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收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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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卻忽然驚叫道:“哎喲，動了動了！”她覺手下胎動，滿臉驚奇地叫了起來。

馮氏見她趴在自己肚子上，一手伸進襖襟內輕輕撫摸，仔細專注地受胎動，板臉道:“這麼大了，當然會動了。你就少見多怪！”她先被杜鵑一一氣；再聽她當人面說出心裡委屈；又提起舊事，想起她小時候可愛的小模樣；最後被她變相勸，一顆心被得像麵糰，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來之前的火氣卻消了，只是還有些彆扭。

她彆扭，杜鵑卻跟沒事人一樣。

眾人更覺怪異，彷彿母女倆剛才本不是吵架。

杜鵑撅嘴道:“還不是娘你生少了，倒說我少見！”馮明英再次咳嗽起來。

馮氏無可奈何地看著杜鵑，心裡卻好過多了。

這才是她所悉的杜鵑！

杜鵑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馮明英見她們母女停止了“戰爭”這才笑道:“杜鵑，我帶了些糖炒栗子和瓜子給你，還有糯米粉和粉絲，過年你都不用了。”杜鵑忙道:“帶這些做什麼，我自己炒就是了。昨天二妮還給了我沙了呢，我準備下午就炒栗子。”馮氏教訓道:“用沙炒那些東西最傷鍋了。你一個人能吃多少，還炒什麼，從家裡拿來不是一樣！”杜鵑笑道:“那我就不炒了。”黃鸝急忙就道:“二姐姐，我也帶了。還有南瓜，給你做南瓜餅。米糖你也不用做。咱家今年芝麻糖和花生糖都做，等做好了我送來給你；豆腐你也不用打。做好了送來；臘月二十五殺豬，你喜歡吃豬肝…”她逐一點數。說得十分起勁。

不料馮氏道:“都送什麼！她過年也不回？”說著把目光對準杜鵑，威脅道:“你敢不回去過年！”杜鵑不說話，看著她無辜眨巴眼睛，還癟了癟嘴。

馮氏就像鬥敗的公雞一樣洩氣了。

她頹然道:“不回就不回！我不管你死活！”黃雀兒瞄了杜鵑一眼，忙湊近馮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馮氏面複雜地嘟囔道:“我不管她！我也管不了她！”一面憤憤地對杜氏道:“我跟婆婆吵了這麼些年，也沒服軟；我就對她服軟。她就是專門來磨我的！魚娘娘專門送她來磨我！”杜氏瞅著她笑道:“姑你就顯擺吧！”馮明英也笑了，說她姐說話要反著聽。

杜鵑急忙打岔，拉著馮氏問她最近睡眠飲食等起居情況。還有生產準備等事項。黃鸝幫著回答，拉拉雜雜扯得十分熱鬧，剛才的事不是導火索，倒成了潤滑劑。

這是杜鵑昨晚想好的:黃元被昝水煙搶去也就罷了，如果她再跟相處十幾年的黃家人成仇人，她可真是敗到家了。之前因為情受傷，她整個人都昏亂了，喪失了常態，既又彆扭。就好像渾身是刺的刺蝟。如今既然決定放手，就不該還那樣，就該還回原來的杜鵑。

馮氏的脾氣她再清楚不過，所以今天安心收伏她。

看起來母女吵得雖然兇。但她始終拿捏著這個養母的心態，時軟時硬，又諷刺又裝可憐。總算化解了她的心結。

大舅母杜氏見氣氛和諧了，便對杜鵑道:“舅母還沒看過你屋子呢。聽說好的很。帶我上樓去瞧瞧。”杜鵑忙起身，又攙起馮氏。道:“娘也出來走走。”馮氏就叫黃鸝，說“去幫你二姐做飯。都只顧玩，回頭這麼多人都喝涼水呀！”杜鵑忙道:“不用，一大鍋牛雜呢，都燜好的。燜了一天一夜了，都入味了，香得很。還有煨的高湯。回頭就用這幾樣燒鍋子，所有的青菜都放湯裡煮；菜也都洗好了，翠兒姐姐幫的忙。你們全不用心。”杜氏笑道:“還是杜鵑會安排。”黃鸝歡喜道:“那我玩去了二姐姐。我看看水來了沒有。”說完就和兩個表妹往院外飛奔，看林等人引自來水。

杜鵑便帶著眾人前院後院各處觀看。

大家見她把菜地伺候得井井有條，都誇。

馮明英驚道:“這白菜這麼大！杜鵑，你不是說這新開的地不肥麼？怎麼你園子裡菜都長這麼好？瞧這黃心菜，還有這青蒜，這芫荽，這菠菜…哎呀看了就想吃，又肥又。杜鵑，都扯些，晌午就用這個燙火鍋！”杜鵑笑道:“都扯了的。都有。”聲音不免有些小得意。

馮氏見她這樣，悻悻道:“翅膀硬了！”黃雀兒笑道:“都是那溝裡的泥好，肥！”一時看完了後園子，又轉去到閣樓上。

大舅母被閣樓的緻給震住了，讚不絕口。

眾人在西邊平臺坐了，四處看遠景。

大舅母、馮氏和馮明英三人看了一會，走到前廊，朝河對岸的泉水村指指點點，說那是誰家屋頂，又說這邊是誰家的後院等等。

嘆一番後，杜氏就低聲對馮氏勸道:“他大姑，你別跟杜鵑置氣了，瞧她這多好！都是林的，好本事。你多這麼一個能幹女婿，說句不好聽的話，真是賺了呢。”馮明英也道:“就是。大姐，總不能好閨女都嫁給你兒子。元兒有了火鳳，杜鵑不樂意就算了。”馮氏聽了生氣道:“我她了？她不是喜歡元兒麼。那天哭的那樣，你們也都瞧見了，不是我的吧？我就嫌她太犟，還沒出息，喜歡元兒怎麼還走了呢？”杜氏和馮明英聽了都啞然。

杜鵑的想法和做法，不是她們能理解的。

她們並非被杜鵑剛才的話說服了。不過是心疼她而已。

納妾，也要看什麼人納。黃老實跟黃元是不能比的。自來有身份地位和才能的人擁有女人多，彷彿天經地義。小門小戶的閨女若能許給大家公子做妾。少有不樂意的；若是豪門貴族就更不用說了——想進那樣的門，人家還不要呢；至於皇宮，就更加仰望了，只要能進去，誰會在意不是正宮皇后？

黃元十三歲即中秀才，是荊州年輕士子中的翹楚，連方火鳳也傾心下嫁，杜鵑不肯嫁他為，實在讓這些長輩無法想通。

杜氏就道:“那你也別慪氣了。你就看見元兒難過心疼。杜鵑不也難過！手心手背都是。她雖不是你親生的，也養了十幾年，她又貼心，跟親生也不差了。”馮氏傷心道:“我待她見外了？說得我多狠心一樣。我有她狠心？說走就走，這麼多天都不回家，連她大姐回門也不回去。瞧這模樣，過年肯定也是不回的…”馮明英小聲道:“你要她回去幹什麼？”杜氏道:“她剛才都說了，看見元兒心裡堵。”馮氏就不出聲了。

杜氏又指著正在院外忙碌的林道:“這娃真不錯！夏生也好。你呀，知足吧！”馮氏看看那邊正說笑的雀兒姐妹。微微嘆了口氣。

這時林和夏生等人將竹一截一截牽到院子裡來了，直通右手邊的蓄水池，眾人急忙都下去觀看。

蓄水池昨晚就砌好的，沒安在廚房裡。

原來。杜鵑家地勢太高了。不光院子地勢高，正房比院子又高兩尺。廚房是在西屋裡，所以要引水進去很困難。

杜鵑就說。在院子裡砌個蓄水池就好了。

林還不肯甘休，還要想法子。

杜鵑便對他道:“你不懂。我前世用的都是自來水，早膩了。才不稀奇呢。我就喜歡看河水、瀑布山泉；像那溝裡的水，只要清澈，我都喜歡，因為它們是活水。你別費心了。在院裡個水池子，我下雨不用跑遠，就夠了。平常時候，我還願意去河溝裡洗東西呢，那才暢快。”林聽了這才罷了。

於是，他就用石塊砌了個大水池子。

池子很大，長寬各五尺，三尺深；池子裡面用青石板鋪就，水一灌進來，清可見底；又了大小几尾魚在裡面，遊得十分愜意。

“做什麼養魚？”

“太小了，逮大魚來。”林對著七嘴八舌的眾人，解釋道:“養魚是為了試水。要是水不好了，魚也不能活，人一眼就看見了。當然，回頭捉些好看的魚放裡面，瞧了也好玩。”眾人聽了恍然大悟。

杜鵑見林朝她看來，回之一笑。

她的眼神是很的，還有嘉許和鼓勵。

這自來水來的可不簡單，不僅需要心思巧，手更要巧，他竟然成了。他最近心思大開，每每出人意料，都是為了她，這讓她十分動。

她告訴他說，不用處處仿照她前世，這水放院子裡就很好，若論環境生態方面，她更喜歡今生的東西。

為了強調這點，她也舉出了許多前世不好的方面。

林聽了喜悅不已，心下也更有數了。

原來杜鵑前世裡也不是樣樣都好的，他便可取長補短，使自然和人文結合，為她創造最好的生活。

大舅母用長輩的眼光打量林，然後小聲對馮氏道:“這娃兒好。悶聲不吭的，只幹活。”馮明英道:“他也會說的。就是不大多話。”大舅母看去，果然林不大言語，倒是夏生呱啦呱啦說個不停，向眾人解釋水怎麼來、怎麼去，竹怎麼等等，好像是他的一樣，她便又對馮氏嘀咕。

馮氏還能說什麼？

翠兒不住打量林，兩眼閃亮亮的。

待他和夏生又出去忙收尾活計，杜鵑也去廚房準備晌午飯，她便跟了去了。黃鸝也跟進去幫忙。翠兒就趕她走，說她年紀小，就讓她沾光，不用幹活，等著吃就成了。於是廚房就剩她和杜鵑兩個。

杜鵑瞅著她笑道:“什麼鬼？有話就說！”翠兒瞪大眼睛道:“你怎曉得我有話？”杜鵑差點學村人說“你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你拉什麼屎”好險忍住了，笑道:“我還不曉得你！”翠兒嘻嘻笑起來，湊近她小聲問“你喜歡林嗎？”杜鵑聽了不知如何回答。

“你問這個做什麼？”翠兒撇撇嘴道:“我就覺得他這麼好，你們又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你怎麼就喜歡黃元不喜歡他呢？我要是你，我就選林。杜鵑，你甭傷心了！”杜鵑這才明白，她這是變相勸自己呢。

她就笑了，點頭道:“聽你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