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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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可怔怔的聽著，死命的咬著嘴，眼中的水汽越來越濃。

“…失去你這麼久，現在好不容易把你找到，你竟敢就這麼暈倒了，還是，營養不良，餓暈的？！”嚴諶咬牙，“小可，你心目中，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男人？”最後一句話，嚴諶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是自己最心愛的小可呀，揹著自己，卻受了這麼多委屈，嚴諶心裡不止憋屈，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責。

“嚴，嚴諶——”楊可再也撐不住，眼中的淚水大滴滾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你，我只是，還沒有，習慣啊——”從小到大，早習慣了什麼事都是一個人扛著——本來最怕打雷的，可一個又一個驚雷陣陣的夜晚，即便自己縮在被窩裡抖成一團，也只能一個人挨著；五歲的時候學會做飯，七歲挎著籃子去打豬草，十歲時下地幹活，剛開始手老是會磨爛，到最後結滿了糨子，手腳比媽媽還麻利…

十五歲的時候為了掙錢供楊磊上學，自己第一次走出大山，一路走一路問，徒步走了一天一夜到了縣城…

“嚴諶，我，我只是，還不習慣，還不習慣，依靠你啊——”楊可逐漸嗚咽起來，淚水很快打溼了嚴諶的肩膀，到最後，更是放聲痛哭。

外面的蘇雋再也聽不下去，一下推開房門，衝到邊，緊緊地把楊可抱在懷裡:“珂珂，我苦命的孩子——”這是自己的女兒呀，這是自己覺得，即便給她整個世界都覺得不夠的心肝寶貝啊，可這麼多年了，在自己不知道的那個窮山溝裡，卻過著這麼艱辛的生活！

楊可渾身一震，抬起頭，淚眼濛濛中，蘇阿姨正張開雙臂，用著守護的姿勢，把自己抱在懷裡——從小到大，媽媽一次也沒有主動抱過自己——殘存的記憶裡，總是抱完楊躍，楊磊便會很快的衝過去，等好不容易輪到自己時，媽媽總會說，太累了，她想歇著了…

不知什麼時候起，看楊磊和楊躍在媽媽懷裡撒嬌時，自己就習慣了一個人默默的在旁邊做事。

楊可的鼻端逐漸被蘇雋身上特有的香味縈繞，只覺這個懷抱這麼舒服，又這麼，溫暖，這麼的，讓人眷戀——原來，母親的覺，就是這樣嗎？

“媽，媽媽——”楊可做夢一般，終於喃喃出聲。

蘇雋一下捂住嘴巴，彷彿傻了一般。

“好孩子。”嚴北征上前，把蘇雋和楊可都抱到懷裡。

“…所以，你覺得，那八萬塊錢，應該是廖濤出面幫你還上了？”嚴諶咬牙，竟然，又是廖濤？！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旁邊的嚴北征扶著一臉心痛的蘇雋真是哭笑不得——也就是說，他們捧在手心裡、當成無價之寶的珂珂，差點兒被她的養母以區區八萬塊錢給賣出去？

“我去廖濤哪兒，把錢還給他。”嚴諶很快做出了決斷。

“廖濤？”蘇雋頓時愣了下，這個名字，怎麼有些悉？

嚴諶卻已經起身，楊可也跟著掀開被子下:“我們一起去。”

“你？”蘇雋和嚴諶都是一愣，忙阻止。哪知楊可卻堅持一定要和嚴諶一起，親自把錢還給廖濤——上次嚴諶和廖濤打鬥的一幕，楊可至今也無法忘記，更重要的是，廖濤那麼可怕的人，楊可直覺，自己不親自出面，讓他死心的話，怕是不一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廖濤挽著女人的手，走出別墅時，一眼注意到停在路對面的那輛奧迪。

“誰？”女人側身抱住廖濤的，嫵媚的臉蛋隨即埋入廖濤懷中，兩人一副相依相偎的恩愛模樣，手卻快速摸向間…

“下來吧。”廖濤伸臂把女人抱到懷裡，衝著奧迪車厲聲道。

後面的彪子等人警覺的圍了上來。

車門緩緩打開，先是嚴諶，然後楊可也下了車。

“大姐——”彪子一愣，下意識的看向廖濤臂彎裡的女人——女人身上仍穿著廖濤的襯衫，長長的袖子挽過手肘，大大的衣服下襬隨隨便便一系，竟是顯出一種冷情的妖嬈，頭更是歪在廖濤的脖頸處，兩人看著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彪子暗叫糟糕——大哥這個模樣，怕是大姐一定會誤會。

楊可神情微微一詫，卻又很快恢復平靜——又有什麼奇怪？這個男人身邊自來就不缺投懷送抱的女人，既然他已經有了其他女人，應該不會再來糾纏自己了吧？

這樣想著，心裡也就略略放鬆了些。

廖濤本來一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楊可，下意識的就想把女人推開，動作做了一半，又忽然收住，反手更緊的把女人摟在懷裡，卻在看到楊可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時，神情頓時陰沉了下來。

女人吃吃的笑著，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忽然抬頭在廖濤臉上用力的啄了一下。

“你做什麼？”廖濤一愣，用力握住女人依然要湊過來的肩。

這一下明顯扯到了女人後背的傷口，女人皺了下眉頭，卻旋即很不在乎的道:“你不是想利用我讓你的女人吃醋嗎？我只是幫你做的更像些，不然你這麼僵硬的樣子，只怕會被人家一眼看穿。”廖濤卻是不理，心裡更是苦澀難當——還用再裝嗎？楊可親密的挽著嚴諶的樣子，已經明顯在告訴自己，她和那小子，在一起了！

廖濤神情發冷，薄薄的嘴不自覺抿緊，手更是緊握成拳。

女人絕沒有想到，廖濤會因為一個女人有這麼大反應，再看向楊可時，神情不由充滿了疑問和探究。

楊可已經走了過來，從小提包裡拿出厚厚的一沓錢遞了過去:“你的錢。”廖濤卻並不接，只是冷冷的盯著楊可:“你拿這個男人的錢，來還我的錢？怎麼，又把自己賣了一次嗎？”

“廖濤，有一句話叫狗急跳牆，你不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很難看嗎？”嚴諶神情冰冷，看廖濤的神情鄙夷而不屑。

廖濤彷彿沒聽見，一徑盯著楊可。

“不是他的錢。”楊可撇開眼，不願和廖濤對視，看廖濤一直盯著自己，只得道，“我媽的錢。”終於抬頭對上廖濤的眼睛，雖有些慌亂卻很是堅定:“我媽堅持要給，不然，我也會從嚴諶哪兒拿錢，他們是我的親人。廖濤，希望我們以後，不會再見。”說著固執的把手裡的錢遞了過去:“你的錢，還給你，加上利息，一共八萬六千元。”媽媽給的？廖濤的神情充滿譏誚，卻又無限悲涼——楊傢什麼樣，自己早調查的清清楚楚，窮的叮噹響的一家，別說八萬，就是八千，也絕對拿不出來。

就這麼急於擺脫自己、這麼厭惡自己嗎？甚至不惜說謊？！

“大姐，這錢你還是收起來吧。”彪子小心翼翼的說，“大哥不想讓你知道，就是怕你不舒服，大姐現在又送回來，不是要傷了大哥的心——”嚴諶淡淡掃了彪子一眼，彪子愣了一下，後面的話一下嚥了回去，忙後退一步，心說大姐找得這個男朋友怎麼這麼可怕的氣勢，就是跟老大相比，也是分毫不弱…

嚴諶拿過楊可手中的錢朝著廖濤扔了過去:“拿好你的錢，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小可面前。”說著攬了楊可的，轉身便走。

“是嗎？你怎麼就知道，最後離開的那個人，不是你？”廖濤沉默半晌，忽然道。

嚴諶腳下頓了頓，卻是絲毫沒停，摟著楊可就上了汽車，很快絕塵而去。

廖濤靜靜的站著，只覺嘴裡一陣鐵鏽味兒——自己世界裡僅有的一縷陽光，也要消失了嗎？忽然扔下女人，轉身大踏步往別墅而去。

“大哥，這錢怎麼辦？”看廖濤很快走遠，彪子愣了一下。

“餵狗。”廖濤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