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之曾經滄海第四節:曾經滄海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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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曼嬌被調去魯娜的龍套位置,在後面提著燈籠演宮娥。魯娜在前面曼聲唱:“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昇…”古箏箏然撥動,魯娜拖著嗓子有些變調唱:“奴似嫦娥離月宮…”
“滾下去,這樣的嗓子還敢演楊貴妃…”臺下起鬨。
梁曼嬌在後面提著燈籠微微笑了。
臺下有雙眼睛靜靜盯著她。
以前做主角的時候,太多眼睛關注,她本覺不到某個人,這一次在後面當宮娥,卻是極少人注意的。於是她銳地覺到了這道目光。她回瞧過去。第一排的邊上坐著個年輕男子,斯文儒雅,安靜瞧著她。
這人有些眼,她想。
“噢噢噢,滾下去,破鑼嗓子還敢演楊貴妃…”觀眾還在起鬨,魯娜惱羞成怒,到後臺的途中狠狠推了梁曼嬌一把,梁曼嬌跌倒在地,以前的好姐妹們一個個從身邊笑著走過。
她一瘸一拐走出後臺,門口倚著那個男子,上前攙住她。她輕輕掙扎一下,那男子微笑,說道:“我一直喜歡看你演出!”自從臺柱子梁曼嬌蛻化成妖婦以來,已經很久沒有戲追捧了,她默不作聲。那男子又說:“這裡有幾節臺階,我扶你過去。”她待要自己走,卻發現腳已經高高腫起。
送她到宿舍門前,她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那男子放手,只說了句:“你的腳腫了!”轉身就走。她苦笑,回已經在嘴裡的謝謝。一個妖婦,別人躲還來不及,這樣幫她已經很不錯了!
腳腫得厲害,她拐著倒了開水,用巾熱敷。有人敲門。她已經學會保護自己,沉聲問:“誰?”
“我給你買了跌打葯酒…”剛才那個男子地聲音。
她把門打開一條縫。警惕看著他。那男子卻沒有要進來地意思。只在外面把葯酒遞給她。
“扭傷處不宜熱敷。先用冷巾冷敷。然後擦葯酒。一天三至四次。”
“多少錢?”
“好好休息。注意不要腳太用力!”他說完。輕輕拉上門。
梁曼嬌握著葯酒瓶子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她回到邊。慢慢塗抹紅腫地地方。她慢慢想起來:劇團附近沒有葯店。要買這瓶葯水要拐過幾個街道。難怪他有些微微氣。一定是跑著來回。
這以後地子裡。她在戲臺上便常常看一眼第一排地座位。那男子依然常坐在那裡。她在回宿舍地路上也常看見他。他並不上前打招呼。只是淡淡微笑。隨即走開。
他不主動來接近她,梁曼嬌也就作不認識狀。最近她的子很不好過。書記娘子仍然揮眈眈看牢她,生怕她再私下再去“提高思想。”而魯娜卻是個思維慎密地人,為了捍衛好不容易到手的第一主角,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天在後臺,她卸妝後又接受了以前的姐妹們委派的打掃衛生的工作,做完已經有些晚了。這幾天正遇上那個,她有些疼,關了燈在黑暗裡坐著歇一會漆黑的後臺,只有前面門口亮著一盞昏黃地小燈。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聽見有人在前面竊竊私語。聲音很小,幾乎聽不清講什麼。她站起身來,準備回宿舍,這時候她聽見三個悉的字眼…梁曼嬌。每個人對自己的名字都很,所以雖然模糊,她也清晰辨別出自己的名字。她輕輕走近凝神靜聽。
那兩人談話的內容一字不漏傳入耳朵。
一個聲音是魯娜,平時她的聲音總是嬌柔帶點嗲音,這時候卻是又涼又薄,像一塊銳利的刀片。她冷冷道:“昨晚我讓你去貼大字報,你怎麼又沒去?”另一個人有些惶恐,急急辯解:“娜姐,我真的去了的,這幾天晚上我都去貼了!”
“哦,”魯娜地聲音在冷笑“那我怎麼沒看見呢?你是不是睡著了夢裡去貼的?”
“我真的有去貼,今晚我又去…”這一下樑曼嬌聽出來了,是劇團打雜地小嚴。最近做了電工。都說小嚴送了書記不少肥雞肥鴨。這才當上無所事事的電工,白天休息得好。晚上自然很適合出去做點別的。
“這個給你,拿去照著抄…”
“娜姐,昨天那張草稿還在我那裡!”
“照這個抄,記著,字寫大一點,醒目一點!”魯娜吩咐。這張草稿經她反覆修改,已經非常完美,倘若貼出來,對梁曼嬌的打擊將是巨大的。她滿意笑了,再次囑咐:“記住,今晚一定要貼上。”停頓一下,意味深長道:“最近梁曼嬌的子過得太好,薛姨很不高興…”
…
薛姨不高興,後果很嚴重!小嚴忙點頭“我一定去貼,我一定去貼!今晚十二點我去貼!哎,不對,我前幾天晚上真的有去貼的…”梁曼嬌在後臺冷汗淋漓,待到前面兩人走後,她方才腳一軟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半,她漸漸惱怒起來。魯娜,竟如此狠毒麼?已經踩著她爬上去不說,還要將她置於死地而後快?還有那個該死地胖婆娘,該死的道貌岸然的書記…
她心裡生出無窮的恨來。這個恨和往常的不一樣。小時候和姐姐搶糖吃,姐姐沒有遷就她,她給姐姐一巴掌,母親看到了教育她,那時候她恨姐姐的,可是一會兒就忘了,依然跟在姐姐身後到處跑。長大以後別人比她強,她有些惱恨,想要超過他們,那也不是這種紮心底的恨。就像一尖刺。深深扎進心底,越扎越深,扎進骨子裡,再也取不出來,是徹骨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