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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意外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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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碧絲城遇襲後,華欣公主也生出警覺,路上不再做無謂的耽擱,對樊睿定的安排也聽之任之,平安謹慎地渡過了金河,進入北國邊境,從邊境入慶城又用了半月有餘。

三月末,到人間,草木出綠芽,大地像一塊碧的綢子重新染上彩。

等南國一行到慶城時,宮人們都已換上稍薄的衣。

按祖制,北國的皇帝並沒有來接公主。前來接公主進宮的是大內總管周公公,還有幾位三品以上的禮部官員。北國在金河之戰中一直佔著上風,又受到南國割讓三城,態度上不免有些倨傲,華欣公主一行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兩方相處倒也相安無事。

把陪嫁隨行的能工巧匠給北國禮官安置,華欣公主帶著三十多個從南國宮中帶出的隨侍跟周公公進宮。

周公公是宮中的老人,在北國皇帝還只是孩子的時候就跟在身邊伺候了。就跟那些在宮中混成了的人一樣,他表情極少,舉止有度,讓人難以挑出瑕疵,他對公主有禮有節,領著他們從東門入宮,一路走來並不張揚,靜悄悄的就把公主帶入宮中。

從東門入,穿過煙波浩淼的九曲橋廊,穿花拂柳地走了一陣,路過玉華園,遠遠瞧見十來個宮人簇擁著一頂轎輦而來。

周公公忽然停下腳步,公主和子虞等也只好停住不動。

走得近了,周公公給華欣公主使了眼,退讓到了一邊,幾個跟在後面的南國宮人來不及反應,擋在路前,轎輦徐徐停下,上面獨坐著一個麗人,頭也未轉,似乎還不曾注意到眼前。

轎輦一側的內官喝道:“不懂規矩嗎,見了娘娘的行輦還不避讓。”子虞偷偷抬眼望去,轎輦上的麗人正轉過頭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膚白皙,眉目秀美,她本蹙著眉心,看到周公公時微微一怔,對剛才開口的內官斥道:“真不長眼,沒認出這是周總管嗎。”周公公站在一旁微笑道:“是老奴眼花沒用了,剛才沒看到娘娘的轎輦,還請娘娘恕罪。”麗人一笑,這周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哪能把這話當真,她掃了一眼跟在周公公身後的人,驟然心頭一震:這些個美人從哪裡來,尤其是那衣飾華美的少女和環繞在側的幾個年**官,婷婷玉立,如剛剛盛放的玉蘭,驚鴻一瞥後竟叫人移不開眼。

“公公這是辦什麼差事?這麼一大群人,看著倒眼生。”周公公道:“陛下讓老奴把南國公主安頓到瑞祥殿,看著天將晚,老奴還真怕趕不回伺候陛下。”說著回頭對華欣公主笑道:“公主莫怕生,這是淑妃娘娘。”華欣領著眾人斂衽行禮,她雖有公主之尊,卻也知道到了北國宮中,一切都得隨規矩來。

淑妃眸中光芒一閃,又仔細在華欣公主和子虞等臉上轉了一圈,面上瞧不出情緒,淡然笑道:“公主多禮了,我聽說南國多美人,今天才知道傳聞一點不假。”華欣微微低下頭,似乎有些害羞。淑妃見狀,笑容淡斂,也不再多做逗留,和周公公寒暄幾句便走了。

周公公看著遠去的轎輦若有所思,轉過身又恢復些笑容,領著華欣公主一路到瑞祥殿,再沒有遇到阻擾。

瑞祥殿前鋪著白玉階梯,旁邊鑿開泉眼擴建成湖,湖心架著長廊,殿前院種著幾株丁香,此時已有花開,葉似櫟葉,圓細的花朵如倒鈴,隱約可聞清香。後院則是小半片竹林,有一條徑尺長的碎石小道,風過葉聲颯颯,清自怡。

華欣公主和子虞等都覺得宮殿華美舒適,心裡喜歡,對周公公百般謝。

子虞和絳萼從隨行的箱子裡取出一條碧甸子玉帶,通體翠綠不帶雜,瑩瑩透光,將周公公送出殿門的時候,絳萼就將玉帶奉上。

周公公一瞧就知玉帶稀有,在宮中也不多見,嘆道:“兩位這是…”子虞道:“公主自小生在南國,對這宮中還不悉,這是公主一點點心意,希望公公能提點一些。”周公公想了想,接過玉帶,說道:“公主只需記得,萬事都有規矩,只要公主忍得,以公主的才貌,在這宮中何愁不能立足。”聽他這樣說,子虞和絳萼都放下心來,她們在南國時就已把北國皇宮內的重要人物記清楚,公主陪嫁中有四口大箱子專備金銀玉飾和各種珍奇,為公主在宮中行走打下基礎。這周公公就是其中重要人物,雖不一定指望靠這條玉帶就打通關係,但至少希望給他留下些好印象。

華欣公主對瑞祥殿說不出的喜愛,這裡比她在南國的寢宮要大許多,也華麗許多。殿內本來有幾名宮人負責灑掃宮殿,都留了下來,但公主身邊隨侍的依然是南國帶來的宮人。

打掃殿堂和安置各種物什就花費了不少時間,到了夜間,瑞祥殿也煥然一新,別具一種南國風情。

華欣公主卸了妝容,披著一頭烏髮,半伏在榻上,長袖逶迤,如雲彩般絢麗,臉龐靠在袖上,越發顯得白皙如玉,她微微撇著頭道:“這裡真是大,比我原來的寢宮可大了不少。”穆雪陪坐在一旁道:“聽說北國的皇宮曾經被火付之一炬,現在這個是後來重造的,自然比原來的大。”絳萼微皺眉:“別北國北國的,叫人聽見多不好。”子虞也對公主提醒道:“公主也該把這裡當成歸屬,宮中是非多,別讓人挑出病來。”華欣公主點點頭,忽然問道:“今天那個淑妃,你們看清楚了嗎?”絳萼和穆雪搖頭,她們站在周公公和公主身後,看地並不清楚,只有子虞看地仔細。

華欣說道:“聽說她位列四妃,子喜靜,並不搭理後宮事務,可她剛才看我們的樣子,目光像刀一樣。”子虞心裡也有同,那淑妃審視她們的目光的確叫人不舒服,可傳聞說她不搭理宮中事務看來倒是真的。不然也不至於連她們今天入宮都不曉得。

絳萼是她們中最老成的一個,聽到華欣公主評論淑妃,不由警惕地環顧四周,然後悄聲道:“我們初來乍到,宮中自然有些人不喜歡我們,公主以後千萬要小心言行,剛才留下的宮人還不知道有幾個是眼線,處處盯著我們呢。”華欣長長地吐了口氣,躺在榻上說道:“多想無益,都去睡吧。”子虞三人這才告退。

作為陪伴公主隨嫁的女官,子虞她們三人甚至比公主還要年幼一歲,雖然都是聰穎過人,卻少了許多處世經驗,她們也自知缺點,所以常常集眾人所長商量辦法。入宮半個多月來,雖有磕碰,卻並沒有犯過大錯。

北國派了幾個可靠年長的老嬤嬤和命婦來教導華欣公主禮儀,大婚的事項有條不紊地進行。宮中的氣氛卻有點玄妙,各個宮的主子在大婚前不能貿然前來,於是,瑞祥宮前就多了以各種藉口前來打探的各宮宮人,把子虞等人忙地不見空當。

在北國宮廷悉了幾後,子虞打聽到一些朝堂上的消息——朝臣們對華欣公主將來的封號產生了分歧。這些朝臣似乎害怕皇帝會沉於美,準確來說,是沉於南國美,所以商量著把公主的封號定為“寧妃”而司禮早就按制擬下了“欣妃”兩者意見不同,直鬧了許多天。

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子虞暗暗納悶,一字之差就讓那些朝臣們忙亂手腳,又是引經據典,又是上書直諫——難道妃號為“寧”就真能寧靜處世?

離大婚的子近了,皇后身為六宮之主,提前為這件事下了決定,按制定為“欣妃”——既然是皇后出面,朝臣們也就沒了意見。整個過程中,皇帝既沒有偏袒南國公主,也沒有接受改妃號的直諫,這讓那些想從皇帝態度上揣摩心思的人到失望。

最滿意的就是後宮中人,那些從宮人們口中打聽到華欣公主的美貌優雅而顯得憂心的各宮妃子,她們察覺到皇帝的態度並沒有偏好,心中不由安定一些。

當今北帝有一後三妃,皇后出身門閥,高貴端莊。淑妃冷靜自持,對後宮諸事並不熱心。還有一個同樣出身豪門巨族的明妃,據說如明珠般光華耀人,故而有了“明妃”的稱號,她列妃位不久,在一次狩獵時隨駕遠行,被矢所傷,雖容貌依舊,卻損了一副優美動人的嗓音。皇帝並沒有因此疏遠她,反而因為對她有所虧欠而多了幾分寵愛。那明妃本來才捷,經此事後卻變地潑辣大膽,宮中怕她的倒比怕皇后的還多。

“明妃的嗓音真如八旬老媼一般?”華欣公主聽了之後,問子虞道。

“聽宮人們說是這樣的,”子虞也未曾聽過,就實答她“公主以後遇到明妃千萬小心,她最討厭別人提及嗓音之事。”華欣眸中深幽,若有所思,忽然問道:“當年狩獵矢所傷,難道真是意外?”子虞定定瞧了公主一會,說道:“當年的事我們可不知道了,不過有這樣的想法的人,只怕不只公主一人。”華欣也是從小生長在宮中,自然知道其中的門道,輕輕嘆一聲:“難怪明妃會情大變了,子虞,那麼還有一個妃子是誰?”

“還有一個文妃,她出身書香門第,頗有幾分才學,從修儀一步步到列於四妃,據說她行事小心,少留人話柄,最懂揣摩他人心思,皇上一月裡總有幾天去她宮裡。”她慢慢把宮中情況一一說明,好讓公主謹慎行事,別出了差錯。華欣也一反常態,認真記在心裡。

轉眼就到了四月十七,瑞祥宮多的準備全都用在今,宮人們清晨就開始忙碌,宮女們端出銅鏡,金蓮和各種吉祥飾物,添置在宮中,周公公派了兩個得力的小宦官來跑腿,皇后宮中又遣來梳妝能手為華欣公主上妝。

納妃的典禮本沒有這麼盛大,只因為華欣是南國的公主,這一場婚禮牽涉到兩國,故而規格遠超一般妃子,卻又不及皇后。

華欣公主穿上了層層疊疊的宮衣,真可謂“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紅照進窗來,珠環金釵映著五彩光芒,把華欣的身軀籠在其中,衣飾上繁複巧的花樣隨人而動,紅底金鳳盤花,那樣極致豔麗的圖案彷彿活了,絢麗直人眼。

華欣身旁跟著尚儀尚酒和兩個嬤嬤,一路只聽她們提點該如何做,她便如木偶一般乖乖照做,那些禮儀一步也錯不得,一句也不能多說。等金冊送到瑞祥宮,她已正襟危坐許久,趁著眾人不注意,她招手把子虞喚來。

“子虞,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公主…”子虞放柔了聲音“今天是大喜的子,公主是有些緊張了。”華欣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到她們的談話,這才又說道:“往來的人這麼多,我怕出了什麼差錯,你也知道,只有忙中才容易出錯…”她還想再說什麼,尚儀和嬤嬤卻已經圍了上來。

子虞瞧見華欣公主用眼神示意她小心處事,忙點頭。回過身,她和穆雪絳萼商量好各看一邊,把來往的宮人和進出的物件都記地清清楚楚。

到了午時,華欣公主才隨著尚儀前去泰宮拜見皇后,位列一品正妃後還有個祭拜儀式。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泰宮,待公主進去後,除了隨行司禮,其餘人都留在偏殿。殿門一合,鼓樂聲起,殿外等候著上百的宮人,個個華衣美服,衣袂飄飛,場景頗為壯觀。

絳萼不知何時靠了過來,對子虞道:“我這一生就今天見到的人最多了,可忙壞了。”子虞垂頭一笑,直到把華欣公主送入泰宮,她才真正鬆了口氣,淺笑道:“真怕今出了什麼錯,我緊張地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過半點東西。”聽她這話,絳萼險些笑出聲來,悄悄從袖中取了塊糕點進她手中。

子虞本就站在殿外,並不引人注意,她以袖半遮面,飛快把糕點吃了下去。正想同絳萼說聲謝,眼光一轉,無意中瞥到一群宮人捧著彩幡,如意,香花等進殿,掀開簾櫳時,正巧與兩個宮娥擦肩走過,那衣飾與捧物的宮人稍有不同。

她匆匆一眼看不仔細,便專心盯著殿門前。

也不知過了多久,光越加濃麗,拂在宮人們的眉眼上如敷金粉,瞧上去倒真像一群雕出來的玲瓏金人,子虞瞧著,不覺有些失神。

忽然殿內傳來一聲尖叫,突兀地劃破鼓樂聲。

子虞的眼皮一跳,心中驟然到不安,絳萼也現出詫異,兩人都不能進殿,便守著殿門前張望。其他宮人也都聽到了聲響,臉上也是驚疑不定。

片刻後從內殿跑出一個小宦官,正是周公公派來幫手的。子虞一把拉住他:“公公,裡面發生什麼事了?”這宦官年級很輕,做事卻謹慎,他壓低了聲音道:“兩位女史姐姐,公主在行禮時,吉牌碎了。”子虞一驚,臉驟然有些蒼白:“公公,莫不是搞錯了吧,吉牌好端端的怎麼會碎呢?”小宦官神嚴肅地說道:“這種事怎麼能拿來做兒戲。”殿外的其他宮人都好奇地靠近,想打聽一二。子虞心知此事傳開了不好,拉著絳萼讓到一邊。

絳萼依舊錯愕不已,低聲問:“吉牌怎麼會碎,我們都檢查了好幾遍,好好地放在盒子裡。”子虞也答不上來,她極目張望,卻只能看見幾個宮人行匆忙地進出大殿,影影綽綽的人,好像是畫在紙上的,模糊成一片。

吉牌碎了——吉牌怎麼會碎呢?

吉牌是有品級的妃子在冊封典禮上將刻有封號的玉牌供奉在皇室祖先之前,祈求天調雨順,繁衍子孫的,是北國宮廷的習俗。這吉牌本身珍貴非常,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