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樹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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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是一片漆黑,無窮盡起伏的山巒,蓋覆著一層黑壓壓的松梢,發出振人肺腑的松濤。
這正是江西省境內,武夷山一支脈萬松嶺。株株參天古松,像群卓立的巨漢,風而張臂揮舞著。
“沙!沙!”一陣輕微的足步聲,從深林處清晰地傳了出來。夜嫋受驚得“咕!咕!”揚翅飛起。不一刻只見林中步出個人來。
一絲月也沒有,周遭漆黑如墨,令人有一種陰森的覺人來得近了,只見他一身文士儒衫打扮,本屬白的質料想是多未曾換洗,衣袖前襟佈滿油垢泥痕,並且破綻處處。
面上罩著層黑土灰,掩蓋了本來面目,從他細幼的胡簇看來,可知這人年紀尚是甚輕。
他大踏步地行著,像是漫無目的,步履間已顯得有些沉重,想是他徒步行了好長一段距離。
襤樓的衣衫,掩不住他高貴的氣質,疲睏的軀體,征服不了他堅毅的決心,土層掩不住他那雙清澈堅定的目光。朗目、鼻、薄、他面上正出股無與倫比的毅力,而此人是誰呢?
…
正是那苦心孤志的龍任飛。
十不到龍任飛完全變了個模樣,蓬雜的亂髮,疏垂在額際,一隻手正摧技拂荊地奮力前行。
龍任飛雖從小父母雙亡,但二十年來受到白眉老人的無邊鍾愛在山有師父陪伴,出江湖有師兄照顧,自己除了專心一志習武外,何曾勞過一事一物。此刻連孤身跋涉,難免會受些委屈痛苦了。
抱著有志者事竟成的決心,他東撞西撞,希望能遇見位高卓的明師,再苦習藝,好勝過那勇武卓絕的“黑衣人”他知道三月十五,蜈蚣幫要為天下武林同道舉行個“群英大會”想著天下英雄俱將聚集於此,他不自主即朝著此方前進,希冀憑著機遇,或許真能逢到位絕世明師。
月濛,龍任飛自己也不知距武夷山還有多少行程。面前呈現的是一片遙無止盡的松林,淡淡的一層薄霧,瀰漫在林間,使人產生一種似真似夢的幻境。
龍任飛不知此地叫何稱呼,他認清方向往前直行地著夜,是美麗的,也是寧靜的,他已爬上了此嶺峰頭,有三株特別高大的古松聳立其上,較之附近請樹,俱高出許多。
“籲!”龍任飛長長吐了口氣,看著這三株古松,像是覓到了最佳想息場所,不堪疲憊的軀體,迫得他躺了下來,靠著樹幹,他的思想又趨於澎湃。
最先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仍是那張美麗的面孔,細爾小巧的嘴,殷紅得似櫻桃。
以及直而微微束尖的鼻樑,然而美麗的,還是那雙充滿智慧、英氣,嫵媚的大眼睛。
“我不該時時想到她呀廣龍任飛痛苦地向自己呼喊著,師父白眉老人、鍾源、蔡直兩位師兄,都曾給他莫大的慈愛,然而,此刻能令他對他們的眈卻不及噶麗絲給他的萬一。
那龍任飛與鍾源在湖中一場催舟比快,想不到卻決定了這少年英俠的一身命運,是平淡呢?還是多彩多姿呢?噶麗絲舟中無意的一笑,使得龍任飛綺念常索繞心頭,怪只怪確實是生得太美了。
“哼!我得暫時撇開這無窮的煩惱!”龍任飛下意識地一掌往五人可抱之樹幹劈去,竟震得樹身一陣“嗦嗦!”響動,口中恨聲說道:“否則怎麼勝得了黑衣人那小子!”黑衣人那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確令龍任飛佩服得五體投地,如非利害關係,他可真願想與黑衣人個朋友。
“我今生真能勝過黑衣人嗎?”他不放聲自問。
“連章格魯也被他一招駭跑,世上還有何人高得了他去?唉…”龍任飛不又頹然若喪。但他堅定的格卻不容許他一直如此,只見他又突然握拳揚聲,道:“不!我一定得勝過他,師父說過,哪一門武功俱可練成天下第一,咱們崑崙派也曾稱雄天下過啊!”一股豪氣在他中湧起“活!”他一聲地振衣站起,只見他風起舞,竟一招一式地施了開來。
龍任飛的天資組高,二十年來受白眉老人盡力教導,更加他心無旁顧,身手還差得了,此時拳招一出,周圍十丈範圍,盡罩在他拳勁之內。
雲已散去,松林間隙縫甚多,清淡的月光透過樹梢,灑在飛舞的人影身上,直似仙境的幽靈,在那曼舞,在那翩翔。
龍任飛愈舞愈快,加以他輕功高,一條素白身形,倏忽化為一抹淡淡的輕煙,繞著三株古松追風掣電般打轉著“黑衣人,看掌!”龍任飛雙手微於前,右手突地朝西拂出,攻向假想的敵人松樹。
沉蘊的內力,在接觸的一剎那,突地完全湧出,震得古松“漱漱”亂顫,枯枝敗葉,似雨般落下。
龍任飛使得起手已極,口中長嘯連連,配合那“碰!碰!”擊木之聲,直似萬獸奔騰,雷行於空。
多悒鬱在這一刻間盡情發洩,疲頓的心經不住這一下全力奔放,不到一個時辰,龍任飛已筋疲力竭了他頹然又倒了下去,雙手因怒擊松幹而紅腫了起來,腦中更空蕩蕩地麻木不仁他長呼一口氣,似乎如此一來,使他輕鬆了不少。
突然一個充滿慈和的聲音發自松項,道:“孩子,什麼事使你這般煩惱呀?”龍任飛像針刺般從地上跳起來,他自責目已為何竟讓別人臨到自己頭上都未發覺“嗆啷!”劍已出鞘,在那路松頂不足十丈之處,有一團黑忽忽的影子,再注目一見,竟是個人樣。
太高,太黑,看木清他的樣貌,也看不清他的衣著。龍任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忽喝道:“你是誰?”哈哈一聲長笑,那聲音安祥地說道:“你這小子剛才一陣擂打幾乎把我老人家給震下樹下,不先向我道歉竟喝問起來,可是太久沒人管教了?”龍任飛此刻目力展到極高,隱隱看出樹頂之人是個古稀老頭,他不大吃一驚,因為他曾聽師父說過,世上有一種絕高的輕功,能立危松之巔而不跌,能坐怒海之上而不沉,這古稀老人能倚身古松之上如此久,難不成就是這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