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離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帶我去哪兒我就到哪兒去”莫雷爾帶著憂鬱的笑容“在此後這一個月內我是屬於他的。”
“噢天哪他的話說得多麼奇怪伯爵。”尤莉說。
“馬西米蘭陪著我去”伯爵用他那種慈愛的和最有說服力的語氣說“所以你們不必為你們的哥哥擔心。”
“別了我親愛的妹妹別了艾曼紐!”莫雷爾又說。
“看他那種漫不經心的樣子我的心都碎了”尤莉說。
“噢馬西米蘭馬西米蘭你一定對我隱瞞了什麼事。”
“嗯!”基督山說“不久你們將看到他高高興興臉帶笑容地回來。”馬西米蘭向伯爵輕蔑地、幾乎是憤怒的看了一眼。
“我們出吧。”基督山說。
“在您離開我們以前伯爵”尤莉說“許我們向您表示將來有一天——”
“夫人”伯爵打斷她的話把她的雙手合在他自己的手裡說“你所能講的話決抵不上我在你的眼睛裡所讀到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作為傳奇小說裡的恩人我本該不辭而別的可我做不到因為我是一個軟弱的有虛榮心的人也喜歡我的同類給我溫柔、慈愛和的眼光。現在我要走了請允許我自負地對你們說別忘記我我的朋友們因為你們大概永遠再也見不到我了。”
“永遠見不到你!”艾曼紐喊道兩滴大淚珠則滾下順著尤莉的臉頰滾下來——永遠也見不到你!那麼離開我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位天使了。這位天使到人世間來做了好事以後便又要回到天上去了。”
“別那麼說”基督山急忙答道——“別那麼說我的朋友們。天使是不會做錯事情的。天使可以隨心所地行事。他們的力量勝過命運。不艾曼紐我只是一個人你的讚揚不當你的話是褻瀆神明的。”於是他吻了吻尤莉的手尤莉撲到他的懷裡他伸出手握了握艾曼紐的手然後依依不捨地離開這座房子離開這和平幸福的家庭。他向馬西米蘭作了手勢馴服地跟他出來他臉漠然毫無喪情。瓦朗蒂娜逝世以來他一直都是這樣子。
“請讓我哥哥恢復安寧和快樂。”尤莉低聲對基督山說。伯爵捏一捏她的手算是回答象十一年以前他在莫雷爾的書齋門前樓梯口上握她的手時一模一樣。
“那麼你還信得過水手辛巴德嗎?”他微笑著問道。
“噢是的!”
“噢那麼放心安睡一切託付給上帝好了。”正如我們前面所說的馬車已等在門口。四匹強壯的馬在不耐煩地蹬踏著地面在臺階前站著那滿頭大汗的阿里他顯然剛趕了大路回來。
“噢”伯爵用阿拉伯語問道“你到那位老人家那裡去過了嗎?”阿里做了一個肯定的表示。
“你按照我的吩咐讓他看了那封信?”
“他怎麼說?說得更準確些他說什麼?”阿里走到光線下面使他的主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臉模仿諾瓦蒂埃說“對”時的面部表情閉攏雙眼。
“很好!他答應了”基督山說“我們走吧。”他話音剛落車子便開動了馬蹄在石板路上濺起夾著塵埃的火花。馬西米蘭一言不坐在車廂的角落裡。半小時以後車子突然停住了原來伯爵把那條從車子裡通出去綁在阿里手指上的絲帶拉了一下。那個努比亞人立刻下來打開車門。這是一個繁星滿天的夜晚他們已到達維兒殊山的山頂上從山上望出去巴黎象是一片黑的海上面閃爍著磷光象那些銀光閃爍的海一樣——但這些頭閃爍比那些海洋裡翻騰不息的波更喧鬧、更奮、更多變、更兇猛、也更貪婪。這些頭永遠吐著白沫、永不停息的。伯爵獨自立在那兒他揮揮手車子又向前走了幾步。他把兩臂叉在前沉思了一會兒他的腦子象一座熔爐曾鑄造出種種動世界的念頭。當他那銳利的目光注視著這個為熱心的宗教家、唯物主義者所同樣注意的現代巴比倫的時候他低垂著頭合攏手象做祈禱似地說道:“偉大的城市呀自從我第一次闖進你的大門到現在還不到半年。我這次到這裡來其中的原因我只向天主透過只有他才有力量看穿我的心思。只有上帝知道:我離開你的時候既沒有帶走驕傲也沒有帶走仇恨但卻帶走了遺憾。只有上帝知道:他所給我的權力我並沒有用來滿足我的私慾或作任何無意義的舉動。噢偉大的城市呀!在你那跳動的膛裡我找到了我要找的東西象一個耐心的礦工一樣我在你的體內挖掘剷除了其中的禍害。現在我的工作完成了我的使命結束了現在你不能再給我痛苦或歡樂了。別了巴黎!別了!”他的目光象一個夜間的靈一樣在那廣大的平原上留連著他把手放在額頭上走進馬車關上車門車子便在一陣塵沙和響聲中消失在山的那一邊了。
車行了六哩路沒有人說一句話。莫雷爾在夢想基督山則一直望著他。
“莫雷爾”伯爵終於對他說“你後悔跟我來嗎?”
“不伯爵但離開巴黎——”
“如果我以為巴黎會讓你快樂莫雷爾我就會把你留在那兒的。”
“瓦朗蒂娜安息在巴黎離開巴黎就象是第二次再失去她一樣。”
“馬西米蘭”伯爵說“我們失去的朋友不是安息在大地的膛裡而是深深地埋在我們的心底。上帝是這樣安排的他們永遠陪伴著我們。我就有這樣兩個朋友——一個給了我這個身體一個給了我智慧。他們的神活在我的身上。我每當有疑問的時候就與他們商量如果我做了什麼好事的話我就歸功於他們的忠告。聽聽你心裡的聲音吧莫雷爾。你問問它究竟你是否應該繼續給我看一個憂鬱的面孔。”
“我的朋友”馬西米蘭說“我心裡的聲音非常悲哀我只聽到不幸。”
“這是神經衰弱的緣故一切東西看上去都象是隔著一層黑紗似的。靈魂有它自己的視線你的靈魂被遮住了所以你看到的未來是黑暗險惡的。”
“或許真是那樣。”馬西米蘭說他又回到夢思的狀態中。
伯爵的無限本領使旅程完成得驚人地迅在他們所經的路上市鎮象影子似的向後飛去那被初秋的風的吹得左右搖擺的樹木巨人般地向他們瘋狂地面衝來但一衝到面前便又急地後退。第二天早上他們到達夏龍那兒伯爵的汽船已在等待他們。馬車立刻被拉上甲板兩位旅客也立即登船。那艘汽船是特造的快艇它那兩隻划水輪象翅膀一樣船象鳥兒似的在水面上滑行。莫雷爾到了這種在空中急穿過的快風吹起他前額的頭似乎暫時驅散了那凝聚在他額頭上的愁雲。兩位旅客與巴黎之間距離愈來愈遠伯爵的身上也愈呈現出一種乎人類所能有的寧靜的氣氛象是一個亡多年的人回到闊別多年的故鄉似的。不久馬賽進入眼簾了——那充滿著生命活力的馬賽那繁衍著泰爾和迦太蘭族後裔的馬賽那隨著時間的推移愈來愈力充沛的馬賽。一看到那圓塔、聖·尼古拉堡和那磚塊砌成的碼頭記憶便攪動了他們的內心當他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曾在這些地方玩耍過。他們懷著同樣的心緒踏上卡尼般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