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是偷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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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去了一間以新鮮水果為賣點的餐廳,我還準備了一條鑽形紫晶手鍊作為禮物,因為我聽說紫水晶利於睡眠,而青青那一陣睡眠不好。我看著青青戴上紫晶鏈,大小正合適,這是因為我事先偷量過她的腕徑的緣故。
我看得出她喜歡這件禮物,因為她收的時候一點扭捏作態都沒有。這令我又增添了幾分虛幻的信心。在這醞釀表白的過程中,我漸漸到心跳加速。這未能瞞過對面的青青,她也開始有點不自然起來。
我知道這並非最好的時機,人在緊張的時候,極少能做出正常反應,卻多半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但那一刻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本沒有選擇,雖然之前練習所謂謊言的時候,早已對青青說過無數麻話,但這次明顯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這次的氣氛非常凝重。
其實青青本已經知道我想說什麼,那股沉重的壓力明顯的同時壓在我們心頭。對青青來說,那可能還意味著一種莫名的可怖。那一刻,已經全然是等待。
我看見她臉泛蒼白,眼神離,似乎正處於一種生死抉擇的邊緣,而那定定地望住我的眼光中,則閃動著一種令人心痛的不安惶恐。
我深呼,極力平靜地說:“青青,我對你的覺你應該很清楚,事實是,我的確很愛你。現在,我將我的心挖出來,擺在你面前,只等你選擇,是接收、還是在上面一刀,隨便你。
反正這上面早已經刀痕累累,我不在乎今晚是否會多一道傷疤。”青青渾身戰慄,眼神複雜地注視著我,那表情內有三分心亂,七分驚恐,似乎是被我血淋淋的示愛所驚嚇,良久,她才聲音發震地問:“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我看著已經瀕臨崩潰的青青。
忽然覺得自己很嘔心。我的愛竟然會令青青如此恐慌、如此痛苦,這真是諷刺。那一刻,我有預,她會拒絕我。沒有人能夠接受自己恐懼的東西,雖然我很清楚,如果她對我毫無情的話,她絕不至於因為這個抉擇而如斯痛苦。
但最終,她依然選擇拒絕我,依然選擇我一刀這個殘酷事實,仍然令我的心瞬間崩裂,然後沉默,繼而滴血。我迅速回復平靜,十分冷酷地說:“我早已知道你的選擇,我只是想聽你親口說一次,讓自己死心。
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我只會問你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絕對不會給機會任何人拒絕我第二次。”青青雙眼溼地說:“可以讓我考慮下嗎?你知道,我不可以沒有他,我們在一起那麼久…”我恨得想殺人,她和他的故事我早聽厭,現在再聽一次只會讓我立刻暴走,我打斷她:“愛就一個字,不愛就兩個字,需要考慮的愛本毫無意義。”青青定住。
然後艱難地說:“很抱歉…”
“行了,不用說了。”我漠然地總結,同時到雙眼異常乾澀,甚至有一種快要撕裂的刺痛。
戀愛永遠混合著痛苦和快樂,但有一種愛卻只會帶來痛苦,因此,許多人甚至認為,這本不算是戀愛。這種反常的戀情就叫做單戀。
由小到大,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數來數去,我也只有過單戀的痛苦,而從未有過相戀的快樂。坦白說,我很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自己會在某個時刻喜歡上某個人,並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而對方是否喜歡我就更加輪不到我來控制。如果一定要從我這方面找原因,那麼我的問題,也許就是太自戀。
每一次我都以為,我選擇的人也會選擇我,但每一次我都搞錯。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再相信有“相戀”這種童話故事了,可是,我卻無法停止“單戀”這種愚蠢行為。所以,我只好繼續承受這種時而強烈、時而柔弱、時而洶湧、時而平靜的痛苦。
曾經看過一個貼子,說的是男人如果真愛一個女孩的話,就應該永不放棄,死纏爛打,不管被拒絕多少次,還要再來再來,這樣總有一天那女孩會被動,成就一段美滿姻緣云云。這顯然是在女人的角度。
而且只是在某些女人的角度,才能得出的結論。在我看來,如果一個男人追一個女孩追得太久,即使有一真的等到女孩子回心轉意。
但那時候,恐怕那個男人早就已經心力瘁,然後忽然間不愛她了,因為他會懷疑這個女孩究竟是不是真的愛他,還是到了最後沒有選擇才隨便挑一個,又或者是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理由,而不是愛他這個人本身。所以我始終認為,會被男人以這種死纏方式追到的女孩,一個字,賤。
如果有男人不幸愛上這種女人,那麼恭喜,你只要死纏就好了,不過如果你真的這樣做,我只能鄙視你。
假如這個世界上所有女孩都這麼賤,我寧願獨身。幸好不是,的確,我是很怕被別人拒絕,所以,我往往會先拒絕別人。偶然會有一兩個人我無法拒絕。
但我絕對不會給任何人機會,拒絕我第二次。某些女人也許會覺得這種想法很可笑,但這就是男人的尊嚴。男人的尊嚴並非不可以放下,不過要視乎情況,而更重要的是,假如一個女人連自己男人的尊嚴都可以不顧,你憑什麼認為她值得你放棄尊嚴?我承認我的愛缺乏誠意。
我無法再像年輕時一樣,近乎無厘頭地對一個本不在乎我的人作出那麼可笑的一生一世的承諾。因為我已經知道,很多事情是會變的。我曾經以為,有些事一旦講出來就是一生一世。
但原來只是講的時候才有一生一世,做的時候就會變得支離破碎。所以當我打算挖出自己的心予別人的時候,我只可以提供唯一一次選擇機會:要麼無條件地接收我的心,要麼在上面一刀,然後讓我回收。對某些人來說,這無疑是一次鮮血淋漓的殘忍選擇。之所以會殘忍,不是因為她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是因為她們什麼都想要。
另一個原因可能在於,她們太自以為是,總以為只要說出那句話,別人就會死去。我承認我是犯賤。我在明知道結果的情況下,還要人家我一刀,除了希望藉此而迅速身之外,還希望對方不要忘記,曾經有過我這樣一個賤人,在某年某月某,手捧著血淋淋的心,並不求她接納,只要求她快地上一刀。
也許對這種事,我已經上癮了,就在那晚,在我送她回家的途中,在的士上,我對她描述那種被心愛的人拒絕的覺:“…彷彿一刀在心上,再用力一擰,‘喳’一聲心碎掉,鮮血飛賤…”那晚的月出奇地好,好得令人想哭,雖然想哭,但哭不哭得出又是另一回事。每一次被拒絕,我都哭不出來。
我的確會想很多方法來發洩,但從來沒試過哭。不是想不想哭的問題,是本哭不出,看著別人的悲傷我可能會落淚,但看著自己,我做不到,因為,我知道自己的不幸是必然的,是無話可說的。
這是我身為一個賤人的自知之明。所以,我可以對自己很殘忍,自然,對別人也很少例外,其實我完全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太懦弱。我太渴望得到,但更害怕失去,而最可笑的是,其實我並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由始至終,我都一無所有。
這無關乎悲哀,只是愚蠢,極端的愚蠢。是的,正如羅素所言,這世間唯一的不幸,便是自己的無能。我曾經以為這是武斷,但事實的確如此。我從來不是百折不回的鋼,只是一棵一觸即收的含羞草。每一次在別人拒絕之前,其實我就已經放棄了,非常可恥,也極度嘔心。
面對這樣的自己,所能到的只有厭惡,而厭惡是不會令人淚的,只會令人想要多幾刀。因為那晚的重傷,我龜縮在自己構築的堡壘裡面,療養了很久。那段期間的事我基本都不記得了,只有一件被留存下來。那是發生在某個奇異下午的曖昧事件。
***那年六月初的一天下午,我無意間在電梯口撞見青青和雙雙。一問之下,原來她們正打算偷溜出去,到附近的便利店買酸。正好那天我喉嚨痛,於是就拜託她們幫我買潤喉糖,但她們不肯,還說要去就一起去云云。
我一時無事,便跟著她們入了電梯。電梯裡面只有我們三人,空氣中忽然飄浮起一種詭異的氣氛。
一陣難堪的沉默隨之而來。那段子,雙雙正在倒追我的傳聞在公司內暗湧動。青青肯定也聽說過,而沒多久之前她又拒絕了我。我則因為仍在養傷,對一切都恍恍惚惚,可能因此而令雙雙到某種挫折。
在那個密閉的空間內,短暫的沉默已經令人幾乎窒息。我站在前面,看著不斷跳動的數字,受著背後的兩雙迫人視線,如同芒刺在背,等到漫長的下降終於結束,我不暗暗了口氣。
身後的雙雙卻突然發難:“心哥,你最近那篇求愛小說寫成怎樣了?”聽見她在青青面前親暱地叫我“心哥”簡直有一種管直豎的恐怖,這妖女明顯是故意的。我沒好氣地說:“太監了,永不出宮那種!”
“哎?最近見你一天到晚心事重重,還以為你正在趕稿呢!”雙雙裝出一臉驚訝。
“你有寫小說嗎?怎麼沒聽你提過。”青青在旁邊不輕不重地了一句,那種眼神,那種語調,冷淡得幾乎讓人發抖。我看了她一眼,同樣淡然地回答:“你又沒興趣聽,我為什麼要說?”
“青姐,別小器,是我偷看到的,呵呵…”雙雙那歡樂的笑聲聽來非常刺耳。我忍無可忍地向她咆哮:“你這偷窺狂!還好意思說!”雙雙被我一喝,顯然有點措手不及,臉也有點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