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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①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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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怎麼想都想不起來,這倒也不能怪她,她跟季棠棠打的照面少,第一次見面,季棠棠是拉上了雪帽的,看的不大清,沒見兩次,季棠棠就出事了,後來她跟季棠棠就一直沒集,更何況早上隔得遠,只是模模糊糊看了個大概。

秦守業安她:“別想了,這樣的人,早認清早好,為他掉眼淚不值得。”苗苗下意識就反駁:“嶽峰不是這樣的人!”秦守業愣了一下,他原本想順勢提一下小鄭的事,讓她從嶽峰身上收收心,多顧及跟小鄭的關係,見苗苗是這反應,就知道她一時三刻還轉換不過來,嘆了口氣也就不說話了。

換了是別人家的女兒,結了婚還這麼不清醒,秦守業是斷斷要罵不守婦道沒家教的,但到了自己女兒身上,除了心疼嘆氣,也就沒別的轍了,在他看來,苗苗還是當初傻兮兮要人疼要人愛護的小姑娘,頭腦一熱就結婚了,現在任又想離婚,都是由著子來的事,反正也無傷大雅。

更何況,比起苗苗,他現在有更加需要關心的事情。

秦守業的目光再次轉向薄渦那幢死寂的小樓。

——————嶽峰迴來的時候,季棠棠早洗漱好了穿戴整齊,拿了塊溼布蘸了水慢慢擦她的鈴鐺,說是有點髒了,嶽峰把小桌子拖到她邊上,把帶回來的粥啊包子啊擺好:“先吃飯,我幫你擦。”說實在的,這破鈴鐺,本來顏就暗舊,擦了跟沒擦沒什麼兩樣,嶽峰一邊擦一邊納悶,有時候女孩兒的心思也奇怪的,乾淨個什麼勁兒啊。

想了想又問她:“真要去夏城?你行不行啊,別被葉連成附了身了。”季棠棠拈了鹹菜吃:“阿成怎麼會附我身?他是向著我的。”嶽峰悻悻的:“那現在不是成了鬼了嗎,鬼是不講道理的,人家雁子姐活著的時候也懂道理的,死了不是照樣把你往死裡整?”季棠棠有點不高興:“阿成不會的。”嶽峰心裡不是滋味的,知道這個話題說下去一定僵,加上葉連成已經死了,自己說死人的不是,也顯得怪小氣的——只好不吭聲,悶頭拿溼布揩鈴鐺的撞柱,擦了一會又想起什麼:“有把握嗎?這次神可不在,萬一你又出不來,我是不是得把葉連成屋裡的鏡子抬回家天天等啊。”季棠棠低頭喝粥,嘴巴里含糊著:“石嘉信不是教了咱該怎麼做嗎,他說了,兩個地方最容易招到死人的魂,命案的場所和他自己的家。阿成具體死在什麼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夏城,我總能找到的。”嶽峰把鈴鐺往桌上一擱,順手拿了個包子吃,吃著吃著就說她:“你這個人吧也矛盾的,之前四年,躲著他不見他,好不容易在古城面對面了還拼命否認自己就是小夏,現在人死了,你又哭著喊著要見一面,早幹什麼去了啊,你…”說到這突然就止住了,他看到季棠棠頭埋的很低,有眼淚滴在粥碗裡,但是沒吭聲。

嶽峰不說話了,他沉默地嚼剩下的包子,以前聽說過有個成語叫味同嚼蠟,總覺得是文人酸氣,現在真體會出來了,確實跟蠟一樣,忒沒味道。

季棠棠跟葉連成之間,是他怎麼都不進去的,總有人說要放下過去,忘記過去,其實本放不下吧,人的現在,總是由過去成長而來,不管這過去是歡喜還是不堪,都是一塊塊看不見的烙印,烙著烙著,就把你的模子烙成了現在的模樣,否定了過去,也就等同於否定了現在。

嶽峰伸手摸摸季棠棠的頭:“別想了啊,晚上陪著你一起去夏城,幫你拽紅繩。”季棠棠含著眼淚點頭,嶽峰忍不住:“我還是想說,有點冒險啊,秦家就在對面呢,要不等幾天,等他們走了?”季棠棠屈起指節揩了揩眼角的淚:“他們一門心思等著我來呢,等他們走,要等到幾時啊。再說了,最危險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昨天我就在他們眼皮底下晃盪了,誰認出我了啊,啊?”——————季棠棠敢放大話,嶽峰可是絲毫不敢大意,他給閔子華打了電話,讓他把庭如先支開,然後打開後院的偏門接季棠棠,至於自己,要和季棠棠“兵分兩路”從前門走,讓秦家人看到也無所謂——既然秦家調查過他,那肯定知道他和沈家雁的關係,也知道葉連成是沈家雁的前男友,他出現在夏城,算是合情合理,可以大大方方地“偵測”秦家一頭的情況。

路上,季棠棠被他的“運籌幄”搞的又好氣又好笑,攛掇他說:“那你不如再上去跟秦家人聊個天打個牌,見機行事,他們一旦有異動,你就在上面嚎,提醒我逃跑唄?”嶽峰氣了:“你是跑了,我嚎完怎麼辦?被秦家人吊起來打是嗎?”季棠棠提醒他:“有苗苗啊,她不會見著你捱打的。”嶽峰看她:“所以,我現在的女朋友利用我自己逃跑,跑完了也不管我死活,我還得靠我前女友拼死拼活救我是吧。那我是腦子被驢踢了選你啊,我不會選對我好的人啊。你做人家女朋友能不能負責任一點,有你這樣的嗎?”只是玩笑話,嶽峰的臉已經不好看了,季棠棠有點後悔,她自己既然不喜歡嶽峰拿葉連成開玩笑,嶽峰想來也是不喜歡她總提苗苗的,氣氛一時間有點冷場,本來想給他說兩句軟話,但是已經走到分岔的地方了,嶽峰指了地方讓她去後門,自己繞遠去前門,季棠棠看他的背影,心裡頭有點難受,這種不舒服,直到見到閔子華才重新好起來。

閔子華給她開門的時候特別緊張,真跟做特務沒兩樣的,關上門之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季棠棠,眼圈突然就紅了:“小夏,真是你啊。”自從改換身份之後,很少聽到有人叫她“小夏”了,即便對石嘉信報了這個名字,他叫起來跟閔子華叫出來的覺也是截然不同的,季棠棠差點就收不住眼淚,她深呼好幾次,才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是啊,子華,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吧?”說完就冷場了,兩個人互相看著,都覺得這樣的對白虛偽的,眼下這種情況擺在這裡,又有葉連成的死在先,好不好一目瞭然,何必這麼生分而又客套呢。

還是閔子華先說話,他覺得自己是個男人,現在這時刻,應該有點主人家的擔待,別搞得抱頭痛哭那麼悽慘:“阿成的事,你都知道了哈,你能來送他,我高興的…我們都高興的。”說完了又冷場,閔子華跟季棠棠,到底也沒什麼情,雖然有時候聚個一兩次,但都是你吃你的我吃我的,集幾乎為零,加上那時候宿舍的兄弟們好像也都不怎麼喜歡盛夏,雖然當著葉連成的面誇說哎呀你這女朋友漂亮啊學習不錯啊到時候考四六級幫忙做個弊啊什麼的,背地裡,都覺得漂亮的女孩兒太嬌氣了,又有點矯情,光讓葉連成表白就表白了三次才同意,老子才不會找這麼個觀音菩薩的女朋友供著呢。

有這樣的印象先入為主,自然更談不上去了解她了,以至於現在一見面,居然找不到什麼話題:“那個…你家裡的事,嶽峰都跟我說了,自己…要小心。我不是家屬,阿成的遺體我過問不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帶你去他房裡看看吧。”——————閔子華把她帶到房間就很知趣的下樓了,屋子裡很暗,窗子什麼的嶽峰之前已經叮囑先關上了,屋裡的一切都還保持著葉連成離開時的模樣,書桌上甚至還有幾張紙,潦草地寫著九寨的攻略:到哪哪哪坐什麼車,機票的點,旅館的聯繫方式什麼的。

這個細節讓季棠棠看著特別難受,昨天晚上和嶽峰一起吃飯的時候,嶽峰已經給她講了一些情況,她自己都能覺出,葉連成和那個叫庭如的女孩兒,應該不同於以前的水情緣,葉連成在古城安頓下之後,除了去海城,從來不離開一步,這一次居然會陪她出去旅遊,也算是破天荒了。

她猜想著葉連成出行前的想法,他想些什麼呢?他可能在想:是時候向前看了,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著,為了小夏已經渾渾噩噩了這麼長時間,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開始吧…

那天的出行,應該是很開心的吧,不止是因為身邊有庭如,還因為滿滿的都是新的希望,如果車子多開那麼一分半分鐘該有多好,如果他沒有無意間把目光移向窗外該多好,如果他沒有下車該有多好…他起身的一瞬間,再次回到了自己帶給他的怪圈和厄運之中,盛夏這片陰雲重新罩過來,不同的是,這次要的是他的命。

季棠棠含著眼淚把路鈴蠟燭和紅線拿出來,她覺得葉連成這輩子,真的是毀在自己手上了。

點起蠟燭的時候,嶽峰開門進來了,他看出來季棠棠的心情極其難受,也就沒多說話,只是幫她把紅線纏在腕上,纏線的時候,季棠棠呆呆看著路鈴,忽然說了句:“真奇怪,離得這麼近,他一點怨氣都沒有嗎,都不來撞鈴。”嶽峰說:“待會見著他,自己問吧。”一切準備就緒,鮮血在鏡面上迤邐出一個正圓,燭光微微躍著,把手摁上鏡面之前,季棠棠對嶽峰說:“要麼你別陪著了,屋裡沒風,蠟燭不會滅的。你等時間差不多了再來吧。”嶽峰沉默了一下,點頭說:“行,你們好好聊聊。”他多少也猜到季棠棠的心思,她是想有一個純粹的跟葉連成的空間吧。

帶上門之前,他忽然又想起什麼:“棠棠,稍微動下就行了啊,別一動跟人走了——做人家女朋友得負責任啊,至少也得回來先打個招呼。”季棠棠雖然心裡難受,還是讓他給說樂了:“知道了。”門關上了,屋裡忽然安靜的異常,季棠棠深深了口氣,慢慢把手掌貼在鏡面中央。

玻璃體獨特的涼意,慢慢從掌心浸進來。

——————嶽峰去樓下,陪閔子華一道喝酒聊天,閔子華也擰巴,剛對著季棠棠什麼都問不出來,對著嶽峰反而有話了:“小夏這幾年都怎麼生活的啊,真像電影裡那樣東躲西藏的啊,那多可憐啊,一直躲下去總不是辦法啊,我覺得還是應該報警。”嶽峰現在一心三用,除了敷衍地跟閔子華聊天,這邊樓上、那邊樓上,都是他得關注的地兒——也不知是第二還是第三次出去往那邊張望時,閔子華也跟過來了:“你看什麼啊,那邊是不是有情況啊?”一個人看吧,還可以裝作是舒扭脖子無意間看的,兩個人往這一杵,未免也太顯眼了,嶽峰把他往屋裡推:“去,我這正事!”推完了再往那頭一看,頭皮都麻了:原本上頭架了個特大的單反,鏡頭都是高空作業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鏡頭下傾,口正對著自己這邊,跟炮筒似的,嶽峰頓時就冒出個念頭:尼瑪你是在拍照嗎,你當望遠鏡用吧?

正想著,秦守業從相機後頭出頭來,遠遠朝嶽峰招了招手,嶽峰尷尬極了,也只得僵笑著朝那裡揮了揮。

——————看到嶽峰揮手,秦守業覺得好笑,他調了調懸臺,轉到手動檔模式,長曝光拍了張夜景,覺得還滿意的,低頭看看錶,好像夜也深了,天台有點冷,他進屋尋思披件衣裳,路過苗苗房間時,門半掩著,秦守業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進去了,苗苗在桌邊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桌子上的晚飯一口都沒動。

秦守業打著哈哈坐下:“苗苗,怎麼不吃飯呢?”苗苗沒看他:“沒胃口。”秦守業湊過來:“丫頭,給你講個開心的。”苗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秦守業朝樓下指了指:“嶽峰在下頭呢。”苗苗愣了一下,脫口問道:“找我的?”秦守業搖搖頭:“你知道斜對面有個旅館老闆前兩天被殺的事兒嗎,那老闆跟嶽峰曲裡拐彎的,也算得上是朋友,他估計來幫忙的。”苗苗的眼神黯淡下去,口是心非地說了句:“那關我什麼事兒啊。”秦守業忍住笑:“不過我剛拍照的時候,看到這小子往天台上看了又看,我琢磨著,總不是看我吧?”說完了他就停住了,很是欣地看到苗苗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那天晚上姚蘭跟他通話時也提到嶽峰的事,說是如果苗苗真的鐵了心要離婚,那以後就算是二婚,難免會被一些老腦筋的嫌棄,與其委委屈屈的,那還不如跟嶽峰複合,畢竟嶽峰有一點是不錯的:沒有因為分手了就惡語相向或是老死不相往來,用得著的地方,他還是幫忙的。

姚蘭的鬆動連帶著讓秦守業也不是那麼固執了,換了以前,是絕對不會在苗苗面前這麼輕快地提嶽峰的——讓她開心開心也好,總比哭哭啼啼不吃飯的強。

果然,苗苗猶豫了一下,蹭蹭蹭跑到天台上去了,秦守業沒跟過去,遠遠看著,苗苗好像還怕被嶽峰發現的,貓著偷偷往下看,其實沒看到什麼,就看到嶽峰在夏城門口晃了一下,但這已經讓她開心了,熄滅的心情真的跟小火苗似的,簇的一下又燃起來了。

秦守業這才呵呵地過來,摟了摟苗苗的肩膀:“我怎麼說來著,他還是惦記著你吧。”苗苗有點害羞,但還是抑制不住小小的喜悅和得意,低聲說了句:“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秦守業點她鼻子:“要麼,去找他聊個天吃個飯?”苗苗有點猶豫,想起早上看到他和另一個女孩的親暱場景,多少不敢這麼貿然下去,想了想推秦守業:“爸,你先走開,我打個電話。”——————電話是打給哥的,苗苗覺得,哥雖然在某些問題上對她不滿,但這個人是好的,是有大哥的寬厚和可靠的,有些事情,問哥,比問嶽峰來的委婉和合適。

可憐哥還在火車上捱著,本來要補臥鋪,補不到,只好坐硬座,股咯的生疼,眯了一會兒之後肚子餓,只好接熱水泡了筒方便麵,呼哧呼哧正吃著,苗苗電話就來了,哥一邊吃一邊看著來電顯納悶,頓了頓還是接了。

苗苗先問了問他的行程,語氣還客氣的,哥也客客氣氣地說還好還好,裝的跟自己睡的是軟臥似的,頓了會,苗苗試探地說了句:“哥,今早我找嶽峰去了,看到他跟另一個…女孩。”哥心頭咯噔一聲,面也不吃了,扯過紙巾擦了擦嘴,嗯啊著敷衍:“嗯,嗯。”苗苗看到哥當時也在車上,尋思著他應該跟那個女孩認識,想側面從他這裡問問情況:“他們認識的不久…哥,你覺得我和嶽峰還可能嗎?”哥特別為難,他生平最怵頭處理男女間的事情,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想了想硬著頭皮勸她:“苗苗,這個…天涯何處無芳草是吧,有時候這個分了吧,咱還能找到更好的。峰子他…他跟棠棠也認識久的了,那也是認真的…不是鬧著玩的…”苗苗愣了一下:“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