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裑體微微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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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趔趄了一下，眼看著就要摔倒。手臂猛地被人抓住了往上一提，顧輕音這才找回了重心，驚魂未定的回頭。

卻見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站在自己身後，她瞬間看到了希望，急忙向老者懇求道:“老人家，請問附近可有住處？他受了很重的傷，急需救治。”她邊說，邊指向韓錦卿，那老者仔細打量著他們，目光充滿戒備“摔下來的？”他道，聲音糲沙啞。

顧輕音點頭，看了那老者一眼，老者雖穿著布麻服，但身形高大，氣質獨特，絕非一般的鄉野村夫，這也讓她心裡保留了一分警惕。

“跟我來。”！老者盯著靠在竹枝上的韓錦卿看了一會，道。

“老人家，能否行個方便？”顧輕音扶著韓錦卿的肩頭，再次出聲請求。

她很清楚，憑她一人之力是無論無何都無法帶著韓錦卿走的。老者回頭，走到他們身邊，顧輕音以為他要幫忙一起將韓錦卿扶起來。

誰知他直接將韓錦卿背在背上，起身就走。顧輕音急忙跟上，兩人走了很長一段路，她才終於在竹林深處看到一棟兩層的小竹樓。＊＊＊顧輕音將茶壺接過來，道了聲謝，復又將房門關上。

他們來到竹樓已經一天，韓錦卿剛到的時候就發起高燒，她便一直陪在邊，拿巾帕浸了水，敷在他額頭上。

她覺到下墜的時候被他擁在懷中，身體不再寒冷，不再孤寂，甚至沒有到任何痛苦就沉入黑暗。

她看著他如玉般蒼白的面容，目光自他緻的五官上一一掠過，許久，替他了被角，從他額頭上拿下不再冰涼的巾，轉身到銅盆裡浸水洗，抬起手背，用力抹去眼角的溼意。

他手臂上的傷口已被老者重新處理過，但腿部的摔傷因他起了高熱便沒再繼續處理，老者只說要等他熬過去。

天漸漸暗下來，老者的夫人又送了飯菜進來，顧輕音細聲謝過。老者姓宋，與夫人在這紫雲山中居住，已有二十多年。這是她剛到的時候宋夫人與她說的。

她一邊勉強嚥了幾口飯食，一邊聽著，宋夫人說話很慢，嗓音與老者一樣的沙啞難辨，但她還是樂意和顧輕音說話的。

顧輕音很這對老夫婦，若不是他們，自己這會也不知能否挨下去，更不用說韓錦卿還受了很重的傷。

她不敢再想，卻哪裡吃得下飯，把餐盤擱在一旁，一顆心七上八下，全都系在韓錦卿身上，她分不清自己對韓錦卿到底存了何種情，一時念於他危急時刻捨身相救，一時又怨懟他衝動行事，不計後果。

他在朝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若真為了她有個三長兩短，引發朝中動盪，那該如何是好，但韓錦卿卻從來不是衝動行事的人，她心中千頭萬緒，偏偏繞過了這個因由。

她自醒來後，便沒再闔過眼，此時窗外翠竹輕搖，屋內燭影幽幽，一陣倦意襲來，她趴在沿上就睡了過去。

韓錦卿在昏沉中，只覺身上一陣火熱一陣冰冷，手臂有如針刺般疼痛，他不安的蹙眉，緩緩睜開眼睛，適應了房中微弱的光線後，便看到顧輕音散落著長髮睡在邊，她的眼下是濃重的暗影，面暗淡，容顏顯得有些憔悴，她本就沒有十分的顏，這麼看起來。

連三分都是勉強了，他薄微勾，淡淡笑起來，她有什麼好呢？是偏要與他為敵的膽識？還是倔強不肯低頭的心志？亦或是從來不屑於合的傲氣？他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情於他而言，是極其陌生的，他專注和留戀的，從來只有權勢。

從一無所有，到權勢滔天，他舍不下，且樂在其中，他喜歡在官場中周旋，深知在權力鬥爭中的生存之道，享受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酣暢。

他見識過很多女人，顧輕音算得上出挑，卻絕非最出，但，不知從何時起，她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深深影響著他，她可以輕易左右他的情緒，這讓他非常不安。

他開始以漠視和冷淡的處理來擺脫這種莫名的情緒波動，卻不想讓自己陷入更加煩躁不堪的境地。

邊的笑容漸漸擴大，他艱難的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身體的疼痛似乎也在這樣的遐思中緩解，他覺得頗為神奇，什麼樣的良藥終究都比不上她。跟著她從懸崖上跳下，他承認是一時衝動。

即便鎮定冷靜如他，在那樣危急的時刻，也只來得及作出略的判斷，但他並不後悔，若是重來一次，他依然會選擇擁她入懷。房門被推開，發出吱呀的聲響，鬚髮皆白的宋定坤走了進來。

＊＊＊宋定坤一步步走到邊，眼神微動，打量著韓錦卿。韓錦卿亦微眯起眼看他。這間屋子的陳設簡樸。

不過一桌一椅一，四周牆體均由竹子搭建，顯然是在竹林中的鄉野人家，但這老者氣勢卻不凡，這麼定定與他對視，神間竟也不落下風。韓錦卿忍痛從上半坐起來，瞬間一陣暈眩。

他暗暗咬牙忍受，片刻後，再次抬起頭來，淡淡道:“看來是老丈出手相救，多謝。”宋定坤出其不意的抓住他手腕，替他把脈，很快又鬆開“算你命大，這一劫是過了。”聲音依舊啞難辨。不等韓錦卿反應，他迅速在仍在沉睡中的顧輕音後頸處點了一下。韓錦卿目驚疑，沉沉看他“老丈怎能對弱女子下手？”

“老夫只是讓她多睡一會，”宋定坤看他片刻，道:“你在朝中，是何身份？”韓錦卿輕笑一聲“老丈倒是好眼力。”既然被看出來了，他也不屑否認，端看這老者意何為，他看一眼閉目沉睡的顧輕音，並不認為老者會真對她下手，否則他就不會繼續在這裡與自己多費舌了“哼，上面就是皇帝行宮，你們從那裡摔落，定是朝中權貴無疑。”宋定坤道。

“老丈在這竹樓裡隱居了多久？”韓錦卿臉上神淺淡，不答反問。宋定坤一怔，馬上又恢復瞭如常神“二十年有餘。”韓錦卿忽地嘆了口氣“這裡雖清雅平靜，但時長了，難免覺得寡淡無味。”宋定坤眉心一跳，面孔近他，啞聲低沉道:“這裡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所以，老丈是有求於我？”韓錦卿靠在頭，容顏蒼白，眼神波瀾不興。宋定坤直起身子，重重哼一聲“小子，口氣不小，誰求誰還不一定。”他的目光掃過顧輕音。韓錦卿角含笑，眼神卻冰冷“她不是你能動的人。”宋定坤被韓錦卿的眼神震住，片刻，才輕道:“你是為了救她。”聲音沙啞異常。

他閱歷豐富，目光犀利，早從這二人身上看出端倪。

“她對你很重要，是你夫人？”他又問道。韓錦卿淡淡看他“怎麼，你要拿她威脅我？”

“哼，就憑你現在的傷勢，我還用不著她。”宋定坤很快抓住他的左腿，微一用力，就引得韓錦卿漸連連氣。

“你動了什麼手腳？！”待一陣劇烈的疼痛稍緩，韓錦卿沉聲質問。宋定坤譏笑“用不著老夫動手腳，你左腿腿骨折斷，若再不接續固定，就算今後自行好了，也會落下終身殘疾。”他繼續道:“你們摔落的那處懸崖並不算高，不然，你以為你還能保得住這條腿？”韓錦卿自然知道當的那處懸崖下有個山坳，顧輕音情急之下沒有注意，他卻早看到懸崖下約莫四五丈處的一片蔥鬱。

衝動是一回事，心裡有底卻是另一回事。聽了宋定坤所言，他微一沉，緩緩道:“你現在就替我接骨。”

“老夫憑什麼聽你擺佈？”宋定坤眼神清明，站在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韓錦卿眸若黑玉，亮且幽深，淡淡回道:“我能讓你出去。”宋定坤心頭猛的一跳，目光牢牢將他鎖住，透著狠戾“你莫要欺騙老夫。”韓錦卿淡笑“你被軟在這裡二十餘年，想報復嗎？”宋定坤斂了神，眸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聲道:“小子，你知道了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你被軟？”韓錦卿輕笑“這裡是紫雲山，皇家之地，你若不是被軟，為何會在這裡？就算你不怕孤寂，宮裡也是不會允的。”

“何況，紫雲山上不產蔬果，沒有魚塘，更不會有任意出沒的獵物，老丈與夫人要以何為生？”宋定坤聽了，忽而哈哈大笑“若前面兩個摔下來的，能有你一半聰明，也不會枉死在這裡了。”韓錦卿並沒有任何驚訝惶恐之。

面上沉靜如水，待他笑夠了，淡淡道:“可以替我接骨了？”宋定坤也不猶豫，當下將子叫來，把用具備齊，就開始替韓錦卿接骨。再說當懸崖之上，那蒙面黑衣人在韓錦卿兩名貼身護衛的合力追殺之下終是命喪當場。

然，兩名護衛也都身負重傷，眼見主子掉落懸崖，悔恨不已，心知自己也活不長久，劍一橫，便在崖邊自盡了。＊＊＊於是，知曉韓錦卿和顧輕音墜崖的當事人全部身亡，無人通報，紫嵐山莊內絕大多數官員都是一無所知。

直到當夜裡，韓錦卿的另外兩名貼身護衛來報，吏部尚書祁蘊珩才知韓錦卿和顧輕音失蹤。茲事體大，不僅關係著此次考績，更是關係到朝中局勢。

他權衡再三，並未馬上將此事聲張，只留下部分吏部官員在山莊內及周邊搜查。翌，女官考績結束，祁蘊珩與所有官員一道回京，只不過不是馬上回府休整。

而是立刻進宮，面見聖上。皇帝正被江陵王謀反一事攪得寢食難安，聞言，身體微微一晃，臉上的皺紋似都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