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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變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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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蓑衣起,四處秋雨急。

柳乘風以八荒魔珠引發的朦朧細雨勝在陰柔入骨,自肌膚綿延至臟腑而不察覺,蓑衣客以一身蓑衣捲來的秋雨則是反其道而行之,論聲勢,這場雨或許不及俞燮甲的水火麒麟和柳乘風的風巽化魔鏡,可論迅疾輕快,便是這兩招融合一處也抵不上它的十分之一。

天下武學駁雜,尚且有唯快不破一說。

若是連雨也快到那種極致的地步,想來除了他這種無論萬里晴空還是颳風下雨都戴著一個斗笠,披著一身蓑衣的怪人,都不會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來避開這場雨的侵襲。

冬雨冰寒,秋雨沁涼。

冰寒刺骨與沁透心扉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他的目的不是要把包括柳乘風在內的一眾魔門強者變成在冰天雪地中麻木僵硬的死屍,而是要通過這場說來就來的迅疾秋雨澆滅他們各自的戰火,讓他們保持清醒。

至於達到這種清醒所要付出的代價就不是他所需要考量的了。

只要不是真的置於死地,就算少了幾隻胳膊斷了幾條腿也無妨,修魔的人不會太過在意身體上的殘缺,因為從他們選擇魔道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打從心眼裡不再把自己當作正常的人。

正常人是在陽光下行走,黑暗中隱匿。

修魔人恰恰相反,只有黑暗才能完全地展現出他們的身影,陽光最多隻能照到他們的表皮。

所以他們往往會做出許多不合時宜的奇異舉動,從常人的角度本無法理解,但蓑衣客也曾是魔道的忠實擁護者,他也有過與柳乘風、俞燮甲等人相似的歲月,他非但能夠理解那些魔道修行者怪異的行為,還能夠設身處地去考慮,做出一系列的假設和猜想。

他的人雖然不在天魔門上方的那一處高空,他的眼和心卻彷彿已至了。

他可以想見俞燮甲將水火麒麟濃縮,形成一把陰陽太極麒麟傘避雨的樣子,他可以想見柳乘風將剛剛才變幻成風巽化魔鏡的諸多明鏡重新拼湊成一道屋簷,不願被一滴雨點沾溼衣衫的神情,他更可以想見那些原本期待著柳乘風與俞燮甲雙雙斃命的魔門強者遭此異變的彩反應。

許多年作壁上觀,沒有親自來趟這一灘渾水,而今一出手就在水的中央捅出一個短時間內無法修補的大窟窿,蓑衣客並沒有一絲風采不減當年的欣喜,反而他開始慨,有些地方入了就是入了,再難全身而退。

名為江湖的圍城困住了一批又一批的武林俠士。

那困住他們這些立志與天地同壽,叩響長生大門的修士的圍城又喚作何名?

天地?

還是時空?

過了這麼多年,走了這麼多路,到頭來依舊是有想不通的煩惱。

破繭成蝶之後,也會再度作繭自縛,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無趣和不可理喻,但不管怎麼說,命是父母給的,路卻是自己選的,自己選的路,無論有多少泥濘坑窪,都要踏過去,因為踏不過去的話,就會與風雨後的彩虹失之臂啊!

那一襲蓑衣終於落下。

在雨下得最急的時候又披在了他的身上。

對現在的他而言自然及時,可許多年前的他,也有不少措不及防的時候。

措不及防地遇見了那個人,措不及防地沾了一身雨,最後又措不及防地為了那個人披上一身蓑衣,在連鬼神都寸步難行的滂沱大雨中乘舟破而行,卻不求佛,只求魔。

“你似乎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他的神情變化很隱秘,卻不妨礙有人觀察地很仔細。

隨手變化出一柄鑲嵌著白花紋的柔軟布傘,一邊撐傘,一邊看著天的秦蒼突然對著蓑衣客如此言道。

分明是在看被雨幕遮蔽的天,卻幾乎把蒼穹下披著蓑衣的他探查個了通透,蓑衣客的嘴角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他實在不知道是誇秦蒼一心二用的本事高超,還是對他聲東擊西的本領表示讚賞。

“我只是突然覺得在無趣的人生裡遇見兩三個有趣的人,似乎也是件快意無比的事情。”沉默了片刻,蓑衣客回答道。

秦蒼略興趣地問道:“是不是每個人到了你這般年紀,都喜歡時不時地回首展望,將旅途中覺得有趣的人和事一一回憶,串聯起來?”蓑衣客搖頭道:“我年輕的時候也幹過類似的事。”秦蒼哦了一聲,旋即道:“這次總算湊巧了一回。”蓑衣客失笑道:“難怪你看著不老,但思維方式和行事風格和我這般年紀的人相差無幾。”秦蒼問道:“這算是在誇我還是在貶低我?”蓑衣客道:“我從不會輕易地貶低一個人。因為如果那個人本身就是不堪大用的朽木,我貶低他,也只不過相當於在朽木上又劃出一道無足輕重的傷痕,而如果那個人是難得一遇的大才,我貶低他,只會招來他發跡之後的報復,得不償失。”秦蒼點了點頭,道:“有些道理。”蓑衣客補充道:“我也從不會輕易地說廢話。”秦蒼忽而道:“但是你不說廢話的時候,總喜歡做些沒什麼用處的事情,就比如這張木筏,如果你是把它當作打發時間的消遣品,我無話可說,可如果你真的打算用它來找紅燭翁,我真的會覺得你是在開玩笑。”蓑衣客卻是道:“你讓我用船載著你去找紅燭翁,本來就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