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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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之後，羅美惠只要在提及丈夫的時候，記憶與情緒就會變得有些不正常。

黎凱的驟逝不僅讓他苦心經營的花卉農場慘澹收場，更讓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染上沉重陰霾。

初上高中的黎宙堇被迫一夕長大，神上的、物質上的壓力有如排山倒海似的全往她纖細的身上壓去，從此之後，她展顏歡笑的時光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不苟言笑。

黎凱去世的那幾年，羅美惠的神智時好時壞，清醒的時候嚷著要自殺跟隨丈夫一起去，糊的時候就吵著要去花圃找老公回來，吃那一頓沒吃完的飯。

在那段提心吊膽的子裡，同時失去父愛和母愛的黎別葵，全靠安潔撫他幼小心靈的不安與恐懼。

然而，他長久以來的神支柱此刻卻躺在病上，不言不動。

“我出去透透氣。”扔下這句話，他大步跨出了病房。

“別葵！”

“我只是去菸，等一下就回來！”黎宙堇凝視他離去的背影，揚起疲倦的臉龐仰望天花板，壓抑似的閉上眼嘆了口氣，這才拉開椅子坐在病旁，輕輕的替按摩手臂。

“你知道嗎？今天在公司裡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來了一個很奇怪的人。”黎宙堇當然不期望自己這傻瓜似的自言自語能夠得到任何回應，但是她仍然非常珍惜這個“談”的機會。

因為除了之外，她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

“那個人說他叫胡剛，覺上是個很驕傲、涸豈妄的男人。一身的名牌卻跑來應徵小堡作，說起話來邏輯亂七八糟的，在我看來，他本沒有半點值得錄用的優點…可是，我還是錄取他了，因為他手上有一張我從來沒見過的照片。”結束了手部的按摩，她改為站起來替梳理頭髮。這一頭棕褐的柔軟鬈髮一直是的驕傲，她可不希望當甦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雞皮鶴髮的樣子，那麼她一定會很難過。

“，你認識姓胡的人嗎？你跟爺爺有姓胡的朋友嗎？”因為在那一張舊照片裡，他們夫倆和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稔地並肩而坐，笑得很高興的樣子。

而且…她的父親黎凱和母親羅美惠也同樣出現在那幀泛黃的照片中！

她已經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見過父親的照片。

因為母親的關係，他們不敢保存父親的照片、手札…任何和他有關的東西，他們都儘量移走，生怕這一丁點的小事物就會引發母親的強烈反應，那種近似發瘋的情緒。

是她親手將父親所有的照片燒燬掉的。

雖然那是的意思，但是沒有人知道“親手毀掉所有關於父親的痕跡”這件事，在她心裡造成了多大的傷痛。

她一向隱藏得很好。

即使當時年幼的弟弟動地哭喊著說討厭她，以及在後來的一年內拒絕開口和她說話，她也沒有為此掉過一滴淚！

“姐，要不要回去了？”她抬起頭，看見瀟灑俊朗的黎別葵就斜倚在門邊，雙手抱瞅著自己。

黎宙堇凝望著那一張越見英姿發的俊颯臉龐，笑了笑。

“快點啦，我肚子餓了，回家啦！”

“嗯。”稍微整理了一下，再仔細的替蓋好棉被，她這才拿著公事包和弟弟並肩走向療養中心的地下停車場。

“別葵。”

“幹麼？”睇了身旁的姐姐一眼，他撇撇嘴“知道了啦，幫你拿包包就是了嘛！”說著，就見他大手一撈，俐落取走姐姐手上沉重的公事包。

“我不是要說這個啦！”

“不然是什麼？”他警戒地瞪著她“你休想要我煮晚餐哦！大家早就說好了，照曆排班表，逢三我煮、逢七你煮，剩下的子看誰不正常誰就去煮，我今天可沒有被雷打到哦！”

“知道！今天我煮飯，行了吧？”黎宙堇好氣又好笑的敲了弟弟肩頭一記。

曾幾何時，那個記憶中還著鼻涕的傢伙就像“傑克的豌豆”似的猛往上芽兒，長到了一百八還罷不能，好像不把家裡的門框撐破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