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莽少年遭戲落魂女執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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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子本只當轉眼便可將張入雲周身皮,用紅花威力削的一絲不剩,只空留一副白骨,不想多時之後,也不見張入雲成擒。再眼望一旁範不死竟已施展劍光與邢天蘭一夥合在一處。心驚之下,卻又得嬌聲道:“喂!你就是叫張入雲的小夥子吧!怎麼整裡都和我神教過不去,我看你年紀輕輕就能有這般造詣實在難得。你又不是與那範不死的一路,何苦淌這遭渾水,你且快退下吧!與你說句心裡話,姐姐我見你一身美質可實在捨不得傷你呢!”說話時分,就聞花娘子喉間輕,似有似無之間,竟隱隱傳得些膩人心肺的嬌籲聲。身擺動之際,全如楊柳倚風,雖是花娘子徐娘半老,但此刻施展這般亂人心志的法,卻越法顯得她一身成嫵媚,風騷襲人,迥與少女的青豔冶不同,兩廂相較,只怕是花娘子這類妖豔婦人,反倒更能動男子心魄。
張入云為花娘子施展媚功之下,雖是他多年修行,並未為其所動,但總覺對方語聲嬌膩人,不覺頭皮便是一緊,那本已被他至身外三尺處的紅花竟是忽得趁機欺近身前一尺方圓,曲臂振掌之際,壓力陡地大了許多。
而花娘子見張入雲修行當真純,竟能不被自己媚惑,但到底自己功力高過他太多,一時張入雲也在其妖聲侵襲下了破綻,為此上花娘子旋又嬌連連,急在片刻之間將張入雲殺死。就在眼見著張入雲處境越來越加窘迫,花娘子開心得意之際,卻忽見對面少年只屏口一吹,當下一道氣箭便已化做疾矢直打向花娘子面門。
要知張入雲此時功力比得三四年前不可以道理相計,當年他只能打得葉秋兒面頰生痛,或是拂得滿天花雨。可如今便是塊生鐵,在他氣動之下,也當能打出些痕跡。何況此時的他早被花娘子得氣鬱半時,一口悶吐盡吐,威力已不尋常,且又是巧打花娘子的雙眼,就如是功高似花娘子這般的妖人,也是不得不為之趨避。
因花娘忙於自救,張入雲周身紅花威力不免得以減弱。而張入雲之得這一息,便得力大振,當下卻並不趁機將紅花震退,而是將一擰,已是如玉女投梭一般的自紅花陣中出,直欺花娘子近身,他久與花娘子近身搏擊。如今得這般絕好時機卻是怎能放過。
花娘子見張入雲來勢兇猛,一拳擊來只帶起一陣破風聲,當下只得將玉指一屈,金花陡起之際便架張入雲雙拳。未想張入雲招式還未使老,便已錯身讓開,絕不與其在拳腳下耽擱功夫,而是移形再做進擊。無僧當曾對張入雲說過,若論技擊一技,張入雲已可與天下英雄一較長短,花娘子身為女子,又是妖法高強的妖人,多年成名,一身搏擊功夫不免有些丟下,這般近身搏鬥若與張入雲相較自是大非其所長,如此不過片時境地,張入雲便已將她戰至下風。
花娘子從未料想到自己竟會為一後生小輩打得如此狼狽,驚心之際,又羞又氣,當下只得拼動真元,一個嬌叱,竟將丹田氣勁炸起,只將個方圓十丈之內一應物事震得飛退。待張入雲也為自己重擊退走之際,忙手指煙嵐,百花叢生,再挽回先時局面。她此刻已起全力搏殺張入雲的心思,不運得滿天紅花,左手又將補天錦抖出將張入雲裹住,再不讓他有施動輕功的機會。
未料得張入雲雖被花娘子震退,卻見他忽地取臂一揮,竟是生出絕大的風力,將個花娘子還未凝聚成形的滿天花雨硬生生撕了道口子。花娘子不知他還有清靈羽這般能扯動風力的異寶,眼見自己花陣又出破綻,只張入雲輕功絕頂,定可從中穿過。一時上趕忙將掌中雲錦甩出,但見一抹彩虹經天際,好似矯龍一般直向張入雲捲來。
花娘子自度縱是張入雲輕身功夫再怎麼佳妙,也絕比不得自己這件成名法寶來的快捷,只讓她萬萬沒有料想的卻是張入雲見狀只身一扭便已得憑空不見。花娘子大驚,忙將紅花雲錦回收急防,就見張入雲已在自己左前方三尺憑地驚現。右戶一晃,拳似驚雷一般直向自己打來。無耐之下花娘子只得架拳硬接,但聞得震天價一聲雷響,少年人竟將花娘子打得飛身倒退十餘丈。
縱是多年成名的妖人,此時也是被張入雲重擊之下,將雙臂抖做一團。可未料對方用心歹毒,即得上風便絕不留手,左右手連環翻飛,又是十二枚金銀飛鏢急而至,當下欺花娘子此時無暇運動兩儀針,只將個花娘子周身圍裹,眼看著美婦人就要身遭不測,卻就見那十二枚金燕鏢好似撞至無形氣牆,一陣好似急舞琵琶一般的叮叮鼕鼕聲,張入雲絕殺的十二枚飛鏢卻是盡皆落在了地上。
張入雲知花娘子該已無還手之力,能有這般異像,只看得他心上一陣莫名,正在惴側之際,忽聽得遠處有範不死老人急呼道:“張師侄,速將你的旗幡招展,莫錯過這大好機會!”張入雲聞聲回顧,原來此刻範邢諸位已是分佈天空一角,邢天蘭與範不死二人各持四面主幡已放出赤青兩煙光將秋暮蟬刀陣架起,而莫憐星三人此刻也持了青黃六面小幡分赴三面與自己結成四角將花娘子與秋暮蟬圍在當中。
當下張入雲見狀也速將自己的懷中三角小幡取出,只是他因不知怎生催動陣法,只得默守陣規靜觀其變,手中持著旗幡依樣花葫蘆如莫憐星般的招展。待六人結成陣法,將二妖人圍在圈中,兩位老前輩催動陣法,搬動威力自不必說,餘下四位小輩卻立時在功行上分了上下。莫憐星與施玉樓素習玄門功夫,功力已自不弱,只是隱隱間施玉樓手中仙幡卻比不得莫憐星靈動,旗幡上催出神雷天火威力,卻被對面女弟子比了下去。
而張入雲雖一上來有些持重,但稍時卻漸漸顯出自己多年修習的功力來,雖是其勢比不得莫憐星二人,但也一脈的自有煙光神火放出,一樣兼具威力。時間稍久,手下煙嵐越聚越多,漸漸已自後趕上二人。獨邢天蘭侄孫女邢小蝶一人功力淺薄,六人雖結得法網,卻是她這一處最為薄弱,二老見此無奈,只得顛倒陣法,力圖將其一面弱勢掩蓋過去。雖也彌補的好些,但總是還有些疏失。
但只這一般,**陣內滿天神雷落下,也將陣內花娘子二人打得支撐艱難,雖外有秋暮蟬將刀陣放起抵擋,旁有花娘子將玉紅花補天錦遮漏,但一樣難以防範。瞬時間攻守易勢,花娘子與秋暮蟬立刻便落了下風。他二人也是有心想逃,但是想著自己連番落敗,神教中懲治起來,代價極大。秋暮蟬更是幾次失手,已被將身元魂摘戳早已無退路,一時間只拼死掙扎,竟未有逃躥。
如此一來倒樂得範,邢二老運陣法牢牢將二人困住,正在二老以為得計,今定可將二妖鋤戳時,卻忽見得天邊一道青虹直瀉而來,竟得從容衝入陣中。二老見此法力,只疑自己雙眼有花,卻未料花娘子好似見慣了一般,當下玉手一招,便已將那青光收在手裡。
範不死見此暗道不妙,眼見如此法術,當是飛劍傳書一般的威力,可這般純功力,漫說是教門下,便是玄門正宗也是難有人會得,只這一手已足見得行法運劍書之人功行在自己於邢天蘭之上。
果然正在範不死猶豫時分,卻聽得花娘子放聲喝道:“一般不知死活的狗男女,只你等這般不成體統的陣法,也想擒下我神教門人,當真白做夢!今且讓你們嚐個好的,我神教門下以寡擊眾,莫又在外間說我們仗勢欺人!”說話間,便將那青光送至的碧綠的翠玉葫蘆打開,一時上衝天的綠火便自葫蘆裡放出。當下也不見那綠幽幽的鬼火怎生升騰,就見得正教門下旗陣中不是落下的焰光雷火,只一遇上便如火星落入水中,迅速消融不見。
到得這時,不止眾小大驚,便是二老也一樣臉上下了冷汗,果然又在花娘子連聲嬌笑之際,便將那綠葫蘆內所有碧火全部傾盡。如此一來不只將眾人所布旗陣敵住,且還向守陣眾人瀰漫開去,當下守當其衝的就是功力最為不濟的邢小蝶。眼見身前三四尺境地便是那遇物即枯的毒火,邢小蝶一張俏臉雖是被眼前火光映成綠,但依舊可為眾人瞧出她在急難之下,一張粉臉已是驚至如紙一樣白。
邢天蘭見自己孫女身陷險地,關愛心切,只上前施救,可她與範不死主守陣法,一旦離開只怕還要連累他人,心上關痛,猶豫不絕,只累得數百歲的老人也是因難見於顏。範不死見此,也是心焦不已,眼見無救,只得暗下決心,縱是舍了自己百年修煉的衝陽劍,也要將老人孫女救下。
就在二人無奈,都要舍陣救人之時,卻忽聽得腳下一聲長嘯驚起,竟是閃出一道人影直撲守困艱難的幼女。二老不知來者是敵是友,正在驚心,卻被張入雲發現來人卻是那先時已負氣身走的段姓少年。當下就見那少年一把將邢小蝶手中旗幡奪過,他雖是不懂這陣法奧妙,但一般的如張入雲內功深厚,且他得一臂妖龍助力,縱陣中神火比常人還要簡易,只瞬時便將身前碧火退至七尺開外。
如此轉危為安,卻還沒等邢小蝶回過意來,小腦袋上已捱了少年一記爆粟,跟著喉尖一緊,已被一隻鐵手緊緊箍住,當下只聽少年喝罵道:“臭丫頭!平裡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今家裡這老的救不了你,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有這出醜乖的丟人模樣!”邢小蝶瞬時間生死兩重天,雖是生的一張刁口,但此刻心上驚慌,卻只傻立在一旁,半未想出言語應對。
再又聽少年與邢天蘭道:“死老太婆!你要是想救你這孫女兒,就將你收著的三粒碧靈丹拿來我用!”邢天蘭見少年要挾自己,雖是碧靈丹珍貴,但與孫女兒命相較還是小事,但如此這般便要在人前示弱於一個後輩。她一生強,從未服過人,今被一個無禮之至的後生小子剋制,更是讓她下不來臺面。正在猶豫計,卻是範不死怕她耽誤壞事,搶先說道:“靈丹只是小事!只是萬一你無力迴天,卻要送了小蝶命怎辦?還是先把小蝶放了,事後我等必將碧靈丹送上!”少年驕聲喝道:“範不死!你少來這套!你兩個老人,相鬥比自己法力還弱的妖人已是倚強,這會子還要仗人多佈陣才能扳回局面,更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這會子和我說什麼要先放人?只當我是三歲孩童哄騙嗎?”邢小蝶一陣驚慌過後,此刻已是回過神來,見自己為少年擒獲要挾長輩,意氣上來,只發了小姐脾氣罵道:“段驚霆!我八姐花了那麼大的心思才將你滿身的傷治好,就連我也是多時端水送藥!你倒好,只待傷愈,便火燒我白沙坪還盜我真經,這回又來要挾我祖母!我問你,你這人還有沒有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去,快把我放開!”說話便將身掙動。
段驚霆聞聲臉一作,白淨的俊面上兩道劍眉幾乎凝作了一處,也不答話,只將掌中旗幡止住,就見那身前碧火旋即便得撲上,少年見狀,卻反將邢小蝶擋在自己身前,只望火中投去。他如此駭人聽聞的舉動,只驚得連張入雲在內也是齊聲驚呼。而少年卻在將小雅送至綠火三四寸處時才將手中仙幡搖展,一時間煙光立起,他與火一術上有先天器,當下施功只將那碧火在空中住,卻並不驅蕩了開去。邢小蝶雖是往裡爭強好勝,但到了此時,就見眼見燎天也似的綠火翻滾,其中腐人骨髓的陰寒氣,只將她神魂魄搖動。一個驚懼萬般之下,終是再沒忍住,大聲哭了出來。
不料段驚霆卻並不就此憐惜,反回手給了她一記耳光,才教訓她道:“這是採自深山大澤內的冥石陰火,不論仙凡只要被其燒到,便是元神都沒得救,到時這一群老不死的有通天的手段也救不了你!臭丫頭,別以為我此時在與你姥姥討價,便不敢傷你。我也不殺你,只將你的臉的鬼還難看,到時再用你命換取丹藥,你倒說說你姥姥和這範不死肯不肯?”邢小蝶為少年心恨,已是心膽皆喪,當下只蜷曲身體,抖做一團,再不敢與其爭辯。
莫憐星見自己小妹被段驚霆驚嚇如此,早一旁驚叫道:“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小妹雖對你連來對你有些無禮,但到底這多為你端茶送水,並沒有虧待過你,你怎麼此時卻恩將仇報!對她這點年紀的孩子也這般毒手!”段驚霆聞聲卻是橫眉冷對道:“我知道你想說,是你救了我!但當我倒在這湖裡,又沒開口求你救我,是你濫做好人自作主張為我療傷,但可別指望我會有一點你的意思!這臭丫頭我早看她不順眼,後被我撞上也要尋她晦氣,今算她時運低,你要怪,就先怪自己當時為什麼救了我,而又讓這臭丫頭與我結怨吧!”莫憐星在自己姐妹中最為長輩們垂憐,只是不料命犯惡星,竟為一時療傷對眼前少年生了些情義,她雖知段驚霆冷,但卻沒料到竟會到這般地步。今一事,他不止將邢天蘭二位長輩惹惱,還將姐妹中最小的邢小蝶欺負,後不但老一輩仙長不能容他,便是一般姐妹也不得答應自己與其好。實等於自此永絕二人情份,莫憐星心聰慧,知段驚霆此舉也定是為此著想,她也是內斂傲,一時想到深處,卻將朱反咬,只睜大了眼睛直對面少年。哪知段驚霆一雙目光,只比她還要冷上十倍,竟是一絲不做避諱回視於她。
正在一雙男女掙扎時,卻聽得邢天蘭在旁高聲喝道:“就依你!這三粒丹藥給你就是!”說完便是揚袖一擲,便見一溜白光躍空而過。段驚霆伸手接過,當下打開那玉瓶,就見青光一閃,隨即便是奇香撲鼻,知不但是貨真價實的青靈丹,且還是出自上輩峨嵋仙人之手,效力直比青城自煉的還要高強。俊目中光一耀,便將那靈丹放入懷中。
只是邢小蝶,卻一時並未被他自掌底放脫。邢天蘭見他取了丹藥卻不放人,心上焦急,正喝罵,卻已為範不死阻住。只為老道人看出眼前少年毒滑,不到得自己安全境地,多說也是無用,此刻小蝶在其手中,自己一面也無選擇,暫時還是不要再撕破臉才好。
老仙婆為範不死勸阻,只得強忍中怨憤,一力將法陣合籠,當下她大怒之下施了全力,到底是數百年上清修為,一時拼動老命,**法陣威力便得大增。範不死此時見其動了莫許大的功力,為防邢天蘭一人奮施力過度,反將陣法崩潰,少不得他這一面也只得賣神,將陣法收整。
段驚霆一身本領比邢小蝶高出很多,又兼得他身有靈異,於縱火術上別有靈秀。如此一來四位小輩中各持本領,反將個最不懂陣法,又不具異能的張入雲比了下去。
張入雲見自己一面雷火勢弱,怕有礙陣法發動,成了缺漏,當下雖已全力盡出,但仍不能與眾人相比。他近年來功行大造,已不比往,為此上一個沉眉,便只輕吁了一口氣,周身骨節抖動處,只將周身肌理活,一時周身上皮膚都得真氣吐納,功力頓時增長一倍,便見眼見赤焰迸,卻又將三小壓過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