十三毒解功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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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先生、沐瑩、慕容季英、懷方四人上路。武先生和慕容季英走在前面,二人邊走,慕容季英邊談近一時期武林出現的新事。那個失蹤二十多年的明教教主唐振坤尋到羅剎魔域,要重當教主,他容貌仍如離前,而且寶刀未老,殺了不認他的十個長老、八百教徒,把明教鬧得天翻地覆;有一個號稱聖手如來之人,自稱武林盟主,他要發貼子,開武林大會,武林各派承認他;丐幫的石幫主被殺,牆上題名,福慶寺全寺和尚被殺,也牆上題名,均是題的“殺人者沐瑩”武先生認為這一切都不是孤立的,一定是背後有個人
縱。慕容季英也認為背後有個大陰謀。二人談得很投機。
沐瑩和懷方走在後面,沐瑩對懷方詳述了逃散後的遭遇。
沐瑩敘述完了,懷方道:“那夜我跳到河裡,先洗了身體,又洗衣服。洗了一遍,聞聞還有髒味,我又將身體和衣服洗了一遍。仍疑心未洗乾淨,又洗了一遍,正要上岸,只見趙禿子帶一幫鷹爪孫手持燈龍火把向我跑來。他們先搶了我岸上的衣服,又圍在岸上對我觀看嘲謔,我羞愧難當。想死,但水太淺,淹不死人。心裡又急又怒、又怕。正在著急,忽見岸上來了一個青年,一路怪異劍法,把趙禿子帶的那幫鷹爪子趕跑。那青年人對我說:‘姑娘,鷹爪孫為何來追你?水太涼,你上來吧,他們都已逃了。’我很他,對他說:‘謝少俠相救。少俠請避開一步,我擰擰衣服穿了就上岸。’那青年走開一段路,我擰了下衣穿上,走上岸。那青年回來,我渾身抖顫著向他施禮致謝。他見我凍成這個樣子,立即脫下他的外衣,給我披上,關懷地看著我道:‘姑娘,你怎麼這個時候下水洗澡,看凍成這個樣子…多讓人心疼。’我哭了,他扶我到一個草堆旁,讓我鑽進草堆裡。我暖和過來身體,對他講了身世。講了咱們被囚和逃路經過,講了和你相識、相處和姐弟關係。他很同情我,信任我、尊重我。我以為今生再難見到弟弟了,沒和弟弟商量,就…就與他訂了終身。想不到天成全我們又遇見了弟弟。”沐瑩問:“姐姐,你對慕容說了咱姐弟石
相處的情形嗎?”懷方道:“講了。他說我們都是鳳皺蘭芽,定會美名相惜,各守清白。他不介意。”沐瑩道:“姐姐,以小弟看,慕容不但自己是君子,而且能以君子之腹衡量別人。弟弟衷心祝福姐姐選對了姐夫!”懷方道:“弟弟,你對姐揹著你訂婚,真的一點兒怨意也沒有?”沐瑩坦然道:“你是我親姐姐,你選了這樣的好姐夫,弟弟高興還來不及,怎能報怨姐姐呢?”懷方嘆息了許久,才道:“還是弟弟對。我們既是姐弟,就不能…不過,姐姐少女的嗣體既被弟弟看見,不成連理…叫姐姐怎麼好意思見你?”沐瑩道:“姐姐美麗、溫柔、善良,對弟弟知疼知愛,弟弟是個弱冠男子,怎麼不對情思?!但是我們既定姐弟名分,豈容再生此念呢?!苟且自毀我們姐弟清白,不是褻讀姐姐的聖潔嗎?不錯,弟弟是曾見過姐姐
體,但弟弟不敢存褻讀姐姐之思,眼雖見而心未見。”懷方肅然道:“弟弟真是金不換的君子,姐姐一生遇到這樣一個弟弟,也就值了。”沐瑩道:“慕容與姐姐並沒有兄妹名分,姐姐的
體又曾被她看見,為防物議,希望姐姐忠於慕容大哥,勿以弟弟為念。”懷方握住沐瑩的手道:“弟弟,你真是我的好弟弟!”武先生和慕容季英談完了武林新事,又換了話題,轉談怎樣給沐瑩和懷方療傷。
武先生道:“四川唐家,不是武林派人物。他們為什麼將制解藥的方法也傳給程見素?我想這不是沒有原因的,原因就是濟南轄內的泰山上,有制這種藥的主料。”慕容季英嘆道:“就是泰山上有制這種藥的主料,咱也不知是什麼花、什麼草,或是什麼動物、什麼礦物呀!若依晚輩,今夜咱就入那個夏家去,把那種解藥偷來或搶來。我越想越認為應該這樣做,因為那個夏三亂,他不是好東西。”武先生道:“你沒聽說君子‘渴不飲盜泉水,餓不食嗟來食’嗎?解藥是程見素的,程見素不是我們的敵人,他不給我們,硬搶來太不義氣。另外,我們今天若偷來或搶來那種解藥,明天就不知再有什麼想不到的謠言傳出來。秦姑娘或沐瑩,憑他們現在的武功,就是治好了他們身上的毒,也很難在江湖立足,我們還是先到泰山去找好。我想神農嘗百草找藥,我們只要有心,仔細尋找,總能找得到這種藥的。”慕容季英不語。
武先生道:“我聽過這樣一個故事。一個獵人在山上休息,他忽然看見一條受傷的蛇,到處爬著找東西。那條蛇東尋西找,最後在一叢草棵下停住。它咬了這種草含在口中,過了一會兒,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傷就好了。等這蛇爬去,獵人採了這種草,去試著療傷,果有奇效。獵人給此草取名蛇銜草。山中有很多能治各種病的藥材,我們試試看…”慕容季英道:“也好。採不到藥材,我們也能瀏覽一下泰山風光。聽說泰山有‘南天門’,‘仙人橋’,‘龍潭飛瀑’等奇景,唐詩人杜甫就贊過它‘造化鍾神秀,陰陽隔昏曉’。遊遊泰山,也不錯。”二人邊走邊說話,並不寂寞,走了一天多,就到了山腳下。在前邊走的慕容季英停下。沐瑩和懷方趕到,他打量著他們笑道:“沐賢弟和方妹,可真是親過姐弟,你這一來呀,方妹可把我都冷落了。”沐瑩不好意思地笑笑,紅了臉。
慕容季英鄭重地道:“沐賢弟,我和方妹,自謂情很好,可是今
看方妹對你,我可就只有羨慕的分兒了。沐賢弟,說真的,看了你們的
情,我誠心願意讓你們改變名分…”懷方道:“英哥,你胡說些什麼呀,我們是姐弟,我把一切都向你說過的。”沐瑩道:“慕容姐夫,你誤解小弟與方姐嗎?”慕容季英道:“我是誠心不願拆散一對情人,給你們一次機會,免得你們‘恨不相逢未嫁時’。”沐瑩道:“姐夫,你這樣說,就令小弟太尷尬了。懷方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師姊,我們同患相恤定了姐弟關係,從此我們相依為命勝過一母同胞,同居一室,不生非禮之心,我們若改名分,不是自汙清白嗎?我碌碌小子還沒什麼,倘若我汙了方姐的潔名,小弟可就要負疚一生。姐夫,你這樣說是不是見疑小弟的品格?”慕容季英笑道:“賢弟品格高尚,季英佩服。方妹常在我面前誇獎賢弟,今
觀之,品格磊落真是柳下惠不如。大哥方才和你開個玩笑,賢弟千萬不要介意。從前我對沐家劍總不服氣,常想找個機會與沐老弟決鬥,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這場決鬥就免了吧!”懷方見慕容季英這樣釋然,心裡
,對慕容季英道:“英哥,你這樣信任我弟弟,我終生
你。你如見疑,我就去找師父為道,青燈古卷,以明心志。”慕容季英取笑道:“我就是怕你去做道姑,才相信你和瑩弟。不然你去做道姑,他去當和尚,豈不大煞風景。”沐瑩和懷方都紅了臉。懷方裝著埋怨道:“人家和你說正經話,你卻這樣開玩笑…!”慕容季英這才正經起來:“好了,好了,我不開玩笑。你既認沐瑩做弟弟,許不許我也認沐瑩做弟弟呢?”懷方喜道:“當然許。瑩弟,快認大哥!”沐瑩見慕容季英真的這樣理解、信任懷方姐,心裡更喜,趕緊行禮道:“大哥,我認你做大哥,可不把方姐叫嫂嫂,只把你叫姐夫。”三人都笑了。
沐瑩道:“姐夫,你才是真正的君子。姐姐能遇到你做姐夫,沐瑩心裡真高興。”武先生道:“沐瑩賢侄你們這樣一對姐姐哥哥,將來在江湖上,就不孤單了——走,咱們上山。我也淺涉藥書。藥書藥篇上說以毒攻毒,一般有毒的東西。都可解毒,我們找藥時,要留意有毒的東西。”慕容季英等三人點頭。
武先生道:“山中有很多猛獸,我和慕少俠內力未失,遇到猛獸,可用拳腳對付。秦小姐和瑩兒,就非持兵器不能防了。瑩兒,快解下你揹包裡的劍,持在手中。慕容少俠,最好把劍給秦小姐!”慕容季英和沐瑩同時答應“是”慕容季英解下身上的劍,遞給懷方。沐瑩解下身上的劍,持在手裡。
武先生檢視了大家道:“我們上山吧!”於是四人分做兩起,從南面上山,邊找尋。邊向山上走去。
武先生和沐瑩一起上山後,向東南方向走去。雖然他們求解藥未得,心頭有這宗事壓著,但是人登山眺遠,常有物我俱忘的覺。秋山很美,一上山,武先生就興致很高,想起了很多登山詩。他先
李白的《夢遊天姥
留別》:“‘海客談贏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
倒東南傾…’”
到這裡,他對沐瑩道:“天姥山,非明山,但到了李白的筆下,便寫得如此高峻,有氣勢,令人嚮往。此泰山為天下名山,若到詩人筆下,一定寫得氣勢磅礴。”沐瑩本來情緒低沉,但抬眼望山峰,只見從盡染的層林望去,一個茫蒼蒼的山峰,
白雲藍天。雖未登山峰,也頓
心曠神怡。心想“‘草不謝榮於
風,木不怨落於秋天’,人之命運也該任其自然。當如哲人,聽從造化,生而何歡,死而何懼?”這樣想,對此次求藥未遂,也就沒有失意
了。他說道:“杜甫的《望嶽》詩,就是寫的登泰山吧?那首詩很別緻,從幾個方面寫了泰山的高和大,我特別喜歡這首詩。”武先生道:“這首詩是山的千古絕唱。”他
道:“‘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隔昏曉,蕩
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齊魯青未了’寫山之大和高‘陰阻隔昏曉’、‘蕩
生層雲’、‘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專寫山之高;‘造化鍾神秀’寫山之美,‘決皆入歸鳥’寫山之高和奇,不怪人稱杜甫為詩聖,讀了短短這幾句詩,一幅高大、雄偉、壯美的泰山圖。便呈現在眼前。”沐瑩道:“杜甫是詩聖,吳道子是畫聖,王羲之是書聖,我也聽說過棋聖、琴聖,有沒有劍聖呢?”武先生想了想道:“我想應該有,不過稱得上劍聖之人世上真寥若晨星。我認為稱的上劍聖之人,必須對各家劍法和對劍這種兵器有獨到之研究,而且本身,無論劍法、劍術都得壓倒群倫。”沐瑩道:“伯父認為當今之世,誰夠得上‘劍聖’二字呢?”武先生搖頭:“當今使劍之人,雖然不匱高手,但稱劍中聖手,還是難窺藩籬。你令尊沐臨風大哥,已界劍聖邊緣,可惜…不過後來居上,青勝於藍,現在沒有劍聖,未見得將來沒有。以賢侄的悟
,學了家傳劍法再到江湖歷練數年,
研天下名派劍法,以補充和豐富自己的劍法,也許就成為劍聖的。”沐瑩謙遜道:“小侄陋質庸才,豈敢作非分之想?只求能學一種壓倒仇家的劍法,能為親人報仇,於願足矣。”他雖這樣說,心裡對“劍聖”很羨慕。
武先生道:“事在人為,賢侄無意功名,在劍術上多努力。”沐瑩不語。二人邊說邊找,坡上多是些花草之類,未見什麼奇異生物。二人翻過山樑,又向一個山谷走去。
武先生道:“深山老林間,多靈芝、何首烏之類解毒藥,我們分開找。”沐瑩點頭,與武先生異向行去。
時當深秋,正是“定是嚴霜醇似酒,遂叫楓葉醉如花”的時候。這山谷各種樹木雜生。有的樹,已經“霜葉紅於二月花”了,有的樹“黃葉經秋正紛紛”那些松杉柏檜之類,卻青翠滴。沐瑩正沿谷坡尋找,忽然看見一個灌木叢上,長著一種玲瓏透紅的小果。沐瑩覺得這種小果很可愛,就奔那灌木叢走去。他到了那灌木叢跟前,正要伸手摘一個果子,忽然樹叢一動,一隻豹子從灌木叢中跳出來。豹子張牙舞爪,直撲沐瑩。
沐瑩一驚。學武之人,變應很快,見豹子撲來,捷出手,寶劍一
,刺向豹子。這豹子撲勢很猛,身體難收,見寶劍對著它,只脖子偏了偏,前頸仍碰在劍尖上。可是沐瑩毫無內力,只靠豹子的衝呼劍才刺入頸子,刺得不深,豹子負疼,頸子一甩,雖然劍刃將豹子頸項豁開,但沐瑩手中的寶劍把持不住,飛出三丈多高,然後掉下,沐瑩正想過去接劍,不意林中閃出一個高大和尚,伸手將寶劍接住,拿著欣賞、把玩。沐瑩不
一呆。這時候豹子雖被寶劍在脖子上豁開一個長口,但仍未死。他紅了眼睛,瘋狂向沐瑩撲來。沐瑩既無內力,又赤手空拳,驚恐萬分。豹子頸項血似湧泉,但獸
大發“嗷嗷”吼叫著,張著血盆大口,
著森森白牙向沐瑩猛撲,眼看就要撲到沐瑩身上,兩個利爪撕開他的
膛,血盆大口咬住他的脖頸。突然高大和尚身子一動,已到了豹子跟前,左手迅捷無比地抓住了豹子尾巴,稍一用力,就將豹子向後拖了四五步,救了沐瑩的
命。
豹子這種猛獸,它的尾勁很大,尾巴一剪,能將人畜擊倒。它尾巴被攥用力一甩,想甩脫尾巴,掉頭反撲。但莽和尚力很大,他手握得很緊,將豹子尾巴捋脫了一層皮,但他仍未鬆手,索攥緊了一掄,將豹子掄了一圈兒。豹子怒甚,回頭反噬,莽和尚右手執劍,向下一揮“咔嗤”一聲,將豹子的頭劈開。莽和尚鬆了左手,讓豹死在地上,連贊:“好劍!好劍!”沐瑩對莽和尚行禮:“謝大師父相救!”莽和尚掉頭
走:“我自打我的豹,謝什麼?真羅嗦。”沐瑩愣了,不知說什麼好。
芬和尚揮手道:“你已經羅嗦過了,為什麼還不走?”沐瑩望著莽和尚,囁嚅著道“大師父接去之劍,乃小生防身之器,深山猛獸頗多,請大師還我!”莽和尚斜著大眼睛看著沐瑩“你這小子忒小氣,本僧救了你的命,連一口劍也捨不得…”沐瑩看出這和尚莽不講理,乾著急,無可奈何,只得哀求道:“此劍乃小生替一個姑娘代管之物,此時防身又離不開它,請大師父慈悲還給小生為盼!”莽和尚瞪起眼:“我這劍又不是拿自你手,你對我羅嗦什麼?你討劍,去向豹子討!”沐瑩知道此劍難討,但此劍又是先父遺物,不能不討,拉住他的衣服連連施禮道:“大師父慈悲,大師父慈悲!此劍是小生的命,大師父若不還小生此劍,小生就絕不放大師走!”說著跪在地上。
莽和尚掙了掙身子,未掙脫沐瑩的手,大怒道:“你這後生好沒道理,本僧此劍是豹子贈的,你為何老纏著我要?真是豈有此理!”沐瑩也急了,仍拉著和尚衣服不放。莽和尚一晃身“咔嗤”一聲衣服斷了,邊擺著寶劍,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沐瑩喊叫著追去:“大師父!還我劍!大師父——!”沐瑩正在迫莽和尚,忽然武先生從斜刺裡走來。沐瑩一見武先生急喊:“伯父,這位大師父搶了我的寶劍…”武先生聽了,大急,立即去追莽和尚。可是那莽和尚輕功也很了得。他幾個飛縱,就與武先生拉開了距離。當然武先生全力施為,會很快趕上莽和尚,他要兼顧既無輕功、又無內力的沐瑩,所以不敢快追。
莽和尚見人追來縱跳如飛,一直向北跑進一個大寺院。武先生看見莽和尚跑進那個寺院便急忙追去。二人跑到寺院跟前,武先生猶豫了一下就去敲門。可是敲了許久,裡邊毫無動靜,武先生怕莽和尚從後門逃走,飛身縱入院裡,給沐瑩開了山門,領沐瑩直奔大殿。
大殿裡只有十八羅漢塑像,空寂無人。二人穿過大殿到了一個寬敞的大院。這個大院的主房是五間正房。房前有數株拔的梧桐,如蓋的樹冠下有一張石
,上面躺著個清-老僧,睡得正酣。
二人走近老僧。老僧打了個呵欠道:“二位施主越牆而入,到敝寺有何見教?無事趕快走,別攪我清睡。”武先生拱手道:“大師,我們無奈擅闖山門,打攪了大師清修,請原諒!”那老僧一陣冷笑。
武先生一愣,問道:“大師,笑什麼?”老僧道:“我想起‘身同繭縛,事笑魚忙’這句話,見你們這樣匆匆奔走,空留腿腳,是以發笑。”武先生進寺,不見莽和尚的影子,只見這高傲和尚,語含諷刺,態度揶揄,氣憤道:“你無非是笑我們俗,我看你們僧人,也強不了多少。”老僧不說話,翻了個身,閉上眼睛,自言自語地念道:“綠楊芳草風岸,高臥橫眠得自由…”沐瑩恨恨道:“哼!什麼‘高臥橫眠得自由’,口裡標著清高,行事卻無比卑汙。”沒見老僧身子動,已立在沐瑩身前,一伸手抓住了沐瑩的肩部:“說!憑什麼說我們卑汙!”沐瑩不懼,
然對老僧:“你們不卑汙,為何指使人搶我的劍?”老僧道:“請你把話說明白,老衲何時指使誰搶了你的寶劍?!”冰瑩道:“什麼時候、指使誰搶,你心裡清楚,何用我說?”老僧雙手合什:“阿彌陀佛,老衲平生無貪無慾,不伎不求,何曾指使人搶過你的寶劍?”武先生道:“方才貴寺的一個大師父,搶了我賢侄的龍文寶劍,跑進這個寺院,我們跟蹤追來,不見他人影。不是大師指使的嗎?”老僧道:“我有一師弟,行事有點顛枉,是個不懂事務的渾人。他一生對一切都漠然視之,就是酷愛劍器,也許是他所為,非老衲指使也。”武先生冷笑:“大師倒推了個乾淨,沒你的默許,令師弟怎敢胡為?”老僧不生氣,賠笑道:“老施主…”正要說“聽我說”那莽和尚冒冒失失走進來。他洗了身上濺的豹子血,手裡拿著那口龍文寶劍,遞給老僧:“師兄,悟
給你物
來一件好劍!”老僧接劍看了扔劍於地,對莽和尚:“悟
!這劍哪裡來的?”悟
嘟囔道“這是寶劍,你不喜歡,我喜歡,扔什麼?”老僧怒道:“寶劍武人所愛,我怎麼能不喜歡,我問你怎麼來的?”悟
又拿劍在手道:“從天上掉下來的呀!這劍從天上掉下來,我就接住了,就這麼回事。”老僧一指大殿道:“悟
,師父圓寂前在大殿上留的誡語是什麼?你給我背來!”悟
滿不在乎地道:“不就是大殿明柱上那八個字嗎,
蹩口的背那個幹什麼?”說著
走。
老僧道:“悟,你不聽師兄的話嗎?快背給我聽!”悟
道:“背就背,不就是‘財狗母得,禍狗母免’這八個字嗎?什麼公狗、狗母亂七八糟的!”武先生和沐瑩都不
笑了,他們方才匆忙走過大殿,未及看明柱上有什麼字,但他們知道這八個字一定是“財毋苟得,禍毋苟免”老僧對悟
道:“你整天不讀書,不念經,到深山亂闖。看,連師父的誡語都讀錯了。這是‘財毋苟得,禍毋苟免’。‘毋’是不要的意思,不和母親的‘母’是同一個字。”悟
生氣道:“那就是說,財不要狗得,寶劍可以賣錢,是財…你是罵我是狗…!”老僧:“你又理解錯了,這個‘苟’字,是‘隨便’的意思,這‘個’字也不與‘狗’是同一個字。”悟
想了想道:“這還差不多。”老僧道:“‘財毋苟得’就是財和物都不可隨便要人家的。你這寶劍是怎麼得來的?”悟
道:“這劍
在一隻豹子的頸上,是那個豹子將它甩向天空的。它的主人應該是豹子了,我還給誰呀?你不要我要,我不還給這臭小子…”說著轉過身,舉大步走去。
老僧喊道:“悟,你站住!”可是悟
不回頭,徑自走向大殿。
武先生又急又怒,一拉沐瑩道:“走,我們去奪劍!”老僧道:“且慢!”武先生和沐瑩停住。老僧下石,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老衲奉勸二位一句話。老衲知道兩位失了寶劍,一定惋惜,可是,你們失,我師弟得這也是天意。佛語有云:‘雲在青天水在瓶,清風白雲任自然’,我師弟是個渾人,望二位施主看開一點。”武先生比沐瑩還珍惜這口寶劍。沐瑩原來還不知道父親有這口寶劍,他準備將來把他還給碧蓮。聽武先生說寶劍是他家的,才真正把寶劍當成自己的私物加以珍惜,而武先生不但知道這口劍是沐家的,而且知道這口寶劍對使沐家劍的重要。聽了老僧的話大怒道:“大師好高明的理論!只是在我們面前說,顯得太拙了,你和你師弟串通一氣,你們不任自然,勸別人任自然,我們不會入你的圈套,這寶劍我們一定要討!”老僧仍不生氣,微笑著道:“二位施主誤解了老衲,但老衲不想解釋。只是,我師弟是大明功臣胡大海的後裔,是我師父的外甥。胡家被殺,我師父救出了師弟,憐念他是功臣遺孤,偏加憐愛、誡訓不嚴,師父圓寂前,將他託孤給我。我知道師弟愚頑、疏懶,也不好管教。但我師弟生
魯莽,武功卻好。你們找他討劍,免不了動武,倘有死傷,豈不罪過。”武先生道:“依大師的意思呢?是要我們放棄寶劍空手而回嗎?”老僧和顏道:“老衲知道二位施主是疑老衲想染指這把寶劍。”武先生道:“你叫我們怎麼不疑呢?除非你把寶劍從你師弟那裡要來,還我們。”老僧平靜道:“我師弟魯莽、任
,老衲去討,他也不會善給的。恐怕立即去討,討不回。不過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四大皆空,絕無意要此寶劍。”武先生道:“若是四大皆空的師父,就不會出搶人財物的弟子,這些話不必講吧!”老僧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老衲有謂‘心是菩提樹,身是明鏡臺,時時勤拂拭,不使有塵埃’。絕不覬覦你們那把寶劍。二位施主信則信,不信則已。只是老衲不允許你們追我師弟…”武先生道:“你讓我們聽你空話,那是枉費心機,不奉陪了!”說罷帶沐瑩就走。
那老僧身子一動,就到了武先生面前:“老衲一定要阻止這場血…”武先生道:“你哪裡是阻止這場
血,你這要阻止我們討這寶劍——你以為你能阻止得了嗎?”老僧道:“阻止得了,阻止不了,這時尚難說。不過老衲言出必行,非阻止不可。”武先生拉了沐瑩就向外闖,老僧伸臂把他們攔住。
武先生從老僧的身法,看出老僧身手不凡,運力使出龍威掌,只聽掌風呼呼,颳得老僧偏衫揚起。老僧看著武先生的掌到,甫出一掌相接,二掌相“嘭”的一聲,二人各退兩三步站定。
武先生覺得掌心發熱,抬手識掌,見掌心發紅,不驚訝:“風雷掌!”老僧也舉臂看手:“好厲害的龍威神功,震得老衲手好疼!”他
了
道:“以老衲看,施主武功已到巔極,何必非藉助那口寶劍呢?”武先生道:“寶劍本是我賢侄祖傳之物,當然不能隨便丟失,至於說我沉
寶劍嘛,也未始不可。與敵對戰,誰不願意使得心應手的利器呢?”老僧搖頭道:“老衲觀施主背上背的一定是劍,是不是寶劍呢?施方既背劍,一定善使劍,能不能讓老衲領教一下高招?”武先生道:“大師好眼力,在下背的果然是劍,既然大師要比,在下就獻獻醜。”說罷,解下背上的長包袱,從裡面取出了劍。
老僧到主房右間那裡,取了一柄木劍出來,站在武先生對面:“施主請出劍吧!”武先生不出劍,對老僧道:“大師既目中無人,這劍在下不比了。”轉身要走。
老僧趕忙遜謝道:“非是老衲有意輕慢施主。老衲從來都是以木劍為兵器,寺內找不出真的劍。”武先生吃了一驚,心想這老僧好大的口氣!但是又想,沐家的公孫越女劍已登峰造極,不必擔心敗在他劍下。於是道:“好吧,不過在下也要求用木劍。”老僧無奈,又回房取了一柄木劍,給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