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千年平安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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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麻倉葉王會想,命數真是奇怪的東西。即使在後來,他已然能夠占星卜卦預測出命運的軌跡,卻依然無法掌控無常的命理。並非善良就能得到美滿的結局,弱小的人再如何掙扎都抵不過命運的傾軋。
在年幼的時候,他失去了母親,自此他湧現出想要變強的決心,同樣的,他也見證了人類心中黑暗的一面。這理所應當,有光明就有黑暗,可是,麻倉葉王無法接受。在麻倉家中,一天天的,復一的,他聆聽著微笑待他的人們心中虛偽的聲音,嘲笑的,惡意的,質疑的,嫉妒的,衡量的…那所剩無幾的讚揚與期待也彷彿淹沒在了這無窮無盡的喧囂之聲中,這些聲音隨著他益強大卻沒有絲毫減弱,與之相反的是那些愈發真誠的笑容。
麻倉葉王不厭其煩,卻不得不忍耐,更甚者,他是有些依賴這個能力的,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聽那些人的想法,就如他無法相信那些帶著面具的人,他想這些人怎麼可以如此虛偽,如此愚蠢呢?明明他比他們強得太多不是嗎?為什麼還要不自量力地對他下絆子?當然,大多時候他也僅僅嘆一番,在那時,他還有著可以傾訴之人。
閒暇之餘,麻倉葉王會驅退侍人,在庭院中的樹下歇息,抑或去郊外鮮少有人的地方遊山玩水一番,比起絕大多數人都沉浸於其中的權力鬥爭,他更願意沉於大自然間,風的向,水的聲音,大地的低喃,相較人之心聲,美麗地無與倫比,而能夠受到這些的,只有他們有能力與自然通靈的人。
“童子,童子?起來了。”朦朧的睡意間,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地叫喚道。
麻倉葉王睜開眼,入目的一張無比悉的臉龐,它的主人有著一頭蓬鬆柔軟的棕發,與一雙比天空還要美麗的褐眼睛。
見他盯著不說話,對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還沒睡醒?你的午休時間到了~”麻倉葉王起身坐了起來,隨手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服,居然不知不覺曬著太陽就在樹下睡著了,“不要再叫我童子了,我已經改名叫葉王了,阿綱。”他似有不滿地說。
[所以你就不再叫我叔叔了嗎!雖然讓現在長大點的你叫叔叔是奇怪了點,但最起碼也得是哥哥吧!十五歲的你到了叛逆期了嗎!不過童子這種極具黑歷史氣息的名字怎能因此而捨棄!]“恩…怎麼說呢,在我眼裡,不管如何,童子都只是童子啊。”想與說的完全不一樣,可奇怪的是,麻倉葉王沒有產生絲毫的不悅,他笑了笑,“那阿綱會永遠陪伴童子並且保護童子嗎?”在他八歲的時候,阿綱的指環徹底破碎,有那麼一瞬間,他卻卑鄙地欣喜異常,因為阿綱沒有離開,甚至他簽訂了契約,依靠著他的靈力而存在。
阿綱有些遲疑,卻一時沒有回答,知曉他在顧慮什麼,麻倉葉王伸手握住了阿綱的手,“我不會讓阿綱消失的。”不知道為何,失去媒介指環後的阿綱,明明只是一個純靈體,但身為陰陽師的麻倉葉王卻無法阻止他的消散,莫名其妙的,阿綱的靈魂就像是被被針扎破的橡皮氣球,無法存儲靈力,在最初還能使用他的能力,但漸漸的,當儲存的能量耗之殆盡後,麻倉葉王就止阿綱進入死氣狀態了,甚至收走了他的絨手套。他所能提供給阿綱的靈力僅夠維持常的消耗,可是即便如此,阿綱也漸變得透明起來。
十歲的時候,學有小成的麻倉葉王出門歷練,阿綱作為他的式神自然與他一道。可原以為能夠輕鬆解決的小試煉,他卻近乎遭遇了一個死劫,代替他受這劫難的是阿綱。
麻倉葉王第一次意識到阿綱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相反,當力量耗盡之時,他是會消散的,不是離開,不是死亡,而是真正的消失。阿綱身上瑰麗的火焰迅速縮小湮滅,金紅的眼眸變得黯淡,拔筆直的身形幾乎要站不住,即使是靈魂之體,當口被戳穿之時,依然有鮮紅的血迸濺而出,落到地上,然後蔓延到他腳下,濃稠的血沒有在冷卻後而凝固,而是漸漸消散成虛幻的光點。
在充斥著妖怪腥臭的血味與碎的空地上,麻倉葉王傻愣愣地看著異常狼狽的阿綱。發現棕發青年的身形都開始消散的時候,他發著抖地想要將靈力輸送給對方,但當察覺契約如同對方的身影一樣變得脆弱地快要消失不見時,繼母親去世後,麻倉葉王第二次哭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還是這樣?為什麼他還是無法保護珍視的人?
有些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總是難以察覺,亦或者總是暗示自己去否認著什麼,可真等到自己發現的時候也許已經晚了,他恐慌著,驚懼著,怕阿綱會徹底的消失。
麻倉葉王無比後悔,因為阿綱已經提醒過自己異常之處,他卻依然一意孤行——若是連這都克服不了,如何變成一個能夠掌控自己甚至他人命運的強者?然而後悔之餘,他更痛恨那造成這一切的人,罪魁禍首正是同父異母的哥哥。
他潛心於佔術與陰陽術的學習,對陰謀毫無所知,最終落入他人的圈套。即使在面上他是從麻倉分家過繼而來的孩子,但不知何時他是麻倉家主的另一個孩子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實,天賦極高的他被當成下一任家主來培養,這意料之中地引起了平庸哥哥的嫉妒。他所謂的父親得知這一切後,僅僅把那平庸的兒子送往了外宅,剝奪了他學習麻倉家傳承的權利卻保他衣食無憂。
麻倉葉王對這一結果漠然接受,一方面他是不會放過那個傢伙的,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阿綱並沒有消失。在突然趕來的安倍晴明的幫助下,麻倉葉王用自己的血與幾乎所有的靈力阻止了阿綱幾乎神魂俱滅的下場,取而代之的是他陷入了長久的沉睡,他將存有阿綱靈魂的靈珠貼身放在口處,用自己的靈力滋養著。
他找機會殺死了那個以為逃過一劫的哥哥,麻倉家主對此沉默待之,麻倉葉王知道這個父親心裡其實是默認他這樣做的,為了麻倉家的未來,任何不安定的因素都要消除。
自那之後,麻倉葉王開始了沒沒夜的學習,直至幾年後阿綱再次醒來。甦醒的阿綱與以前有些許的不同,他失去了一些記憶。麻倉葉王知曉這是因為阿綱的三魂七魄只剩下二魂四魄的緣故,阿綱不記得自己的過去,卻知道自己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麻倉葉王對此沒有不滿,因為阿綱還記得他,記得與他相處過的一切,這就足夠了。至少,這樣的阿綱就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至於另外的一魂三魄,麻倉葉王沒有尋到,他猜測是他沒有及時救阿綱而導致這一魂三魄消失了。…“我會陪著童子並且保護童子的。”阿綱一笑,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麻倉葉王的頭。
麻倉葉王再一次定定地注視了會阿綱的笑容,輕輕應了聲,“恩,阿綱今天要去晴明大人那裡做客嗎?”
“不了,昨天晴明說要和源君去郊外,現在已經去了吧。”果然讓阿綱陪自己午休是正確的,否則一天都要見不到了,這樣想著麻倉葉王攥著阿綱的手站起身,“那真是可惜啊,既然如此,阿綱就陪我去閱讀書籍吧。”
“…”阿綱似乎皺了皺眉。
[又來?!救命啊!我最討厭看書學習了!以前被…恩?以前被誰迫來著…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無聊死的啊啊啊早知道昨天就答應晴明那老狐狸去了!就算去和*他們聊聊天也好嘛!]麻倉葉王拉著阿綱的手走在前面,嘴角含著笑聽著身後人的心理活動,“我有給阿綱收集到新的話本與遊記哦。”
“欸?是嗎?謝謝啊!”[唔,勉強打發時間吧…]“阿綱是在和我客氣嗎?還是不願意陪我一起呢?”
“呃…沒有啊,我很喜歡。”[這是基本禮貌啊!隨口一說而已,這死孩子又在鬧彆扭了?]“呵呵,那就好。”頓了頓,他又問,“那阿綱到底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呢?”
“…我不是說會陪你的嘛,當然願意了。”[這是缺愛吧!絕是缺愛吧!呃…希望再長大點會好點吧,否則總覺會很苦惱啊…話說這樣被牽著好奇怪啊,要不要走上去呢?我可是大人!]“哈哈…”
“…你很開心嗎?童子。”
“是啊,阿綱說願意陪我呢。”
“這不是應該的嗎?而且我一直都有陪你啊。”[算了…被牽著就被牽著吧,反正也沒人看見。]“恩。”前往目的地的路上,麻倉葉王一路與阿綱諢打科著,當然大部分是他憑著靈視讓阿綱“實誠”地說出他想要聽的話。突然,麻倉葉王停下了腳步,面走來了麻倉家主。
十年過去,年過半百的麻倉家主顯得異常蒼老,前半生對麻倉家未來的憂心以及後來將所有的力傾注在對麻倉葉王的培養之上,他幾乎耗光了所有的生命,可那一雙眼睛卻明依舊。
麻倉葉王對這位身父的情緒是有些複雜的,初次見面時他就對自己明說,自己是無法叫他父親的,但取而代之的,他會得到最好的。麻倉葉王雖然並不渴望所謂的父愛,最初他還是有些期待的,可漸漸的他就發現這位麻倉家主也僅僅是一個麻倉家主,他把麻倉家放在了第一位,會給自己最好的環境與物質也只不過是基於自己出的天賦之上,否則也不會任由自己殺了他的親身兒子了。但他畢竟沒有虧待過自己,所以麻倉葉王會如他所期望的那樣帶領麻倉家重新踏入權利的上層,只要…只要他不對阿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