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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風湧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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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呂浩來,回林縣就註定了是一個多事之秋。呂浩把歐陽蘭從雲臺山上背下來後,已經累到了極點。可他告訴自己,他不能倒下,他還得送歐陽蘭去醫院,還得受莫正南的一頓訓,無論怎麼樣,呂浩都會接受。莫正南訓他就證明自己還是他的人,哪一天,他不訓自己了,就會完蛋了。

歐陽蘭這女人,不是他能夠應對得起的女人。呂浩想,他得離歐陽蘭遠一點,再遠一點。可是歐陽蘭卻偏偏不放過呂浩,當他把她送到醫院,安頓下來,還替歐陽蘭請了特護,其實歐陽蘭也就是一些皮外傷,腳扭了,並沒什麼大礙。如果鄉下的人,這點傷本就不叫傷,可好是歐陽蘭啊,是公主級的人物,呂浩哪裡敢大意呢。一回琉州,就讓司機往醫院裡送。歐陽蘭倒也任由著呂浩去安排,她發現這個小子還真是塊料,好好打磨,還真能成就一番事情。┌一般。從上到下,甚至在自己的血裡,呂浩都能夠覺冷氣在冒。他想平靜,想理智下來,可心和手都不聽使喚。其實這樣的事情,作為秘書的他見識過。可那個時候,他僅僅是圍觀者,他可以憤憤不平,可以站在受害者一方去評論,去設想,無論是評論還是設想,他都會放在內心最深處,有了琉州火災事件後,他也清楚同情心會害死人。可他還是會在弱勢者這一方充滿了同情心。可現在他是執行者,他帶著上級的指示來應對這樣的事情時,他還能有自己的想法和希望嗎?

呂浩這才知道,一踏入權力中心,一切都由不得他了。軌道已經制定完畢,他除了沿著既定方向行使外,改不了道,更偏不了航。只是他完全沒想到的是歐陽蘭,她竟然那麼瞭解權力的密碼。

莫正南的電話是呂浩快進省城的時接到的,莫正南:“這件事對你來也是一次鍛鍊,你只要不化矛盾,問題就不大。這事與你關係不大,都是遺留下來的問題,現在出事了,誰都不願意往身上攬,所以就壓到了你的頭上,也好,去吧,歷練、歷練,以後這種事還會遇到不少的。”呂浩了一聲:“謝謝莫市長。”莫正南便掛了電話,呂浩確實是莫正南,無論是他昨天的罵,還是今天的提醒,都在告訴呂浩,老闆已經在全心全意地培養自己,無論多麼艱難,呂浩想,就當是攢經驗,他會認真地去面對的。

呂浩趕到省政府門口時,兩位民工的家屬正在省政府門口討法。省政府門口站滿了武警戰士,十多位家屬被攔在了省政府的警戒線之外。呂浩沒有看見兩名民工的屍體,從家屬來的數量來看,這起在省政府門口自殺事件顯然都是事先策劃過的。

呂浩走進家屬中間,報了自己的身份和姓名,家屬一下子把他團團圍住,甚至有人抓住了呂浩的衣領。呂浩克制自己忍耐,哪怕被家屬暴打,他也不能發火。家屬要見兩位民工,家屬們兩名民工臨走時,叮囑過他們,昨晚沒回去的話,一定就是上訪不成功,讓家屬們做好最壞的打算。

直到這個時候,呂浩才知道,兩位民工的死訊,家屬們還不知道。可呂浩也不知道兩位民工的屍體在哪裡,他冷靜了一分鐘,對家屬們:“如果你們相信我,跟我一起走,我們去找兩位工人好不好?”家屬們互相看了看,答應和呂浩一起走。呂浩帶著他們往醫院方向走,他估計兩位民工的屍體應該在省醫院的太平間裡。就在他帶著這群人往醫院去的路上,他遇上了省報的記者盛雅玲。

盛雅玲揹著相機,面而來。呂浩想上去,又覺得不妥,把邁出去的一隻腳縮了回來。他有些擔心,盛雅玲會不會拍下這個鏡頭,如果盛雅玲拍下這個鏡頭的話,他是該阻止還是該贊同呢?

盛雅玲倒是大大方方地走近了呂浩,她沒有拍鏡頭,而是對呂浩:“我陪你一起去。”呂浩拒絕盛雅玲的這個要求,他擔心如果在醫院看到兩位民工的屍體時,這群人會有過的行為。但是盛雅玲執意要去,呂浩拿她沒辦法。

盛雅玲走在最前面,呂浩被動地跟在她後面。直到她把所有人帶入醫院的太平間時,呂浩才恍然大悟,盛雅玲早就知道這件事,而且早就打聽到了兩位民工的屍體所在地,可是盛雅玲為什麼要幫他呢?盛雅玲和他也不過幾面之緣而已。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呂浩壓了下去,他沒時間,也沒心境去想這個問題。

家屬們一下子炸開了窩,那位抓過呂浩領子的中年男人,再一次衝過去抓住了呂浩的衣服。就在這個時候,十幾個衣著普通的男人衝了過來,呂浩被他們拉到了一邊,雙方對峙不下。

呂浩這才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孤身奮戰,這些人是省政府的便衣保安,只是呂浩不知道,是誰派他們來保護自己的。他謝過這些人後,還是決定面對家屬們的憤怒。

家屬們顯然明白了他們處於弱勢地位,他們開始商量要呂浩答滿他們的要求,這也是兩位死去的老民工的要求。他們一直向林縣工業局討薪無數次,要解決他們的工錢問題,可他們的要求總是石沉大海,一晃一年多了,他們的工資還沒人過問。帶領一幫人出來做工程的兩名工頭,不敢在家裡落腳下,可他們的父親卻天天被人追著,他們一商量,便留下遺書,選擇了在省政府門口自殺,只有這樣才能夠把事情鬧大,鬧兇,也只有這樣,他們才希望政府把欠的錢給他們,讓他們的兒子回來,讓他們的兒子別有家難歸。在他們絕望的同時,他們選擇了這樣的方式結束了他們的生命。他們只有這樣做,才能夠讓他們的家人生活得到補償,才能夠喚起有關方面重視這件事情。他們在上省城之前,都給家人留下了遺書,他們並不希望家屬們鬧事,但是他們希望政府重視這件事,希望政府早解決這件事情。他們一輩子沒欠過誰的錢,這種天天被債的子,他們確實受不了。

大致的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呂浩知道後,心裡五味雜呈現著,他真的湧起了很多的同情心。對於這兩位老父親,他在這一刻多了一份不清楚的悲痛,他們拿自己的生命在討債。可是歐陽蘭警告他的話再一次在耳邊響起,同情心會害死人的,他在這一刻終於明白歐陽蘭這句話的道理。如果他任由自己的同情心氾濫,恐後他不僅控制不住事態的發展,還會把自己的前途和命運全部搭進去。而且這些家屬話裡話外都在告訴他,如果他們的要求答覆不了,將會有更多的家屬走上上訪這條路。

他現在擔心的是,如果兩名老父親的死訊傳出去,會不會有更多的老父親上訪呢?他一方面做家屬們的工作,讓他們冷靜下來,有問題提出問題,他現場答覆。另一方面,他要求家屬讓他給林縣領導們彙報情況,儘快答應家屬們的要求。

家屬們在呂浩的勸下,閃開一條道,任由呂浩走到一邊去打電話。呂浩先給江超群發了信息,把自己的擔心了出來,要求相關方面防止集體上訪。接著才給武文打電話,彙報了這邊的情況,等待他們的指示。

武文沒想到呂浩竟然孤身控制住了局面,不由讚賞了他幾句,指示他放開手腳去處理,他還是那句話,一如既往地支持呂浩。呂浩放下電話後,心裡有譜了,他知道無論是江超群還是武文,都會全力支持他。

果然,江超群很快給呂浩回了信息,他已經通知公安局在各個去省城的路口嚴加控制,通知該鄉鎮領導,嚴防自己管轄下的民工外出鬧事。他要呂浩大膽處理,有任何意外發生,他會替呂浩承擔。

江超群和武文的態度,讓呂浩徹底放下顧慮來處理這件事。他拿出了自己的真誠來應對家屬們的種種質疑和問題,雖然他知道不能有任何的同情心存在,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有最起碼的真誠。只有用真誠面對這些生活在山裡的村民們,他才有一份真正的心安。他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這些村民們最滿意的一個結果。

當鄧得勝帶著工業局的人趕到時,呂浩已經在和家屬們談條件。家屬們提出儘快解決工業大樓欠薪問題,而且要求厚葬這兩位老人。呂浩全應允下來,家屬中有質疑呂浩話算不算數的,呂浩讓他們各選一名代表,他現場和他們簽訂協議。如果他以後解決不了答應他們的要求,他將辭掉這個副縣長的職務。話到這個份上,這些家屬們還是願意去相信呂浩。協議當場起草,當場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籤訂,對於這個結果,兩家的家屬們都相當滿意。只是當家屬們提出要把屍體運回老家土葬時,呂浩為難了。在琉州,十年前就開始火葬,他想不通,林縣至今還保留著土葬的風俗。雖然他也是林縣人,可他還是不明月為什麼要堅持土葬呢?

鄧得勝這個時候才站出來話,他對家屬們:“這件事馬上照辦,但是所有的人必須離開省城,而且不允許接受任何媒體採訪。如果有一個人鬧事,有一個人洩了相關消息,簽訂的協議自動失效。”鄧得勝的這些話得極為果斷,也極其老練。看來他對工業大樓的問題,不是不清楚,而是不願意去面對和解決。

呂浩盯了鄧得勝一會兒,鄧得勝趕忙小聲給他解釋,林縣的風俗還是土葬,為了節外生枝,先把人回林縣去再。

呂浩盯鄧得勝看,是覺得他比自己想得全面,而且做到了心狠,做到了一邊安撫,一邊施壓。看來在官場,每一件事的處理過程都是經驗,都是財富。只有身處其中,才能夠實實在在地體驗到,為官的老道與奧妙。儘管很多經驗是以血的代價凝聚而成,但是對於身在官場中的人而言,就看自己內心深處的最低底線了。呂浩在這件事中,理解了官場中的官油子和官痞子是怎樣練就的。鄧得勝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地道的官油子。他告誡自己,不管在官場呆多久,他不希望成為官油子或者官痞子。

一場在呂浩認為會掀起巨的風波,就這樣悄悄地平息了下來。當然每一位老人獲得了二十萬的賠償外加迅速解決欠薪款。這個條件對於呂浩來倍心酸,可對於兩位老人的家屬們而言,是最圓滿的一個結果。

呂浩做完這件事後,才想起了盛雅玲。等他放眼去找盛雅玲的時候,盛雅玲早已不見了,隨之不見的還有那十幾個便衣保安。

呂浩就有些納悶了,這又是誰在幫他呢?不過只要把這一場風波壓了下去,他就覺得又完成了一件需要完成的事情。

兩名老人入土為安後,他們的家屬拿著協議來找呂浩。呂浩給鄧得勝打電話,要求他按協議儘快付清欠薪款。鄧得勝居然問他:“呂縣長,你還真的要給這些人付款?”呂浩很惱火,但是他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已經知道鄧得勝就是一名官場中的老油子,和這種人發火,沒有意義。他問鄧得勝:“按照鄧局長的意思,這件事該怎麼了結呢?”鄧得勝顯然沒有聽出呂浩語氣中的嘲,竟然賣起他的老資格來。他在電話:“呂縣長,這樣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他們找,拖個三年五載,換了領導換了方法,誰買誰的帳呢?再了這幢大樓炸掉了,我們工業局損失也很嚴重,縣上的領導都在你推我,我推你,你讓我有什麼辦法呢?而且他們這種方式一政府,政府馬上就解決問題,以後有問題,都校仿這個模式,他們再去省城,去北京上訪,我們是不是都該一一解決呢?”鄧得勝的一系話讓呂浩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不能不鄧得勝的沒道理。萬一都來去上訪,呂浩能一一去勸得回來嗎?但是如果他在林縣第一次制定的協議就不算數,他在林縣還能有威信嗎?他掛掉鄧得勝的電話後,大腦迅速轉了幾圈,才對兩家家屬:“你們的情況,我已經上報給縣裡的相關領導,等我們開會研究後,我自然會給你們答覆。”這是呂浩找的一個緩兵之計。目前他還不能當家拍板,這幾天為了防止事態的擴展,都在盯著鄉鎮的民工隊伍,把解決欠薪問題給忘了。事先也沒找到機會向江超群彙報協議中提到的事情,現在要冒然拍版強行解決欠薪問題,他哪裡去錢呢?而且鄧得勝的口氣,顯然是不想拿錢出來。只是這些情況,呂浩不可能對這兩家家屬解釋,就是解釋了,他們未必能夠懂得和理解。

這兩位家屬一聽呂浩的話,就火了。他們在辦公室大叫大嚷,他們用林縣話呂浩:“你這麼年紀輕輕就不學好,以後有得虧吃。莫以為當個官就了不起,騙得了初一,你騙得了十五嗎?好的不學,倒學會了鄧得勝這幫狗的行事方法,事後不認帳。你今天不解決問題,老子們就不走了。”呂浩被他們罵得怔住了,他沒想到他們的情緒這麼烈,趕緊站起來去關門。可這兩位家屬不準呂浩關門,三個人拉拉扯扯了好半天,呂浩覺到和他們這樣糾纏下去,對於剛來林縣的他,沒什麼好處。就放棄了要關門的打算,好言好語做這兩位家屬的工作,不是他不解決問題,而是要向縣領導彙報後再來解決。兩位家屬不聽呂浩的話,這樣的虧,他們吃得太多,鄧得勝就是這樣騙了兩位老人的。現在他們不再相信明天才能夠給他們解決問題,他們要的是今天,是現在就解決問題。他們的吵鬧聲讓剛到政府大樓辦事的李小梅聽到了,她走進了呂浩的辦公室,兩位家屬一見李小梅,竟然都熱情地喊著:“李鎮長好。”李小梅順手將門關上了,她問他們找呂浩吵什麼。他們把事情的經過給李小梅講了一遍,李小梅聽完後問呂浩:“呂縣長,是不是又是因為沒錢的原因?”呂浩不知道怎麼回答,對於欠工程款的問題,到處都是。可是這樣鬧出人命的,而且死在省政府門口的並不多。

李小梅見呂浩不話,又問了一句:“是不是老鄧那裡卡住了?”呂浩點了點頭,李小梅拿起手機就給鄧得勝撥電話,李小梅在電話中:“老鄧,江書記讓你馬上到呂縣長辦公室來一趟,馬上。”呂浩很地看了看李小梅,李小梅:“老鄧這人,辦事就是一個字,拖。你今天一直要著他把這件事落實,既然你答應了人家,就要言之有行。再我了,我要是不打江書記的牌子,他是不會來的。目前江書記需要我替他辦事,我上去和他經費的事情,讓他們儘快解決。”完,她對來的兩位家屬:“不要錯怪呂縣長,他剛來林縣,情況不悉。他答應你們的事情,肯定會解決好,放心地回去吧。”兩位家屬聽了李小梅的話,果然站起來對呂浩了一句“對不起”就離開了呂浩的辦公室。他們剛走,鄧得勝就來了。鄧得勝一見李小梅,就笑著打哈哈:“李局長,越來越神,越來越漂亮了。”李小梅沒接他的話,直接對呂浩:“你們商量吧,我有事先走了。”李小梅一走,呂浩辦公室的空氣就有些緊張。鄧得勝不話,他心裡有想法。呂浩要解決問題,他也沒有一口拒絕,只是了實情,這個年輕人怎麼動不動就告狀呢?

呂浩看了看鄧得勝:“鄧局長是不是在想,我告狀了?”鄧得勝沒想到呂浩挑破了他的心思,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呂浩接著:“李局長也沒告你的狀,她不是是借江書記的名義請動了你而已。她現在才去江書記辦公室,彙報這件事。你作為直接領導,你不想辦法拿出經費來,誰還會主動替你拿呢?而且這件事已經讓省裡知道了,省裡已經替我們封住了媒體的消息,如果再鬧出什麼動靜來,我怕,你、我都吃不了,該蔸著走了。”呂浩的話軟裡藏刀,鄧得勝不會聽不出話味來。只是鄧得勝叫苦:“呂縣長剛來林縣,對林縣的情況還不瞭解。這件事情,也不僅僅是工業局的事情,好端端的一幢樓炸就炸了,我們工業局本來底子就薄,為了這幢樓已經花費不少錢,我上哪裡再有錢付工程款呢?這件事,縣城的領導還得出面解決,當初是他們決定要炸樓的,不能有問題了,就全讓下面局裡去承擔,我就是再有本事,可我沒錢啊,我也無能為力。這些問題,縣領導都在拖,我也不是巧婦難為無米之飲啊。”呂浩又想發火,可他忍住了。他對鄧得勝:“鄧局長的也是問題,現在你再一次遞一份材料上來,我來找縣領導。我還不信,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鄧得勝覺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很有些不。不過他也沒把呂浩的話當話,想想這是年輕人一時衝動表的決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江超群這隻老狐狸現在正在積極打造一河兩岸,縣裡的經費這麼緊張,他才不會拿錢出來解決這種破事情呢。

鄧得勝還是太小看呂浩了。呂浩上有莫正南頂著,還有歐陽蘭目前要極力罩著他,還有李小梅也在幫著他,他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只要他堅決去做某一件事情,目前他還是能夠做得成功。

呂浩到做到,鄧得勝前腳離開他的辦公室,後腳他就給小周打電話,小周現在是他的司機,是武文替他安排的,他要小周備車去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