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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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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都是紙———納稅報表、退伍軍人管理局的表、年金錶、救濟表、社會保險表、假釋表。這邊一堆,那邊一堆,形成了一堆堆沙丘似的文件堆。在文件堆之間,紙杯四處都是,空的安布洛西亞罐頭,香菸股和空的南方康福特瓶子。

用圖釘按在牆上的是埃利奧特從《生活》和《觀察》雜誌上剪下來的圖片。這些圖片現在正在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涼風中沙沙作響。埃利奧特發現有些圖片能鼓舞人們的情緒,尤其是小動物的圖片。他的客人們也喜歡驚人事故的圖片。宇航員使他們到膩味。他們喜歡伊麗莎白·泰勒的照片,原因是他們怨恨他,到比她高出了許多。他們喜歡的人物是亞伯拉罕·林肯。埃利奧特想向他們介紹托馬斯·傑斐遜和蘇格拉底。但是來的人第二次來的時候老是記不住誰是誰。

“這到底誰是誰呀?”他們習慣這麼問。

這間辦公室曾一度屬於一個牙醫,除了街上進來的樓梯外,這位前任佔有人沒有留下什麼痕跡,這位牙醫在樓梯每一級上都釘上了一塊錫牌,每個牌子都是宣揚他的服務的某個方面。那裡還有哪些牌子,但是埃利奧特把字都用漆塗上了。他寫上了新的內容,一首威廉·布萊克的詩。這首詩就呈現在下面,為了適應題目點斷了十二個臺階:主持我降生的天使說道,“小東西,快樂和歡笑的產物,去愛吧而無須左乎塵世上任何事物的幫助。”在樓梯的最底下的一級,是參議員本人親自在牆上寫下的他的反駁,也是布萊克的另一首詩:愛情只尋求自我愉悅束縛別人以供自己歡娛歡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不顧上天的譴責卻建造了一座地獄回過頭來再說華盛頓的事。埃利奧特的父親正在大聲詛咒著:他說埃利奧特還是死了更好。

“我———我有一個相當簡單的主意。”麥克阿利斯特說。

“你上次的簡單的主意使我丟掉了八千七百萬美元。”麥克阿利斯特悄然一笑,表示他並不會為建立基金會而後悔。它不管怎麼說正是起到了預定要起的作用,使這筆錢得以父傳子,稅官卻什麼都收不到。麥克阿利斯特原就不可能保證他的這位兒子一定會克紹箕裘。

“我想建議埃利奧特和西爾維亞再作一次最後的和解的努力。”西爾維亞搖搖頭。

“不,”她輕聲說“我很遺憾,不。”她蜷縮在一個高背椅子裡。她將鞋子脫掉。她的臉是一個毫無瑕疵的白中帶青的鴨蛋形,頭髮漆黑。她的眼睛下面有黑圈。

“不。”這當然是一個醫生的決定,而且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她第二次發病和恢復並沒有能使她回覆到早期在羅斯瓦特縣的那些子的西爾維亞。很明顯地這是使她成為一個具有新個的人,即與埃利奧特結婚以來的獲得第三個個的人了。這第三個個的人的核心是一種覺得自己毫無價值,一種受到窮人憎惡的羞辱,對埃利奧特個人衛生而受到憎惡的羞辱,和類似自殺的願望:願望擺脫自己的反情緒,願望回到羅斯瓦特,願望在一個正義的事業中很快死去。

因此,她就是以這種自覺的,按醫生規定的,對全面犧牲的表面的反對,又說了一遍:“不。”參議員一下子把埃利奧特的照片從壁爐架上掃了下去。

“沒有人可以責怪她,再去和那個我稱之為兒子的醉鬼吉卜賽人睡一次嗎?”他對他的最後那句形象化的話表示抱歉。

“一個失去了希望的老年人有一種傾向,喜歡魯而準確。我請求你可以原諒我。”西爾維亞低下了她那可愛的頭,隨即又將頭抬起來了。

“我不是這樣看他的——一個醉鬼吉卜賽人。”

“我確實就是這樣看的。每次我必須看他的時候,我總是自己想:‘好一個傷寒病免費區啊!’不要怕傷害我的情,西爾維亞。我的兒子本就不配有一個正經女人。他自認倒黴,只配有女、託病開小差的、皮條客和小偷的假仁假義的忠誠友誼。”

“他們沒你想象中的壞,父親。”

“據我看,這正是他們投合埃利奧特胃口的地方,他們絕對沒有什麼好處可言。”西爾維亞,以前已經患過兩次神分裂症,以後又沒有一個明確的理想,現在輕聲地說著,就好像醫生要囑咐的那樣“我不想爭辯。”

“你不放棄為埃利奧特辯護?”

“是的。如果我今天晚上對別的事情說不清楚,至少我要把這點說清楚:埃利奧特現在做的事是對的,他做的事是美好的。我只不過是不夠堅強,或者是不夠好,因而不能再呆在他的身邊。錯誤在於我。”一種痛苦的漠然,然後一種無能為力的表情出現在參議員的臉上。

“給我說一件埃利奧特所幫助的那幫人的好處吧。”

“我說不上。”

“我認為沒有。”

“這是個秘密。”她說了,被迫進行辯論,但祈求著辯論就此結束。

參議員絲毫沒有意識到他是多麼無情,他繼續追問下去。

“現在這裡都是朋友——也許你給我們講講這個偉大的秘密是什麼。”

“這個秘密就是,他們是人。”西爾維亞說。她一個人一人地掃視過去,想看出一點點理解的表示。絕對沒有。她掃視的最後一張面孔是諾曼·姆沙利的。姆沙利給了她一個極其不合時宜的貪婪而情的微笑。

西爾維亞突然告退,走進浴室,哭了。

現在,羅斯瓦特鎮響起了雷聲,嚇得一條斑皮狗由於心理狂犬病從消防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到了街中心這條狗停了下來,發著抖。路燈很昏暗,而且相距又很遠。其它的燈光僅有法院地下室的警察局門口的一盞藍燈,消防站門口的紅燈和造鋸城肯迪食堂對街的電話亭的一盞白燈,這個公共汽車站同時也是食堂。

霹靂一聲。閃電使得所有的東西都成為藍白鑽石的樣子。狗跑到了羅斯瓦特基金會的門口,狂呔不停又狂抓不止。樓上,埃利奧特還在睡。他的那套半透明的晾乾自的襯衫,掛在天花板的掛鉤上,像個鬼影似的在晃盪著。

埃利奧特只有一件襯衫。他只有一套衣服——一套邋遢的、雙排扣藍白條子衣服,現在就掛在廁所門把手上。這是一件縫製極好的衣服,儘管破舊,但仍然完好。這是埃利奧特早在一九五二年在新澤西州新埃及和一位志願消防隊員換來的。

埃利奧特只有一雙鞋,黑顏。鞋上有一處龜裂。這是一次試驗所造成的。埃利奧特有一次試驗用約翰遜廠生產的“格洛!柯特”擦皮鞋哩。這是一種地板蠟,不用作擦皮鞋。一隻鞋放在他的書桌上,另一隻則在廁所裡洗臉池的邊緣上。每隻鞋子裡都了一隻紫醬尼龍短襪,且均有吊襪帶在其上。在洗臉池邊緣上的那隻鞋裡,襪子的吊襪帶的一端浸在水裡。由於神奇的細管作用,吊襪帶和襪子會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