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斗轉星移第九十一章九龍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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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來回地在清涼殿裡踱步，心亂如麻。

一想到要將王嬙送給那個五六十歲的呼韓做閼氏，他心裡就像是被刀割般的疼痛，自己魂牽夢縈了大半年，遍尋天下的佳人，才剛剛找到，連一敘舊情的機會都沒有，就要生生地分離，這種痛楚，甚至超過了與司馬良娣的死別。

弘恭匆匆地走了進來，這個時候，皇上身邊的太監們都識趣地躲在了角落裡，若沒有吩咐，寧可當個隱形人也不出來承擔元帝的怒氣。只有他不得不來，不得不面對元帝那幾乎想將他撕碎的眼神。他也知道，這樣一個大活人藏在冷宮一年多的時間，他這個內廷總管居然一無所知，實在也是失職。如今太后那邊動作神速，已搶佔了先機，若是他再不想個辦法，那就只能看著王嬙出宮，而自己的腦袋，則要被皇帝摘下來當球踢了。

一想到上午元帝回來時那鐵青的臉和怒火，他也不有些膽寒，只得小心翼翼地走近元帝身邊，恭恭敬敬地說道:“啟稟皇上，蘇妃娘娘已經經太醫院診治完畢，身子比較虛弱，需要長期進補，只是那雙眼睛只怕是以後都看不見了。”元帝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又轉了一圈，突然重重地嘆道:“說什麼朕富有四海，卻連個女人都留不住，弘恭，想到辦法了沒有？若是王嬙真的要去那外，朕第一個就讓你去作陪，今生今世都別想回中原了！”弘恭不由打了個冷戰，想起那外的荒涼，酷厲的風沙。3^z中文網。苦寒荒蕪的土地，哪裡是人住的地方，趕緊向元帝說道:“皇上放心。老奴已想到了一個辦法，不過這辦法。就得著落在蘇妃娘娘地身上了。”

“蘇妃？”元帝皺起了眉頭“跟她又有什麼關係了？”弘恭急忙說道:“皇上難道忘了，蘇妃當初向皇上獻舞的時候，心裝扮後的姿容，其實和那飛仙圖上還是有幾分相像地。”元帝點了點頭。

“那倒是，當初朕也是以為她就是那飛仙圖中的人，後來才知道，不過是她地化妝易容之術比較高明罷了！咦，弘恭你的意思是，也學她的法子，另找一個女子化作王嬙的模樣？”

“正是如此！”弘恭微笑著說道:“如此一來，就算是以後那匈奴王發現了人畫有別，也可推說是那畫師可以美化。到時候米已成炊，又怎容得他再有異議！”元帝一掃眉間愁容，開懷地笑著說道:“弘恭果然是聰明。那這件事朕就給你去辦了，你務必儘快找到與王嬙相似的女子。明那匈奴王上朝拜謝之時。就讓她出來見面吧！”弘恭躬身答應，元帝則是樂不可支地找出自己地一管玉簫。又吩咐太監去取了把上好的琵琶戴上，一行人徑直向建章宮走去。到了建章宮，遠遠地就聽到裡面傳來悠悠的琴聲，元帝聽得那琴聲中曲調委婉低沉，纏綿哀怨，忽如杳靄玉，悠悠花香，力之於時，聲之於羌，似往已回，如幽匪藏。他本也是曲中高手，自然聽得出那琴聲中的無盡憂傷，一時之間，也不大傷懷，想起上午王嬙在太后面前所說的自願嫁往匈奴，如今看來，果然是被迫所說的違心之言。

元帝走快幾步，轉過月門，一入建章宮，便看見王嬙在園中的水榭八角亭之上，焚香琴，神悽婉，眉目間似有無限愁雲，讓人一見生憐，恨不得親手撫平她蹙起的眉峰，抹去她眼中的哀愁。

“昭君！”元帝自從弘恭口中得知王嬙地本字，原是被皇后用的名字，此刻在他口中喚來，自然別有一番意味。王嬙聞聲微微一顫，好久沒有聽人叫過這個名字了，抬眼望去，正是元帝快步向她走來，便站起身來，盈盈一拜，說道:“臣妹王嬙參見皇上！”元帝微微一笑，親手將她扶起來說道:“昭君不必擔心，朕自有辦法不會讓你去那外受苦，在朕的面前，也不必如此多禮，今朕是來與你同奏一曲，看看能不能琴簫和鳴，成就一段佳話。”他這話中語帶雙關，說得王嬙面上微微一紅，待看到他身後地小太監手裡捧著的一把琵琶，不由驚訝地咦了一聲，急忙走過去細細查看。

只見那琵琶澤暗紅，身形優美，觸之溫潤光滑，四弦十二柱，王嬙輕輕用手一拂，便瀉出一串濺珠洩玉般清脆玲瓏地聲音，她抱在懷裡更是愛不釋手，這琵琶比之喜媚地真身寒玉琵琶雖是稍差，但在凡間各樂器之中，也算是極品，比那她彈奏的琵琶，更是不可同而語。

元帝見她如此喜歡，心下也甚是高興，拿出自己地那管玉簫，輕輕橫在邊，吹出一段悠揚玩轉的簫聲。王嬙聽得心中一動，先是低低地唱道:“采采水，蓬蓬遠。窈窕深谷，時見美人。碧桃滿樹，風水濱。楊柳路曲，鶯比鄰。乘之愈往，識之愈真。”待到元帝的簫聲略一低沉，她的纖手一揮，那琵琶聲頓時響起，如珠玉在盤，水在側，簫聲高昂，琵琶輕盈，兩相和鳴，自是無比動聽。

一曲終了，兩人相視而笑，先前的陌生隔膜，全然在音律和諧中一掃而空，王嬙望著他，由衷佩服地說道:“想不到皇上的簫曲吹得如此清雅高絕，臣妹幾乎無法跟上，真是相形見絀！”元帝緩緩地走近她身邊，低下頭來，幾乎與她的面龐相接，柔聲說道:“只要你願意，以後我們常相合奏，自然會彈的越來越好。”王嬙覺到他出的氣息，臉上隱隱有些發熱，剛想開口，低頭一看，卻見他間懸著一物，正是一塊白的環形玉珏，玉璧上雕刻著飛龍浮雲，而完全引了她的視線的，卻是當中鑲嵌著的一顆暗紅珠子，非玉非石，上面隱隱有云氣動，閃爍著奇異的光彩，這塊玉珏，赫然正是那雲青曾提起過的九龍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