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梵蒂岡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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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一陣興奮的騷動,張若水從他們的話語中聽出,眼前那個拍賣師的美譽度是世界級的,難怪那個神秘的組織願意千里迢迢將他從倫敦請來組織拍賣。
當然,這樣大牌的拍賣師拍賣的絕對不是凡品。華特背後的巨幅電子屏幕上投出《第八碗》的數碼照片,經過放大的畫面更加慘怖,金碗排山倒海的金光與花蕾上血染的火焰彷彿在呼嘯、在燃燒,乾癟的手臂與毒牙蒼蒼的蟒蛇隨時可能掐住你的脖子、纏住你的**與記憶,畫面的每一寸都讓人到死亡的壓迫。
臺下的人都不敢視那幅畫,不少女人都蒙上了眼睛,其中一個頭戴歐式宮廷禮帽的中年夫人甚至乾嘔起來。張若水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摸出一塊白手帕擦一擦額頭的冷汗。
華特在話筒前咳嗽一聲,用極其洪亮而沉鬱的聲音說道:“每個人身上都藏著一幅油畫,或者藏著一幢雕塑,梵高從鏡子中發現了那幅油畫,羅丹從醜陋的塌鼻子老人身上找到了那幢雕塑。米高從另一個畫家身上看到一幅世界著名油畫,他把那幅油畫從那個畫家的**裡解放了出來!”他的話極富悲情和染,臺下一陣唏噓。
張若水聽到“解放”兩個字,心中一股無明火升騰起來,心道:“沒見過這樣的詭辯,把一個殘酷的兇殺案說得這樣冠冕堂皇!”鐵門那邊傳來一聲沉重的關門聲。兩個拳手雙手放在小腹前,緩步走向內臺。他們身後跟著十個戴紙面具穿袍子的人,張若水第一眼就認出了走在中間的彼得。他們徑直走到西側的包廂,然後以令人驚駭的姿勢各就各位,接著徐徐摘下面具,整個拍賣場的焦點立刻集中在他們身上——十個人竟以達芬奇《最後的晚餐》的佈局和姿勢坐立下來!更令人驚詫的是,他們的衣飾與容顏與畫上幾乎一模一樣,簡直是一幅真人版《最後的晚餐》——只是缺了耶穌與西門以及猶大,使畫面多少缺點震撼。
全場驚豔,連華特也一改出臺以來的威正,雙眼投過來讚許和不可思議的光芒。只有張若水隱約猜出會出現這一幕。忽然一陣女人的脂粉香撲鼻而來,一個塗脂抹粉的女人衝她嫵媚一笑,坐到他身邊。張若水手指碰一碰鼻子,那味道燻得他說不出的難受。
“先生一個人啊?”那女人連鼻子都在笑,聲音有些沙啞。
“嗯。”張若水含含糊糊的應一聲,又去觀察全場那些人的反應。既然十門徒來了,那麼耶穌和上帝在哪裡呢?
那個女人也在含笑看著他,說:“先生找什麼?”
“沒什麼。”張若水這一回把厭惡都表現在臉上。那個女人似乎覺出他的不善,眨巴著眼去看臺上的華特。
華特鎮定下來,目光重先回到臺下:“現在將要展出的是藝術狂人米高的《第八碗》!我華特受邀來主持拍賣會,已請我的朋友原野新助和庫柏林做過鑑定,此幅畫絕對是真品!我華特以人格保證!”說著,把手按在面前一本裝飾華麗的《聖經》上宣了誓。
後臺上來兩個美豔得不可方物的修女,她們手上捧著一個紅木匣子,打開匣子,裡面出一幅卷軸。華特親自上前打開卷軸,一幅震驚世界的人皮畫虎虎呈現。
《第八碗》上血痕宛然,鮮豔滴,似乎剛食過人血。在場的人都成了血蝙蝠,被這鮮活的人皮畫所勾引。後面的人立起了身子,一個個脖子伸得比鴨脖子還長,看向傳說中的《第八碗》真跡,整個拍賣會場靜默如死,鐘擺的聲響被放大了幾百倍。
張若水雙手扶著椅子把手,那幅帶給他彷徨與恐懼的人皮畫近在咫尺了,想象中自己會衝上去一把將卷軸撕毀,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被人皮畫獨特的筆法與匪夷所思的用與構思所震倒。雖然不知看了多少次偽作,然而他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大波動——他不能否認,如果撇開倫理與道德的底線,這確實是關乎宗教的天才之作!
“大家也知道,曾經有人擁有過這幅畫,但那個人已經在去梵蒂岡的飛機上被殺手謀殺了,所以——”華特打破死一般的寂靜,目光一收“它現在的主人不願出面也是情有可原!我今天代他開價,競拍起價一千萬!——現在開始競價!”他手中的橡膠錘子一敲桌子,壁龕上的蠟燭都似乎跳躍了一下。
臺下一陣不安的騷動,那些人把脖子收回去的時候,臉上是無邊的失落與厭世。女人們都把雙手矇住雙眼,躺倒在男人懷抱裡,有的甚至哭出了聲音。
“我出一千零五十萬人民幣!”一個光頭金融界大腕第一個叫價。
“我出一千一百萬!”另一個房地產大亨脫口說道“如果誰再叫價,無論如何,我都將比他多一萬人民幣!”霸道之氣十足。
接下去就是槍舌劍一般的口水論戰和價格實戰。
“復興船廠”的船王忽然叫道:“一千萬!”那些大腕的嘲笑聲剛起,船王又續道:“美元!”整個拍賣會場炸開了鍋,聚光燈向船王打過來。
華特開始報數:“一千萬美元一次!——一千萬美元兩次!”船王一臉的志在必得,正要起身,門口忽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這幅畫一錢不值!”一個紅衣教士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鐵門那邊,雙手袖在袍子裡,金髮藍眼,鬍子把嘴遮蓋了,幾乎尋不出聲源。船王和那些大亨們都轉臉看向紅衣教士,疑惑的要聽下文。
“你說什麼?”華特知道來者不善,滿臉怒火的站了起來。他是國際上有名的拍賣師,從來沒有人對他的拍賣產生過懷疑——更何況是直截了當的不信任!
那個紅衣教士在口劃個十字,用生硬的中文說道:“我說,你手上的那幅畫是偽作——真正的《第八碗》已經被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收藏!”華特忽然冷哼了一聲:“你現在距離我多少米?”紅衣教士說道:“五十米。”華特又問道:“梵蒂岡距離你多少米?”紅衣教士右手按一按心口,說道:“很遙遠,但在我心上!”華特一改剛才冷淡的口吻,沉聲說道:“很遙遠的地方也許沉睡著一幅偽作!——請你上前當場鑑定一下畫的真偽,五十米之內你應該看得更清楚!”紅衣教士點了點頭:“我尊重你的態度!”起紅袍子,走向拍賣席,他看向《第八碗》的目光裡有渴望更有冷嘲。他的手使力扯著袍子,青筋凸現,似乎極力掩飾心中的某個念頭。
紅衣教士的剛登上臺,身後忽然一個聲音叫道:“上帝已死!”前臺左側一個人站了起來,摘下帽子,撕下一張偽造的人皮,出一張可怕的臉,右眼眼臉翻開猩紅的眼皮,正是猶大!他把袍子敞開,口佩戴的一隻紅十字架非常晃眼。
張若水和身邊那個女人的嘴角同時搐一下。包廂中十門徒的姿勢也為之一變,彼得的袖子下一把匕首若隱若現,寒光凜冽。
紅衣教士轉過臉來,看向猶大:“你是‘摩西五經教’的教徒?”猶大幹笑道:“不錯!”紅衣教士搖了搖頭:“你們的教宗對上帝和摩西在西乃山上所訂的‘摩西十誡’第二誡的牴觸是不該的!我千里迢迢從聖城過來,就是想說服你們這些自稱為摩西后人的異教教徒——”猶大冷笑道:“你們自稱為基督教的正教,卻容忍‘拜我教’的存在,甚至收藏他們教宗的人皮畫,實在可笑!‘摩西五經教”不過是對上帝‘第二誡’提出異議,你們卻要往死裡打壓!——你們的耶穌說,左臉給人扇了巴掌就把右臉轉過去給人扇!有種你把臉湊過來!”紅衣教士看著猶大,彷彿看著一隻亢奮的野獸。兩個拳手向猶大走過去,作勢要將他拿下,華特在臺上微微一揮手,兩個拳手止住腳步,拳頭攥著,隨時要把猶大制服。
“不敢了?哈哈!你們基督徒從來都是大話連篇,實踐全無!”猶大狂笑得下淚來“‘摩西十誡’第二誡要你們不要為自己雕像,不要為萬物雕像,不要去膜拜別的神,可見你們的上帝對自己多麼沒有信心,害怕別的神奪走他的聖徒和威信!一個對自己都沒有信心的神,你們何必要對他有信心?!——哼,‘拜我教’以人皮為繪畫材料,不也是膜拜的一種?!你們卻將人皮畫視若珍寶!——可笑啊可笑!你們這些偽聖徒自己打自己的臉,做了子婊還要立貞節牌坊!”他的一番話將紅衣教士說得目瞪口呆。
一邊沉默的張若水霍地站起身,雙手顫顫地扶住椅子把手:“猶大,你這殺人狂!我算聽明白了,你本來也是‘拜我教’的一員,因為背叛教宗,現在又改投別的教派,信仰分裂得可怕,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教徒!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摩西五經教’的教徒,‘摩西十誡’另九誡有蠱惑殺人嗎?!——‘摩西十誡’第六誡:‘不可殺人’;‘摩西十誡’第十誡:不可做假證陷害人!你卻五毒俱全,連犯三誡!”他慷慨昂間,身邊那個女人一直看著他,不時點一下頭。
猶大冷眼看著張若水:“狗崽子,很好!想不到在這裡能碰到你!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世,但老子知道你和‘拜我教’的教宗有某種見不得人的聯繫!你可能就是那個狗‘上帝’所宣揚的狗聖子‘耶穌’!否則他何必多次袒護你?!——我告訴你,小子!耶穌不過是歷史上最出名的私生子,他老母為了避免被石頭砸死,謊說孩子是上帝所賜,而她還是個黃花閨女!”他頓一下,挑釁地掃視到會的人。
他這一番言論令全場震驚,幾個基督徒當場暈闕過去。前排十來個基督徒對他怒目而視,一個基督徒憤然向他摔去一隻臭皮鞋,猶大彷彿早已知道會起這種反應,捷地避過,臉上佈滿更加囂張的冷嘲。
“耶穌30歲前做木匠,靠手藝吃飯;30歲以後覺當木匠沒出息,開始四處招搖撞騙!利用他老母的謊言來抬高自己的身份,與一部分謀求私利的小人一拍即合,成立了為害千古的基督教!你們所崇拜的《聖經》不過是猶太人的家譜罷了!嘎嘎!”他頻頻爆出口,似乎故意攪亂拍賣會。
人群劇烈地騷動開來。一群基督徒離開座位,向他豎起中指。要不是兩個拳擊手阻攔,猶大早被基督徒圍毆。那個紅衣教士不住地划著十字,嘴顫動著:“願主寬恕無知的人,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張若水忽地把手高高揚起:“大家不應該惱火,而應當高興!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現在只是沒有任何教派的猶大,他本來就是一個可惡的出賣者,鬼話連篇,與撒旦為謀,他的言行正是驗證你們心中上帝的偉大!就像《聖經》中所說,猶大賣主應驗了上帝的預言,我們反而應該謝他,以卑劣的行徑,成全了耶穌的榮光!”他的話語引得臺下讚許聲連連,那些憤怒的臉上添了喜。
猶大把獨眼瞪得滾圓,瀰漫著殺氣,糙的舌頭拭一下嘴:“好你個張若水,看來上帝沒有看錯你!縱然你死了親戚朋友,也替‘拜我教’說話!”他向包廂中橫眉怒目的十門徒鄙夷一笑“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張若水的心墜入谷底,沉痛地視道:“你跟我說清楚,到底誰是上帝?!”猶大的臉忽而變得詭異,目光越過張若水,看向他的身後。張若水正要轉身,壁龕上的蠟燭瞬間失去氧氣一般同時熄滅,電子屏幕跳躍一下,歸於滅寂。整個拍賣室墜入世界末一樣的黑暗。
陡地,黑暗中一聲槍響!
張若水聽到華特一聲慘叫,接著那個紅衣教士悶號一聲。與會的那些大亨們紛紛離座,哭罵聲和驚恐聲亂作一團。手機亂舞的幽光下呈現一張張扭曲的臉龐。
等到修女們重先點燃蠟燭時,拍賣臺上只剩下一具華特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