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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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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畢業後我本來是不想在讀的,可是家裡老頭子說要是不讀的話,就出去給我打工。想想要自食其力,面對可能缺錢花的窘狀,我最後還是決定去讀大學。當然,是一所很普通的大學了。

對於大學我是這麼認為的,無非就是一大幫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是件很沒意思的事情。可是為了再過幾天舒服的子,我就很沒出息的改變了自己的立場。很多年過去了,我還時常因為這個決定而懊惱不已。

需要說明的一點是,在最開始的幾年裡,這種懊惱總能很輕易地被我克服。我總有很多理由說服自己過的開心點。我比較早,過了十二歲生,我就知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無非就是為了追求快樂。雖然快樂是一種很玄的東西,我沒辦法給之下一個準確的定義,但是能夠每天都保持微笑,那就是很快樂了。所以我總是想方設法讓自己每天都可以面帶笑容,雖然有很多時候我心裡真的很不。可是近來我越來越發現自己這種能力在退化了,原因是我的微笑是越來越少了。

最早發現這個問題的人是珂。那天,她叫我陪她逛街。對於陪女孩子逛街我一點都不在行。我始終覺得,把時間費在無目的的遊蕩裡是一種無法饒恕的罪惡。連魯迅都說“把時間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無異於謀財害命。”可是珂好像一直都很熱衷謀財害命這件事。圍繞著中心廣場走了老半天后,我都快累的要趴下來了,這個是時候珂突然趁我不備,狠狠捶了我一拳:“大叔,拜託,別拉長著個臉行不?!”聲音極為響亮。旁邊的人突然都詫異地盯著我看,那種表情像是在看一個怪物。我無可奈何地望了她一下,然後拉著她的手快步走開了。我早已經習慣了珂的突然襲擊,所以對於她剛才的舉動,我顯然也沒什麼特別覺。只是看別人的眼神,我猛地想起好像哪裡有點不對。仔細想了下,終於如夢初醒:原來我好久都沒笑了。

自從小三死了後,我的微笑越來越少了。一想到小三,我就會不開心。

我是這樣認識小三的:大一的時候,我在學校的球場打球,一個留著長頭髮的男子,帶球突破的時候從我的身邊過,被我用肘狠狠頂了一下肚子。然後他球一扔就罵了起來,我什麼話也沒說就賞了他一個左勾拳,接著兩個人就打了起來。打架這件事情我好歹是有點經驗的,一米九的身高,雖然有些瘦但力氣還是有一把的,只要不給他近身,他就奈何不了我。幾個回合後,沒佔著便宜的他指著我:“媽的,有種等著!”叫人去了。過了一會兒,帶了幾個兄弟過來,我一看原來是狗子他們。大一的時候空虛沒事做就去混學生會,然後就認識了狗子這幫騙吃騙喝的傢伙。一看都認識,這場架自然就沒打起來。這個長髮男就是小三。沒想到的是後來他竟然成了我大學裡最好的朋友。

從小我就有一個當作家的夢想,所以喜歡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籍,寫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家裡老頭子誇我的時候,總會對我說:“小子,你還有才華的嘛!好好搞!”所以直到現在我還保留著寫字的習慣。這一點小三是和我很相似的。他也看一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不過以詩集和傳記居多。我最佩服他的一點是他能寫一些我想都想不出來的狗詩來。有時候喝醉的時候,我會對他說:“小癟三,給我說說看怎麼寫詩!”這個時候他總會大聲說:“寫啊寫詩,這都是吃飽了沒事做,無聊之極!”喝醉酒的時候,我總會叫他“小癟三”他也不在意。說真的我有點妒忌他寫詩的才華,他總能在很短的時間裡寫出一首不錯的詩歌,而我絞盡腦汁半天也寫不出一句入得了他法眼的話,我只會寫一些連我自己都看不懂的東西。有那麼一段時間我也找了很多詩集來看,想要和他比一比寫詩,也風一下。但是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企圖跟我說:“靠,這是要講天賦的,寫你的小說去吧!”沒辦法了,我只好接著寫那些我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小說去了。我是我最好的朋友,說話很直接,但我不在意,因為他說的是對的。

我不知道沒讀過大學的人是怎麼看的,但是我看過許多渴望讀書的眼睛,忍不住想說:大學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好,但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壞。這個結論是我讀完了大學之後才得出來的。

在大學裡我的朋友少的可憐。用珂的話說:“誰叫你平時那麼拽!”其實我不是拽,只是想要裝的酷一點。沒上大學之前,就有人對我說在大學裡沒談過女朋友大學就等於白讀了。所以在大學裡我一直想要找一個漂亮的女朋友。人生那麼短暫,不能虧待了自己:吃最豐盛的飯;穿最華麗的衣服;找最漂亮的女孩子——打小看武俠小說我就懂得了這個道理。直到現在我也沒找到這樣一個女孩子,我才知道是我裝酷裝過頭了的緣故。一個男人想泡mm的話,你就要有錢;沒錢的話,你就要長的帥點;長的不帥的話,你就要裝酷點;如果裝酷也不會的話,那你只能老實點了。這是小三告訴我的,我一直覺得很有道理。

上課的時候,我總是揀教室最後一排坐,因為很少有我興趣的課程。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就可以為所為了,前提是不要招惹站在臺上口若懸河的老師。這一點我總是做的很好:只要是遇見我不喜歡的老師或者課程,我就會把書本樹在課桌上,然後像一個瀕死的蛇一樣趴在桌上,雙目無神,想入非非。我只有兩個時候會表現的這麼老老實實,一是上課的時候,再就是和珂在一起的時候。

在我十二歲開竅懂得了人生無非就是為了追求快樂這個哲理後,我就總覺得自己很聰明。可是很多時候我還是要表現一副很老實的樣子。在課堂上是被迫的,要是你不老實,開罪了老師他就有辦法讓你掛科,然後勞命傷財去補考。在珂面前我很老實這點卻是心甘情願的。

我口袋裡面的錢和我的人一樣都表現的十分寒酸,裝酷一眼就被珂看穿了,所以我就心甘情願的老老實實。我一直想不通珂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怎麼和我就成了哥們?(心情好的時候她叫我哥們,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叫我大叔)雖然我想知道原因,但始終我都沒問。因為我更知道有很多事情知道答案就沒意思了。

有一次晚上和幾個朋友在外面喝醉酒,她攙著我往學校走。走到校門口的旁邊的酒店時,我故作走不動了,笑笑說:“哎,實在走不動了,不如就這裡開個房算了!”她突然狠狠擰了我一把:“嗨,大叔!幹嘛呢笑的那麼陰險?!”最後徑直架我回了學校。要是在平時她一定會狠狠給我一拳的,唯有那次例外。

我一直很珂保持著還好的哥們關係。用她的話說——我這個人雖然有時候沉悶了點(因為在她面前我大多時候都是老老實實的)但還是停夠意思的。有一個男追她(她從來都沒承認),約他出去逛街。晚上會寢室後我看到她打給我的電話(我電話沒在身上帶),問了後才知道原來她沒吃晚飯,託我買晚飯給她。我跑下樓買了河粉拿去她宿舍給她,還沒等我罵那男的,她先大罵了我一通說我一直不接電話,解氣完了才心安理得地吃了起來。最後來了句:“大叔你還是夠意思的嘛!你要是再年輕點說不準我會喜歡上你的。”我一米九的身高,成天病丫丫的樣,還真有點蒼老的覺。有一次乘火車被幾個中學女孩子叫叔叔,心裡很不,後來習慣了,現在誰怎麼叫我我都不在意了。

小三有一頭飄逸的長髮,課間的時候他總會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取出兩支菸遞一支給我,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起來。這個時候他總是扮出一副憂鬱的樣子,還真有一點詩人的模樣。有一次我告訴他這個發現時,他貌似很動地說:“詩人算個x,等老子泡到妞後,絕不再寫那些無聊的玩意兒了!”可是直到死他還是在寫著那些我永遠些不出來的詩句。作為他最好的朋友(是他自己告訴我的),我一直為沒能記住一兩首他的詩而難過不已。

他的死我本應該看出一點端倪的。他的長髮剛開始是全黑的,再配上一副黑框的板材眼鏡,很有一點落魄詩人的覺。遺憾的是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本不買他的帳,在給一個他中意的女孩子寫了第三十七封情詩遭拒後,他鬱悶了長長一段時間。自此每看到一個女孩子從樓下的轎車裡走下來和肥胖的男人吻別的場景,就很受刺,總會牙癢癢的說:“媽的,等老子有錢了,也去睡女大學生…”這句話他和我說了好多次,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總是會拍我的肩膀以示相互勵之意。那個樣子很像是在做一個偉大的決策一樣。自受了打擊之後,他說這話的時候越來越沒底氣了,一副鬥敗了的公雞的模樣。

沒過多久,他剪掉了那頭詩人標誌的頭髮。然後把短髮全部染成鮮豔的紅,血一般的紅,真有點觸目驚心的覺。然後對我說他不準備要這張大學畢業證了,要出去搞錢去。想著再過半年就能畢業了,我勸他忍受著點,說:“我還要你小子指點我寫詩呢!”我以為這句話能夠怒他,可是結果卻叫我很失望:他什麼也沒說,取出了支“五葉神”遞給我,然後就下樓去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正站在學校綜合大樓的七樓走廊上。那天下午太陽很明媚,我還想再說點什麼怒他,可是他本沒給我這個機會。

有時候我也會有一些齷齪的想法,可是不能明目張膽的表達出來。有一回和珂很八卦地談到了“豔照門”說著說著就針鋒相對了起來。我說對於一個年少多金的男人來說還有什麼女子能夠拒絕他呢。她馬上火了:“你知道個狗,你以為每個女孩子喜歡的都是他的錢嗎?”我承認我和小三一樣滿腦子裡想著的都錢,可是我從來都不承認,我沒小三那麼,所以我始終學不會像小三那樣寫詩。他認為給一個喜歡的女孩子寫詩是一件很漫的事情,可我認為給一個女孩子大把大把的鈔票更能令她心動。小三失戀的這個事實,更證明了我的論斷是正確的。這些想法我沒有告訴小三,珂也不知道。每個人都有一些秘密是不願意跟人分享的,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我想珂肯定也有好多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想到這裡我總能釋然。

那次爭論最後是我認輸才結束了。儘管我有很多理由駁倒她,但是我並沒有這麼做。爭強好勝不是件好事,當對手是一個女孩子的時候,只有認輸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和珂在一起的時候,我認輸的時候多的叫我數不過來,她輸了還可以揮揮拳頭,我輸了就一無所有了。這點我是很清楚的。

珂說:“我覺得你這人好的嘛,奇怪了就怎麼找不到女朋友!”我的答案當然是沒錢啊。可是為了不讓珂覺得我這人俗氣,只得說出了第二個理由——不帥。珂聽後大笑:“整天那麼深沉,難怪沒人敢碰你!”這女孩子時時想打擊一下我,可是我總不上她的當,但是這句話終於成功地打擊到了我,那一刻起我終於決定要活得陽光一點了。

自從做了這個決定之後,我會出很多時間去圖書館看書,晚上回到宿舍會安靜地坐在電腦前碼字。小三說:“行啊,你小子終於像個人樣啦!”我始終琢磨不透小三說這句話是在貶我還是在褒我,只是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剃了個光頭。,極端——這是小三的格。

極端的人總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來。小三曾經和我說過兩個詩人之死,到底是哪兩個詩人,我現在都記不起來了,自從讀大學後我越來越健忘了。一是泛舟湖上,鑿船而沉;一是為情決鬥,被刺身亡。他說他一直嚮往後一種死法:轟轟烈烈。那次喝醉對我說這句話時,一臉的神往。

他的死也真夠轟轟烈烈的。一般人選擇跳樓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可他不卻偏偏選擇在了中午散學人最多的時候。那天中午的太陽依舊很明媚。他站在宿舍樓頂大叫了一聲,然後縱身而下。等到外面吵得不可開的時候,我匆匆從樓上衝了下去,然後就看到他倒在血泊之中,黑邊框眼鏡被摔的不成樣子,而他也已經沒救了,但臉上任掛著滿足的笑容。圍觀的人嘰嘰喳喳個不停。

“還好,沒砸到別人!”

“怎麼回事?快叫校警!”

對於他的死,我一直耿耿於懷。後來我多方打聽才知道,在他死之前還和詩歌協會的人大吵一架。起因是這樣的:作為詩歌協會的副會長,他一直看不慣那些會員為了附庸風雅寫一些烏丫丫不負責任的東西。這點我相信,他曾經和我說過類似的事情,說一個傢伙寫了這麼兩句詩:無風的夜晚/我站在城市的上空/冷眼旁觀/風雨向我襲來…說明明是無風的夜晚,怎麼會有風雨襲來?這不是自相矛盾嘛!對於詩歌我是不懂的,所以不敢妄下斷論,也是那次之後他就不再和我討論詩歌了。有人很不負責地說小三是由於這個原因跳樓的,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他是因為和會員吵架想不開自殺的,但真實的原因我也說不出來。我去過他宿舍問他的舍友知道他寫的詩都放哪了,他們也不知道。找了老半天最後在他的底下發現了一堆紙張燃燒過的灰燼,可能是他寫的詩,但最後終於還是不能確定。

我把我寫的小說拿給珂看。看完之後她一頭霧水地問我:“大叔,你都寫了些什麼呀?”這就是她的可愛之處——不懂就問。可是對於這個問題我真的回答不上來,自小我就怕別人向我提問,因為我始終覺得很多問題原本都沒有答案。小三死後,我更堅信了這個觀點,所以我從來不奢望我寫的東西別人看得懂,也沒想過改變。如果真要找出一點改變的話,那就是:我的微笑真的越來越少了。子平淡如水,再也嘗不出一丁點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