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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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清秀,像他媽媽,只是臉青白,還有一些傷痕。嘴很小,巧的不像是男孩子該有的。
但是角上隱隱的血跡讓嘉偉皺起了眉頭。這孩子怎麼了?許嫂著急得悄悄推他,陪著笑:“快叫哥哥啊,快啊!”亞亞不說話,一股坐在椅子上抄起筷子就吃。許嫂尷尬的賠笑:“這孩子不懂事,你別見怪。”嘉偉不置可否的笑笑。
周正義很不高興得瞪了埋頭吃飯的亞亞一眼,對嘉偉說:“他叫許亞,14了。從小在鄉下野,沒一點規矩。到這來也不長進,學不好好上就知道打架!早晚跟他那個爹一樣!整天的掛著彩回來,讓鄰居們看見還以為我打得他!”
“爸,吃飯吧!”嘉偉攔住了越說火越大的父親。許嫂白著一張臉,又不敢說什麼。嘉偉清楚地看見亞亞捏著筷子的手因為用力而發白扭曲。
關於許嫂的前夫,嘉偉多少也聽說一點。據說是個無惡不作的氓,在他第三次被判了刑以後法院批准了離婚,許嫂把孩子寄養在鄉下親戚那裡隻身來到城市打工。
一桌人都沉默了,只有亞亞低著頭使勁吃飯。許嫂心驚跳的看看周正義,又看看嘉偉,從一開始她就一口東西都沒吃過。
心情很煩亂,嘉偉一心想早點結束這難堪的酒宴。
“爸,我開車來的不能多喝酒,一會兒我還有個約會得早點走。”周正義點點頭:“也對也對。嘉偉啊,你眼看就快30了,自己的事要抓緊一點。我想早一天看著你結婚成家啊!”嘉偉不動聲的苦笑一下,圍在身邊的女人多的連名字都記不住,畢竟一個男人在事業有成又沒有結過婚已經很難得了。
何況還高大俊帥情溫和。只是很不湊巧,自己天生就不喜歡女人。這也是自己很少出入聲場所以至於風評絕佳的原因。但是內心的寂寞孤獨誰知道呢?胡亂的吃了一點東西,嘉偉起身告辭。父親和許嫂都送出來,嘉偉回頭看看:“亞亞呢?”徐嫂趕緊從身後把亞亞拉出來一直推到嘉偉面前。亞亞沒有一點表情,垂著眼睛看地面。第一次認真地看這個孩子,褐的頭髮毫無光澤,明顯的營養不良。
而且修剪得很不整齊,嘉偉甚至懷疑是他自己拿著剪刀剪的。衣衫舊了也小了,手腕腳腕都在外面,上面還有隱隱的傷痕。
嘉偉看看他,忽然有點憐惜。他的父母給了他一個很糟糕的生存環境,自己的父親又能給他多少溫暖?
面前這個還沒成年的孩子卻必須要承擔不該存在的磨難,他又何辜?溫和的低下身子:“對不起,亞亞。我不知道你在,所以沒有準備你的禮物。這個就送給你吧!”說著從脖子上摘下那條米的真絲圍巾掛在亞亞的脖子上。圍巾上還帶著溫熱的體溫,亞亞彆扭的扭扭脖子。除了母親的手,對於別人的體溫,只有在拳頭打在臉上的時候才有機會受到。
面前這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讓他本能的想抗拒。哥哥?他沒這個福分!
“快謝謝哥哥,說啊!”許嫂沒想到嘉偉會這樣的對亞亞,又高興又不安,趕緊推亞亞。冷冷得站著,亞亞明白母親的難處,悶悶得說了一聲:“謝謝。”嘉偉心裡很沉,轉過身告辭出門。
周正義跟出來:“我送你。”下樓的時候,父親很高興的大聲說笑著。嘉偉知道父親是迫不及待的要向鄰居們表明,他跟兒子已經和好了,兒子回家了!
心裡沉重的想要大聲吐氣,嘉偉悶著頭走路。周正義一直送到兒子的車前,沉了一下,低聲說:“嘉偉,我知道你一直埋怨我,我也知道對不起你媽。
錯也已經錯了,你就看我年紀一把沒有多少時間了,經常回來看看,啊?”嘉偉憐憫的看了一眼低下頭去的父親,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默默的點點頭。***看著那個黑的背影走出門,亞亞掙脫了母親的手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圍巾扔到了牆角里。少來假惺惺的那一套!
你是誰我是誰?你來了就像賞給我們母子多大的臉,母親誠惶誠恐的樣子像一把刀擱在亞亞心上。從懂事的時候起就看慣了母親的眼淚和周圍人的白眼,鄉下的親戚家那頭豬都比他過的自在。
母親莫名其妙的又和一個老頭結婚了,但是這個地方並不是他的家。亞亞看著周圍的一切都覺得格格不入,生活上不習慣,周圍人的指指點點甚至讓他都不願意從人多的地方經過。
那個老頭看他不順眼,時不時就找個理由罵一頓。實際上就是嫌棄母親拖著他這個累贅。亞亞沉鬱的吐了一口氣,不舒服又能怎樣,總要活著。拿出破舊的書包準備做作業。
書包是洗得發白的綠帆布包,被那些揹著動輒上百塊的名牌書包的同學們譏笑是要飯的。書包裡的東西出了課本以外其它的東西都沒法見人,只有一支鋼筆是新的,那是媽媽偷著花10塊錢給他買的。
亞亞用力的咬咬嘴,鋪開作業本。作業本上都是重的紅叉,看得出老師的憤怒。今天的數學課上,老師憤怒的把他的測驗試卷拍到了黑板上。全班唯一一份不及格的試卷引來了同學們肆意的鬨笑。
“你看看你這點底子!你是從農村來的,基礎本來就差,再把放羊娃的散漫用在學習上,你就只能成為這個班的累贅!”老師尖刻的話像錘子一下一下的砸過來,亞亞直的坐著,臉煞白。
累贅,自己生來就是個累贅!同桌的女生臉漲得通紅,強烈要求老師換座位,那種鄙夷的眼神好像要穿透他的身體。後面的胖男生起鬨的嘲笑著,亞亞捏得發白的拳頭揮出去了。在被打得嘴角血之後,亞亞被叫到了辦公室狠狠地罵了一頓。
門輕輕的推開了,許嫂小心的進來。手裡拿著一點藥水,心疼的坐在兒子旁邊給他擦臉上受傷的傷痕。從來不問這些是怎麼得,因為不問也知道。在鄉下的子,每次回去也都看見兒子這個樣子。嘆了口氣:“亞亞,忍著點。等你長大了就好了。”子還是一樣的過,嘉偉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公司的業務裡。公司蒸蒸上惹人豔羨,只是勞累並不能消除內心的無奈和憂鬱,還有從沒有被肆意釋放過的飢渴。在那個絕世好男人的外殼下,沒人看得見他的痛苦。偶爾的打個電話,或者回家一趟,但也是很快就走出來。
那個家裡的氣氛實在不願意多呆。那個叫亞亞的孩子總是躲在角落裡,偶爾的眼光撇到自己,是一種無法言說的隔膜。嘉偉也就更少回去了。黑的車子在黃昏的街道上行駛,嘉偉靠在後座上還在思索剛才的一份合同內容。
忽然車子猛地點了一下剎車,司機小張朝著車窗外大吼一聲:“找死啊!馬路上打架,小小年紀學點好!”嘉偉轉頭看,路邊幾個穿著初中生校服的男孩子正在撕打著,卻是好幾個人對付一個孩子。一邊踢打一邊罵著:“打死你!野種還敢還手!”那個孩子已經被壓倒在地上,還在拼命的反抗。
嘉偉示意小張停車,這些孩子太過分了!跨步下車重重的關上車門,嘉偉幾步走到打架的孩子跟前,喝道:“你們給我住手!”那幾個孩子嚇了一跳,回身看時,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威嚴的看著他們。
嘉偉突然發現,被壓在下面的男孩很面,亞亞!一把把還壓在亞亞身上的那個壯的男孩拎起來扔出去,嘉偉怒容滿面:“為什麼欺負他!”嘉偉想把亞亞拉起來,然而沒等他伸手,亞亞身上的壓力一鬆,立刻就像小野貓一樣躥起來直撲面前的一個男孩。
一聲不吭按在地上揚起拳頭就揍,打的那個男孩殺豬似的喊。其他的男孩懾於嘉偉的壓力,直直的看著不敢再動手。嘉偉偷偷的苦笑,伸手把亞亞拉住。剛才捱揍的男孩爬起來哭著罵:“野種!鄉巴佬!”嘉偉渾身一震,頓時明白了眼前這個孩子是處在怎樣的一個環境中。同時也明白了,亞亞身上不斷出現的那些傷痕是哪來的。緊緊握住亞亞拼命想掙脫得手,嘉偉嚴厲的衝著那幾個男孩說:“你們記住,他有家。我是他哥哥,不會容許他被欺負。如果再讓我知道有今天的事,別怪我不客氣!”幾個男孩子跑走了,亞亞用力的掙脫了被握住的手腕。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書包,轉身就走。嘉偉一把拉住他:“亞亞!”亞亞冷冷得站著,不回頭也不說話。嘉偉一時都不知道怎麼跟這個孩子說話。想了想,和藹的說:“我送你回家吧!”亞亞用力地搖搖頭,甩開嘉偉的手跑遠了。
嘉偉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回到車裡,司機小張趕緊問:“這個孩子是誰啊?”嘉偉苦笑一下,就是啊,他是誰啊?那雙冷冰冰的眼睛怕是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
“走吧!”回頭看看,遠遠的那輛黑的大車子已經開遠了。亞亞腳步慢下來。校服是新買的,媽媽要錢的時候為難的樣子還在眼前。現在新校服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那個人會罵,媽媽會為難。
討厭透了這個家,討厭透了這個學校!討厭了周圍的一切!亞亞狠狠地踢開了腳邊的一顆石子。離家已經不遠了,亞亞故意的拐進了旁邊的岔路。
順著幽靜的林陰路慢慢地走,從這裡需要繞一個大圈才會回家。高大的梧桐沉默的站著,初秋裡掉落的黃葉在腳下沙沙的響。亞亞專注的踩著,那輕微的聲音很動聽。忽然,一陣音樂聲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