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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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
像是安然躺在某個黑暗的地方,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他聽見身旁有細弱耳語,嗓音雜著,他認不出是誰,只能伸手朝前揮去,忽地,指尖被人攫住。
握住他的掌很大,力道強勁,像是將期許摻在手溫中,一點一滴的灌溉予他。
而後他聽見一道渾厚嗓音,沉沉吐語。
名留丹冊:水垂青史…
是誰在說話?
話裡帶著深厚的期待,卻也是好沉痛、好沉痛的期待…
肩上,一寸寸遺忘的重擔逐漸壓回,壓疼他的每寸肌膚。
那是刺骨難熬的痛楚,如火焚般燒著自己的四肢百骸,他覺熱辣的刺疼像是萬蟻鑽動,啃咬體膚。
疼痛著他睜開雙目,在視野茫然當中,他瞧見家園前的籬笆。
他的手依然被某個人緊緊握在掌中,然而這觸略有不同,他們一同站在家門前,凝視著遠處的碩長身姿,威風凜凜的深烙在他眼底深處。
為何要離去的如此毅然?
連頭都不肯回,不肯再看他們最後一眼?
離家的背影愈來愈遠,那隻掛在他脖子上的藏青香包,上面繡著的小虎兒驟然躍出,成了活生生的一頭虎。
小虎兒回首與他相視,在他的凝望之下,悄悄地跟著那抹身影離去,漸行漸遠。
娘,爹要去哪?
滴答、滴答…
下雨了。
他抬頭仰望穹蒼,沒有自天空飛濺而下的水花,打在他臉上的,是自身旁婦人眼眶裡落下的淚水。
丹青,將來你要和爹一樣,懂嗎?
很沉痛的期待…
肩上壓著的擔子愈來愈重,像是要嵌進血當中。
像爹一樣。
但即使代價是再也回不來,如此也無所謂嗎?
好痛,肩上的擔子壓得他好痛,女人的淚水燙得他的臉頰好痛。
他不懂,可縱使無法釐清這道理,他還是得扛起這份重擔。
為自己、為娘,也為了爹遺留給他的期許。
即使代價是再也回不來…
破舊木屋裡浮動暗香,自屋頂漏出的束束金芒,隱約可見空氣中浮動的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