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緣之夢醒百事皆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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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穿過青灰的皮,去擦你的眼角,溼冷,卻沒有淚。我卻哭了。妖沒有淚,我只能嘶啞的嗚咽。你聽不見。
竹林深處,遠遠地,現出一點蒼白的光。有人來接我了。
我已經聞到凌晨清涼的味道。出的一刻,我就要掙脫這軀殼,掙脫此生所有的記憶,重生,像一個嬰兒。
等我成了仙就會有溫熱的淚。忘了你。為誰而哭?
佛也會哭。
洛雪。
竹似碧玉蕭,時而,由秋風吹一曲,寄竹林的舊鬼和怨魂,他們的骨和在泥土裡孤獨地腐爛,如他們的名和姓。
新墳的白石碑上刻了一個名字:杜松羽字是紅的。我蕩上竹梢,憑空看去,字便模糊了,彷彿是誰噴在碑上的一口血。
洛雪,你不要再喝了好不好,我求你,求求你,珍惜一下自己好不好,為了我這個傷了你的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我知道了,你是在懲罰了,懲罰先走的我,我受到了,不要了,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我體會到那種心痛,很痛,很痛…
洛雪你不理我,還是在繼續喝著酒,不,不應該說是喝酒,是在灌酒,滿眼,滿臉,滿身都是酒水,無話,間或狠狠瞪著那幾個字,眼神猙獰。
紅塵往事,不過百年,若一個無因無果的夢。
洛雪。
好好的睡一覺,你應安穩的睡一覺,醒來,就記不起我,記不起這個夢。可是我的法力已經被封印,無法迫你遺忘。
我違背了法旨,我不要成仙,我要一直待在這竹林之中,守著你,帶著我們過去的記憶,這種痛苦我嘗就好了,你快忘了我,幸福的,快樂的活著。
清洛,你違背佛祖的法旨。佛祖念你護佑文曲星官有功,便留你三百年道行。此生不得善離竹林寸步。
我像一抹魂,成了人形,卻不為人所見。
不若一片竹葉。
你可以看見我身後每一片渺小的葉子,可是,你看不見我。
你醉了。大笑。舞劍,劍是我的光。劍光凌亂,有幾次生生刺穿我的身體。沒有痛是最痛。劍氣暴長,震落一竹林的葉子。
你也許早就醉了。你已守在墳旁,喝了三的竹葉青。
我說:我喜歡女兒紅,那時你似乎是不屑。你說:我喜歡竹葉青,清清淡淡,和我的口味。
你的劍,無,成了我的陪葬。無可斬斷熱血的生命,卻斬不斷一縷塵絲。
劍是冷靜的利刃。你卻越發癲狂。我緊張你終會傷了自己,飛身上前奪你的劍,卻無奈任劍鋒劈落,束手無策。我忘記我的法力已不能夠阻止你。
杜松羽可以喚回你的理智。可他死了。
一怔。你劍已脫手。劍身折出一道狹長的光,像晴天裡的一束霹靂。我拼力去抓那把劍。湛藍的劍穗掃過我的手腕。我眼見這把劍將斬落你的胳膊,一條五彩的繩索纏住劍柄,救了你,救了我。幸好。
你的哥哥們也趕來了。有人點了你的道,你終於睡了。他們把你帶走了。
人氣漸漸稀薄。竹林裡起了霧。妖和魅都睜開了眼,打量我這個被三界屏棄的妖,輕蔑的低笑。
我也笑自己。我隨手摘一片竹葉,咬在邊,輕輕吹一首曲子。
洛雪你教我的,曾經問曲子的名,你說一時起,隨手編的,叫無名好了。
曲調哀婉。
洛雪,那麼快樂的你你竟也有愁腸。
過了幾。
我正飲竹葉上的水,聽見了這曲調,千迴百轉。
墳旁,洛雪倚靠一青竹,正吹著無名,用一片竹葉。
洛雪,你還是哭了,淚已淌過你掌心。
我哽咽,拾一片葉子,也吹無名,和她的曲子。葉子上還沾了一滴珠,蜿蜒地滑落,彷彿淚珠。晨是我的淚。
曲終,人會散嗎?
我不由停下來。
洛雪未覺,繼續如痴如醉。
“渾蛋,你居然在我沒有原諒你之前就敢逃走,我不原諒你,絕對不原諒你,不原諒,不原諒…”原來曲終人還是會散的。
洛雪走了,一聲聲的不原諒縈繞在我耳邊,淚滿面。
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只是經常有人來我的墳前,總備些酒和菜,酒是竹葉青,順便絮絮叨叨的告訴我關於她的消息,我所有關於她的事,像纏著老人講故事的小孩子,很執著,一個片段都不願遺漏。
我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只猜著洛雪應該有四十出頭了。
有一。小雨。有一位婦人帶著一個小孩子走進竹林,走到墳旁。
我從未見過她。她擺了兩壺竹葉青和幾碟菜,叫小孩子過來磕頭。天兒,快過來,見過你杜叔叔。
小孩子才及石碑高,很清秀,是洛雪的孩子嗎?
“你可見到了洛雪,你們應該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吧!不許對她不好,要不然大家不會放過你的!
“婦人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和我說著。
而我被這個突然而來的消息驚呆了,洛雪死了,她去地府找我去了,可又怎的能找到。
來生,再見。可望而不可及。再見居然是永生的夢了。
別了,我最愛的人。
我一揮手,掃落許多葉子。法力在我身體內漸漸復甦。我拈住一片竹葉,吹一曲無名。
婦人帶著孩子走了,我繼續吹無名,曲調帶著我幾分法力,震碎了許多葉子,隨風遠去。
清淚盡紙灰起唱罷秋墳愁未歇——納蘭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