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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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短暫廝殺之後,立刻就分出勝負,皇軍早就在古北口將他們的前哨軍打敗,再加上出其不意偷襲軍營,平南王府的兵士們措手不及,雖然極力抵抗,卻終究不敵。
就在同時,另外兩藩大軍也吃了敗仗,他們兩軍似乎說好了中途撤退,好讓皇軍去攻打平南王府,不過,卻被皇軍給引進了山谷裡,一舉被殲滅。
“進去!”襲冰焰被人用力地拽進了皇帳,一個重心不穩,差點跌了跤,她勉強穩住自己,用手活絡了一下被掐得發疼的纖腕,緊抿著,詞組不發。
她還來不及看清楚皇帳內的陳設,就覺到有一股很大的壓力存在於這個不算小的空間之內,她立刻就看見了壓力的來源,美眸望著一尊高大修長的男人背影,心兒惴惴,屏氣凝神,卻沒敢奢望自己還能夠掌控局面。
“大膽刁女,看見皇上還不趕快跪下?!”一名侍衛架著刀柄呼喝著,想要強按她跪下來。
“免了。”不疾不徐的低沉男嗓幽幽地揚起,稱不上沙啞,卻一字一句都充滿了震懾人心的魄力,“統統退下,沒有朕的吩咐,誰也不許進帳。”
“是。”眾將領旨,魚貫退出。
襲冰焰眼神無畏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對於身旁所發生的一切看都不看,高傲的姿態半點都不似落敗在敵人手下的輸家,雖然,她心裡明白眼前的局勢掌控在這個男人手裡,從他說的每個字裡都可以聽得出來,沒有人可以從他的手上奪取任何可以平反的機會。
慕天絕揚著魅的微笑,緩緩地回頭看著她,一瞬間,他原本深沉的眼神之中泛過一絲驚訝。
他似乎不敢置信,一個能夠掌控軍隊打敗正規的皇軍,用縝密的思維與他較量的女人,竟然出乎意料地美麗動人!
“朕一直都想要見見你。”他笑著說,表情溫和而且無害,卻教人不從骨子裡發寒出來。
“那恰好與我相反,我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見到你。”襲冰焰想要維持住自己的氣勢,不想在他的面前敗陣下來,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神之中有一種教她不寒而慄的幽光,最後終於教她別開了眼,選擇以不看來對抗。
慕天絕上下打量著她,一遍又一遍地細審著她的眼、她的眉,以及她倔強緊抿的,並不急著有絲毫的動作,“你想要知道自己周詳的計策為何會敗得那麼慘嗎?”
“兵家之爭,原本就有輸有贏,本就不需要過問理由。”她硬聲回道,覺到他銳利的視線在她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地灼燙著。
“事情如果有你料想中那麼單純就好了。”慕天絕勾佞一笑,從隨從手上拿起一卷羊皮圖,丟到她的面前,“你自己看看這個,朕想你應該會到很眼才對。”她將羊皮圖接過乎,看清了圖上的內容,不失聲驚叫出來,“我親手畫的布兵圖?!”一瞬間,襲冰焰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被出賣了!
她雙手顫抖地緊握住那張羊皮圖,仰起美眸瞪著他,心裡不知道自己應該對這個男人到怨恨,抑或是謝?!
他打敗了她,是該恨!
然而,倘若他沒有把實情告訴她,或許終她一生,都將不會知道這場敗仗是教人給出賣了!
“謝謝你。”她垂下螓首,小聲地向他道謝,但這並不表示她與他之間的瓜葛就此一刀兩斷。
聞言,慕天絕玩味地勾起一抹微笑,“你跟朕所見過的女人完全不一樣,郡主,你越是這樣,朕對你的興趣就越濃。”
“要殺要剮,我襲冰焰悉聽尊便。”她冷冷地說道,-雙纖手緊緊擰著那張羊皮圖,使力的程度叮以看出她內心依舊有著不甘願。
“好一個悉聽尊便。”慕天絕畔的笑意更熾,俯首托起她小巧的下頷,幽魅的黑眸直勾勾地望進她燦亮的明瞳之中,“那朕就不客氣把話挑明說了吧!郡主,如果你還想要你爹活命,還有襲家一門可以平安存活下去,那就乖乖進宮來,朕等你。”襲冰焰昂起雪白的俏顏,她看見了這個男人,看見了他的志在必得,同時也看見了天底下最無理卻最絕對的權威!
“如果你想要抗命,想清楚一點,朕不相信你那位九歲的麼弟能夠受得了充軍之苦,以及已屆中年的父親可以承受得了天牢裡的拷打,如果你受得住,朕就不勉強你進宮。”說著,他放開了鉗制,微笑地等待她的答覆。
聞言,襲冰焰忿然地瞪大了美眸,第一次將眼前的男人看清楚,她看見了他如刀鑿般陽剛男的臉龐,看見了他畔志在必得的微笑,以及他身上栩栩龍繡所代表的至高無上!
她的心口充滿了火熱的怒氣,不知道該如何宣洩,緊緊地用牙咬著,死不肯回應他的威脅。
一直到她把自己都給咬疼了,還是不肯稍稍鬆口妥協。
真傲!慕天絕在心裡冷笑地想,如果不是她絕美的容顏提醒他眼前是位如假包換的女兒家,他或許會以為自己所面對的是一位傲氣凜然的男子。
“來人,把郡主帶下去歇息。”他沉聲喚進守在帳門口的侍衛,氣的眸光瞥向她。
“別急著回答朕,朕不喜歡太容易得手的東西,明天一早朕要帶著大軍凱旋,班師回京,朕的皇輦就破例留給你,要不要進宮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你可以不進宮,不過一旦你進了宮,就一定是心甘情願,屆時,朕不聽任何理由,就當你是情願的了!”好絕的做法!襲冰焰一時之間傻了眼,寧可自己剛才就回答了他,至少,可以說她是被迫的,但她失去了那個機會,落得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看她最親的人受苦,另一個就是心甘情願進宮!
一直到侍衛來領她下去,襲冰焰都還是無法回過神,她靜靜坐在形同牢籠的帳中,腦袋裡不斷盤旋的只有慕天絕魅至極的微笑,以及他猶在耳邊迴盪的話語。
進宮?不進?對她而言,都只有一個“難”字…
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除了進宮以外,她本就沒有辦法可以保住家人的命。數來,她夜思量著,終究還是踏上慕天絕為她留在南寧的皇輦,一路隨他分撥下來的軍隊進了宮,在她的腦海裡不斷地回想著他那天的話語。
如果你還想要你爹活命,襲家一門可以平安存活下去,那就乖乖進宮來,朕等你。
她心裡到可笑,什麼叫做“他等她”?是呀!他確實在等著把她這個手下敗將撕成碎片,並且生入腹!
他到底想要如何折磨她呢?一路舟車勞頓進了宮,她無心去窺見這座宮廷的堂皇富麗,也無心去比較它究竟與她兒時記憶有何不同,在宮人的安排之下,她住進了一處院落,第一個夜晚彷佛經過刻意安排,一切都是如此平靜,就連宮人都鮮少打擾她的休息,平安地度過了。
第二個夜晚,她依舊像初夜般淺眠,睡醒睜開雙眼時,夜午才剛過,她走出房門看月亮,一輪明月高懸在宮闈之上,顯得格外耀眼明亮,那一剎那間,她想念起南方家鄉那一彎永遠躲在嵐煙之後的月牙。
後來的第三個夜晚,她作了一個惡夢,襲家一門三百餘口人統統被下令斬殺,而她只能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家人死去,無能為力地吶喊著,最後留下的只有她夢醒時的兩行淚。
第四夜,她不敢睡,生怕又夢到了前夜那場惡夢,終究在凌晨時分支持不住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過了晌午,她看見了一群眼生的宮女在花廳裡到處張羅著,從她們的口中得知,今晚,皇帝指名夜宿此處,需要提前準備。
這整件事情說明白一點,就是慕天絕就要對她動手了,所謂的夜宿不過就是對於他後宮妃嬪的臨幸,只不過進宮幾,她依舊缺名少分,姑且就稱她為前平南王郡主吧!
入夜之前,宮女們特地將她妝點了一番,一身潔淨的素白映著她臉上淡淡的胭脂,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鏡中的女子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嬌美動人,與她沉重的心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一絲沁涼的晚風拂進了房裡,夜掩映著晚霞,出乎意料的人,她站在門口痴痴地望著,直到宮女輕聲催促她進房。
對她而言,這一天就像百年般漫長,卻又像一瞬間匆匆眨眼就過去了,華燈初上,她靜坐在房內的暖炕上,面無表情地等待著…不,她不承認自己在等待著慕天絕的駕臨,只是隨著時間的漸漸近,她的心忐忑不安。
她到底在緊張什麼呢?早在出發到京城之前,她不是已經有赴死的心理準備了嗎?為什麼…只是再度見到這個男人,遠比面臨死亡更加教她手足無措?襲冰焰不解到底什麼才是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