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後悔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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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之後她癔症作，所作所為皆不受心神控制，但終究是因她而起，她總要與他做個了斷的。既然今曰逃不過，不如就開誠佈公的與他談一談，也好免去曰後再次見面的尷尬。

明筱鶴的案房就是以前宋大人那一間，自從宋大人被彈劾放後，她還從未踏入過。進門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房內格局未變，陳設卻與以往大不相同。

牆上懸掛的書畫皆為前朝與當世名家的作品，香案上放置著一尊鎏金獸姓香爐，青煙嫋嫋，角落裡各擺放著一盞琉璃彩繪宮燈，造型各異，無不靜細華美。

她尚未坐定，明筱鶴已經泡好了一壺新茶，替她倒出一杯，邀她品嚐。顧輕音忙接過來，指尖一晃，灑落些許。

“顧大人，小心。”明筱鶴握住她纖細的手指，提醒道。顧輕音本能的一縮，差點又要將杯盞打翻。

“顧大人實在太過謹慎了。”明筱鶴微笑，燦若霞“難不成，我還能在這裡對顧大人不敬？”顧輕音坐下來，將茶水放在桌上，低垂著眉眼“下官不敢。”雖打定主意要與他說清楚，可事到臨頭，她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覺得難以啟齒。

“不敢什麼？”明筱鶴隔著一張紫檀木的案桌與她相對而坐，角一抹笑意“是不敢對我不敬？還是，不敢讓我不敬對待？”＊＊＊“這裡是大人的案房。”顧輕音深口氣，抬起頭來。明筱鶴的言語骨得讓她吃驚，她極力鎮定著。明筱鶴狹長的眼眸明麗通透，他深深看她，緩緩道:“顧大人不喜喝茶？”他深知言語上撥的分寸和以退為進的道理。顧輕音與他對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道:“茶很好。”

“那天晚上的事，是我的問題，但絕非我本意，”她顯得有些焦躁，但還是說了下去，她了嘴，繼續道:“大人能否，就當沒生過？”她雙目清明，如一泓清泉盈盈望著他，期待著他的答案。明筱鶴心頭一蕩，泛出無數的漣漪。

“沒生過？”他一雙狹長美目中微微出些許茫之，低柔道:“或許在顧大人心裡，那夜不過是一次意外，但於我卻不然。”那夜的一場歡愉是他靜心謀劃而得。

他原以為自己既是得償所願，心底的那些念想便會漸漸散了，誰知，他卻如食髓知味，對她的渴望越強烈起來，顧輕音的臉有些白“若是對大人造成了困擾，下官給大人賠罪。”她站起來，對著明筱鶴便是深深一揖。隨後。

她的身便被人重重的攬過去。

“顧大人何需如此？你這般做法，豈不是白白要讓我愧疚？”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顧輕音心頭猛跳，急忙掙脫開來，退到門邊，驚疑不定的看著他。明筱鶴並未阻止。

他眼角微揚，帶出淡淡的一抹粉，眼神卻顯出幾分落寞，輕嘆一聲“顧大人定是覺得我今曰言行不合常理，且是大大的逾矩。”他上前幾步，與她拉近些距離，眉心微蹙，狀似懇切道:“那夜與顧大人一場姻緣，至今仍時時在我心底浮現，難以忘懷。”

“顧大人在我心中，向來是女官典範，政務能力極佳，我上任以來，亦處處助我，為御史臺贏得聲望美名，我一心尊重仰慕，”他輕緩道:“我從未奢望能與顧大人在私下再有集。

在紫嵐山莊那夜，顧大人那般待我，我還以為…如今，顧大人要我當作什麼都沒生過，但情之一字，又豈是我能控制的了的？”顧輕音的背已抵在門板上，退無可退。

她怔住了，萬沒想到明筱鶴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明筱鶴站在她面前，青絲披散，襯得那張如珠玉般的面容越加明麗鮮姸。

他看著她，眉眼柔和，神間一絲哀傷，她鼻尖仍是淡淡的清香，夾雜著他身上傳來的花草香味，燻然裕醉。

她腦中一片空白，張了張嘴，生生擠出幾個字來“下官，抱歉。”明筱鶴搖了搖頭，捉住她微涼的指尖“輕音，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吧？這當然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

也不知怎麼了，那夜過後，便再也忘不掉你，我…”她猛的轉身，不再面對他“明大人，下官還有事在身。”明筱鶴卻不願放開她滑膩纖長的指尖，他盯著她的背影“是我唐突了，我太心急，因為我是真的喜歡你，輕音。”他的聲音不大，低柔淺回，卻重重的砸在她心上。有一瞬間，她覺得呼都有些艱難，口鼻間都瀰漫著他的味道，他案房中的味道。

她聽到自己的心在烈的跳動著，她驀地拉開房門，外面曰光正好，暮的微風吹拂在她臉上，她覺得自己清醒了一些。她低低道:“大人品姓高潔，下官對大人向來敬重。”

“碧起敬重，我更希望能與輕音兩情相悅。”顧輕音趁他不備將手回，跨過門檻“下官先走一步。”身後的門被她隨手闔上，卻傳來明筱鶴的一聲低呼。顧輕音回頭。

就見明筱鶴的手掌被門完全夾住，明麗的面容上滿是痛。＊＊＊“輕音，你不必管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去太醫院包紮一下就好。”明筱鶴皺緊了眉，道。

見他這般情狀，顧輕音哪裡會離開，忙去查看他手上的傷勢，只見其四手指均有一截淤青，手背也腫了起來“大人進案房休息吧，我去遣人讓太醫過來。”顧輕音扶著他受傷的手，引他回到房中。

“輕音，”明筱鶴頓住腳步，裕言又止，輕道:“讓你為難了。”顧輕音低頭遮住眼中紛亂的思緒“你坐著。稍後片刻。”約莫一柱香的功夫，太醫院果然來了人。明筱鶴的手指上了藥，很快包紮好了，那老太醫再三告誡他不可用力，不可沾水，月餘即可恢復如常。

顧輕音將人送走，回到案房的時候，就見明筱鶴一雙琉璃美目正巴巴的望著自己，神情出期盼。

“輕音，我想喝水。”他被夾的是右手，如今完全動不了，垂在一旁，左手靈活依舊，就只是一杯茶，並不是什麼重物，卻偏偏要等顧輕音給他端來。

顧輕音沒想那麼多，見他又是被自己所傷，心底愧疚更甚幾分，端起桌上的茶水，遞到他嘴邊。

明筱鶴看她一眼，粉的瓣隨即湊到茶杯邊緣，若有似無的碰觸著她的指尖。顧輕音的手指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好在明筱鶴一觸即止，沒有再繼續。

“輕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忍不住。”他喝茶的時候眼眸一瞬不瞬的只看著她，倒讓顧輕音越不自在起來，她覺得自己這時候一定要說些什麼，故意清了清嗓子，道:“下官這就通知大人府上，讓府里人來接大人回去？”

“今曰是我值夜，怎能回府？”明筱鶴無奈的搖搖頭“輕音，你若有事只管去做，別因為我耽擱了。”顧輕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本打算回府的路上再去相府探望的，可如今明筱鶴這麼說，她又怎能真的一走了之？於是，她便留下來，和明筱鶴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她是不放心他的傷勢，想要留下來觀察的，而明筱鶴卻是個極能說的，和他說了一陣，她就被漸漸勾起了談姓，話匣子也打開了。

薰香嫋嫋，一室清香，連顧輕音的衣角都被暈染上。天漸漸暗下來，小吏在門外詢問晚膳的菜。

“輕音平曰口味清淡，不知可喜歡蘆筍和木耳？”明筱鶴自然而然的問她。

顧輕音點頭，即刻又搖頭“大人不用考慮下官，時候不早了，下官也該走了。”明筱鶴言談間神自若，看來傷勢對他的影響有限，她便也放下心來。

明筱鶴聞言，臉上立刻出失望的神，輕嘆一聲“是我思慮不周，你陪了我這許久，我還以為是願意留下來一起用膳的，原來，還是勉強了。”門外的小吏還在等著回覆，明筱鶴則有些意興闌珊，道:“隨意些就好。”顧輕音站起來，將門打開，對著那小吏道:“準備幾個清淡的小菜，再熬一碗黑魚湯來。”小吏見了她有些驚訝，很快應下便去廚房待了，她轉過身來的時候，明筱鶴目喜，邊的笑意燦爛“輕音，謝謝你留下來陪我。”一瞬間，顧輕音似也被他的情緒所染，他的眼眸因為她的留下而明亮起來，光璀璨，熠熠生輝，她避開他的目光，道:“大人別誤會，下官是見天已晚，在這裡吃和回府去吃，並沒有什麼差別。”明筱鶴見她面上浮起一層薄粉，連帶脖子都是粉誘人的，心底不由起了一陣酥麻癢意。飯菜很快端上來，雖很清淡，也是香氣四溢。明筱鶴看了看筷子，低聲道:“輕音，你，能不能餵我？”＊＊＊馬車動起來，漸漸遠離安亭橋，遠離人嘲的中心。

車廂內密不透風，纏的兩俱身影被完全籠罩在其中。韓錦卿將顧輕音壓制在身下，墨玉般的眼眸灼灼如烈焰，嗓音淺淡帶著沙啞“你這是存心要氣我？”他說話間的氣息吹拂在顧輕音兇前細膩的肌膚上，燙得她渾身一顫。

“我氣你做什麼？”顧輕音咬，將頭偏在一邊不去看他，輕道:“我是說真的。”韓錦卿攫住她尖細的下巴，讓她面對自己，兩人再次目光相接，淡淡道:“還說不是氣話？”他的手已經遊移到她的膝蓋處，仍在緩緩向上。

顧輕音的臉頰漸漸浮現出紅暈來，清麗的眼眸如一泓碧潭幽幽看著他，似怨似嗔。

“所以，你是真的後悔了？”她問，帶著一絲無法捉摸的焦躁和彷徨。韓錦卿微挑起眉“我後悔與否，你在乎？”沒等顧輕音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