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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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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胤鳴眯眼瞅著她打開外面包裝紙,突然臉變了變,肅聲道:“別動!”手頓住,從雲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把盒子給我,慢慢地,輕輕地。”從雲的嗓子一下啞住,怔怔望過去,正撞上樑胤鳴那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梁胤鳴見她沒反應,自己伸出雙手,一點一點地接過,然後謹小慎微地打開盒子。

頃刻間,一顆滴答滴答作響的計時炸彈赤地呈現在眾人面前,上面的紅倒計時一秒一秒的快速倒退著,只剩不到幾分鐘。原本還未來得及緩過來的人群一下子恐慌了起來,跑的跑,逃的逃,所剩無幾。

“離開這裡!”手上穩穩抓緊盒子,一刻都不敢鬆懈下來,梁胤鳴分神朝從雲吼道。

“那你怎麼辦?”從雲一下子慌了起來。

“我讓你走聽到沒有?”梁胤鳴的表情刷地一下子變得強勢而咄咄人,無端地,令從雲的臉也跟著蒼白了起來。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從雲猶豫了幾秒,隨後,聽話地走到門口,佇立而望。她只是專注地看著梁胤鳴接過餐廳經理找來的鉗子,緊抓著盒子單膝而跪,一隻手牢牢按住開關不敢鬆手,另一隻手拿著鉗子小心翼翼地一剪斷電線,切斷部分電源。

突然,他閉上眼睛,半蹲在原地一動不動。從雲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因為她看到梁胤鳴臉上的汗水正一滴一滴地延著五官的輪廓往下掉。心裡猛然一窒,從雲急叫出聲:“不要!”聽到她的呼聲,梁胤鳴深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在看到從雲臉上佈滿焦慮的神情後,有點困難地扯出一抹淺笑,那眼裡,竟微微帶著點不捨。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一個女人這般為他擔驚受怕,梁胤鳴悲哀一笑,如果,當初不毅然決然地選擇那條路,也許對他來說,親情、愛情都是那麼唾手可得。

四年前,他的父親指著皇甫的家大門怒髮衝冠“你這個不孝子,有種今天就給我走出這個大門,從今往後,皇甫家再也沒有皇甫辰風四字!”即便如此,他還果斷地走了,不帶一片雲彩地離開,只是,這一走,竟是他的大半個青

不再作遲疑,梁胤鳴身體傾斜保持5度角不變,拿著鉗子的手不慌不忙地剪掉紅黃藍線中的黃線,然後他遲緩地將pvc管的螺口旋開,裡面全是黑乎乎炸藥粉,手上的動作停了不到一秒,他將手伸進去一點點地將炸藥拾出來。

梁胤鳴的動作,就好像電影裡的慢鏡頭,而伴隨著炸彈滴答滴答聲響的,是他臉上不斷沁出的汗水。仿若過一世紀之長,從雲的耳朵異常銳地覺到這個世界安靜了一下下來,那令人膽戰心驚的計時聲響消失在一片孤寂中。

想都沒想,她不顧一切地飛奔過去抱住,啞著聲動地說:“太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梁胤鳴抬起一隻手,想要推開她,目光落在女人那張佈滿喜悅臉上,手停在半空中。

腦海裡徘徊著一個來不及思考的問題,為什麼他會去幫她,她死不死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她被炸死了,他另外尋一個被鄔岑希用過的女去勾引藍翎跳進桃陷阱就是。

“走了。”驀地,梁胤鳴冷漠地推開她,越過身子率先離開。沒注意到他臉上疏離的表情,從雲幾步小跑追上他,臉上還掛著劫後餘生的笑靨。

兩人鑽進一輛紅出租車後座,從雲見他靠在窗前一言不發,不湊上前去,沒話找話“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幫你做吧?”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熱切地想要親近一個人,即使是何馳,她也只是在心裡面想,卻未曾付諸實踐過。梁胤鳴本不回應,轉念一想,挑眉戲笑道:“我家裡沒鍋沒火的,你怎麼做?”誤以為他在擔心自己做不了,從雲伸出兩手去挽住他的胳膊,整個半邊身體都靠了上去,高興地說:“沒關係,我自己懂得擺。”

“隨便你。”梁胤鳴掙了掙,見從雲剛被掙開,又鍥而不捨地湊了上來,無奈,只好放手隨她去。

“你說會是誰想要──”從雲面一正,緊緊地抓住男人的胳膊“想要置我於死地?”梁胤鳴再度掙了掙,把心思都放在怎麼掙脫這個粘人的女人“不知道。”坐在前座的司機時不時地瞄了幾眼後視鏡上的兩人,只覺得這對情侶真夠逗的,這不明擺著男的不喜歡,女的硬要巴上來嘛。

司機的眼睛正要再次往後視鏡瞄去,恰被一臉挫敗的男人逮個正著,他狠狠地踢了前座一下,把錢甩到司機臉上,凶神惡煞的罵:“看你媽看,好好開車!”好有男人味!從雲驚歎一聲,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梁胤鳴罵人,可是看在她的眼裡,卻是特別的有魅力。

車子開到半路,梁胤鳴叫住司機,說了一句有事要辦,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跳下車,掉頭就走。留下從雲一人喜滋滋地回到那片貧民小區內,繞了不少彎路買了些炒菜做飯的用具,在小房間走廊外面搭灶臺,煤氣,忙的不亦樂乎。

掏錢的時候她也曾掙扎過,光是這麼那些價格不菲的廚房用具,就要花掉她兩三個月的私房錢,再加上上次的支票被鄔岑希拿走,自己的手頭更拮据。

不過只要一想到能令梁胤鳴對她刮目相待,那份陡然而生的猶豫頓時煙消雲散,化為滿滿的期待。待從雲等到梁胤鳴回來,已經是隔天晚上,在此期間,孫茗卓再也沒有踏進那個房間過。

如他所料,那個女人正坐一個小小的餐桌上,守著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痴痴地等著他。

“你回來了。”從雲剛一看到梁胤鳴的身影,就興高采烈地了上去,想要幫他拿外套。

梁胤鳴嘴角撇了撇,將外套扔到上,徑自坐到地板上拿起筷子夾了塊魚,顯然對從雲的熱情無動於衷。

一雙手落空,從雲的臉上浮過一絲尷尬,隨即漾開一勾歡快的笑容,輕手輕腳地坐到梁胤鳴面前,臉上的表情戰戰兢兢的,想要幫他夾菜卻又躊躇著。

梁胤鳴抬眼瞥見她的表情,不覺想起上次在警察局,也見這個女人這般膽小如鼠地看著那名警察。

“你很怕警察?”梁胤鳴漫不經心地開口。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到這個問題,從雲驚了驚,回答他“沒有。”

“上次在警察局。”吃了幾口飯,梁胤鳴簡單地提醒她。

“那個警察,以前還只是個小小巡警,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用手銬銬住我的雙手關了四年。”從雲的表情頓了頓,因為她發現梁胤鳴喜歡吃魚“第二次見他的時候,也就是在漢皇,他又把我抓進去關了十來天。”

“所以你很怕他?”梁胤鳴看著她那副專注的表情,突然心裡一熱,有股想要了解這個女人的衝動。

“那為什麼還要去做小姐?”口中的語氣不帶了絲輕鄙“等著他再度拿手銬銬你?”

“被生活的。”從雲只想得出這個理由。梁胤鳴輕笑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每個出來賣的都說是被生活所,可是為什麼我今年看到的窮困潦倒的小姐,明年看到的錦衣玉食的‮婦情‬,直到拖著個小孩,她還是在賣?”嘴角爬起一絲苦笑,從雲自嘲道:“有的死不改,有的抵擋不住錢的誘惑──”從雲話沒說完,梁胤鳴已經了進來“所以,不懂得尊重自己的人,當然也得不到別人的尊重。”被他話裡的指責潑了一桶冷水,從雲身體震了震,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如果你說一聲,我會改的,真的,我以後再也不會接客。”注視著她義無反顧的模樣,沉默了幾秒鐘,梁胤鳴突然“噗嗤”一笑,扔下碗筷,頗為好笑地說:“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梁胤鳴上前拍了拍她的臉“我看你還把心思放在怎麼討好鄔岑希實際點。”說罷,他伸手撈過外套穿上,從底下拿出一支看起來像是槍支的器械,置於前,就在突然間,小鬼悶不吭聲飛身衝到了門口,毫無眷顧地離開。

從雲只是靜靜坐在原地,自己盛了碗飯,就著已然發涼的剩菜吃下,心裡面傳來一陣溫熱的溼潤,至少,今天晚上的菜沒有白做。

她沒有說的是,這兩天,只要做完一桌菜,枯等十五分鐘之後,她都會把飯菜全部端到火爐上加熱,直到確定他不會來為止。然後,她會抓起菜盤,將那些沒人動過的飯菜,一絲不苟地倒進垃圾桶裡面,自己重新下碗油潑面吃掉。

如果問她為什麼,也許,她能給的答案只有──她想享受這個過程。這是一種近乎虛幻的愛情狀態。

梁胤鳴剛走沒多久,門外響起了幾聲清脆而有節奏的敲門聲。以為是他去而復返,從雲趕緊放下碗筷奔上去開門,卻在看到對方一頭金黃閃閃的頭髮時,僵住。

“你怎麼會?”從雲本想問尤單羽怎麼會知道這裡,卻驚詫地發現他的頭顱自始至終都是低得死死的,不肯抬起。這樣的夜晚,再加上他這般的動作,不由得令從雲的心底一顫,只覺得即將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難道…難道今天那個禮物是他送的?身體僵硬地向後退,從雲顫顫微微地象條死魚一樣微張著嘴,似乎想說話,卻又抖動著嘴一語不發。

“居然是這個反應!”尤單羽猛然吐出一句興致索然的話。這聲音?從雲驚訝地瞪大雙眼,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然後將視線從對方的頭髮,移到那雙疊在一起的手上。雙手不自然的撮了撮“尤單羽”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我這個髮型好不好看?”

“哈?”從雲實打實地呆住,他?孫茗卓,怎麼會變成一頭黃髮──一隻手有點不習慣地爬了爬頭髮,孫茗卓再次試探地問她“好不好看?”一雙眼睛緊緊鎖住孫茗卓那頭黃得有點發白的頭髮,再移到他那張充滿著貴族風情的臉上,從雲不由驚歎出聲“很好看。”孫茗卓的皮膚原就白有點近乎透明,如今在那頭耀眼的黃髮襯托下,整個人站在門口,就猶如一個翩翩而至的美少年。覺到胖女人赤的目光,孫茗卓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苦惱的說:“別這樣看我,我會臉紅。”

“啊?啊。”從雲傻傻地回應,一雙眼睛難捨難分地停留在他那頭飄逸的黃髮上。

“那我這身衣服呢?好不好看?”孫茗卓緊張中帶點不確定的聲音再次響起。

被他這麼一問,從雲才發現,今天的孫茗卓不僅染了頭髮,就連衣服也換成了最新免費的紅夾克外套,內著一件花襯衫,再加上一條綴著各式小的淺牛仔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