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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紫色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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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妞妞有救了!”雨兒興奮地喊道。

在場還有另一個氣功師,李的一個年輕的同伴,他朝妞妞瞳孔裡看了許久,然後發佈驚人之言:“那是腫瘤嗎?不,那是她的業,從眼睛發出來。她在觀音身邊犯了錯誤,被罰到下界,這就是她的業。我看她的眼睛與眾不同,能睹常人之未睹,將來一定有特異功能。”歸途上,雨兒心情很好,笑著對我說:“妞妞真是不凡,帶爸爸媽媽遊歷奇境,進入四維空間。”李氣功師上門給妞妞治病。他念咒,焚香,對著一尊觀音瓷像默禱,然後一邊放大悲咒的錄音,一邊施行法術。在施行法術時,他讓在場的我、雨兒以及雨兒的母親也閉目靜坐。

事畢,他問我們∶“你們看見了什麼?”雨兒說,她看見妞妞在笑,一邊徐徐從眼睛裡朝外扯著什麼東西。

雨兒的母親說,她先後看見四個圖象∶黃瞳孔;許多黑點;白的矩形;最後是水天一

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我知道你什麼也沒有看見。”李說“她倆頭上都有光。你頭上沒有光,天目未開。”他說起了他的天目所看見的東西∶“妞妞的病非同尋常,關係到一段因緣。她的左眼裡黑煙瀰漫,其中盤著一條金的小蛇。剛才我想把小蛇調出來燒死,馬上覺得我的左眼一陣劇痛。我知道不好,這小蛇非同小可,萬萬燒死不得。所以,我就把它請到東海,放了它一條生路。伯母看得是對的,看到了妞妞病的發展過程。白的矩形是觀音,有觀音保佑,妞妞一定能好。我最後看見的也是水天一的大海。”接著,他攤開左手,把掌心對準妞妞的頭頂,給她發功。發功時,妞妞很不安。功畢,她安靜了,雨兒發現她的小臉蛋無比光潔,為前所未見,驚喜地嘆道:“多像小童女!”可是,我的確是俗界中人,有完全不同的受。夜晚,屋裡熄了燈,只有窗外透進的微光,若明若暗。錄音機放著南無阿彌陀佛咒。我抱著已經入睡的妞妞,站著觀音瓷像前,突然淒涼地到,面對主宰命運的神秘力量,我和我懷裡的小女兒是多麼弱小無助。

那個四川人是氣功協會特邀來京的,據說功力極高,三天前向六百名企業家作示範表演,當場把一個病人的結石擊得粉碎。在一群崇拜者的簇擁下,他走到妞妞身邊掃了一眼,立即說:“左眼,圓形的瘤。”說罷,彎曲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

我悄聲向他解釋,圓形是瞳孔的形狀,不是視網膜上腫瘤的形狀。他撇一撇嘴,臉不快。

然後,他左手端一碗水,右手蘸水在空中又劃又甩。片刻工夫,他再看妞妞,得意地說:“你們看,小了,小多了!還是有緣呀!”雨兒怯生生地問:“你看有希望嗎?”他嚷起來:“明明好多了,還說有希望嗎!”北京南城的一個獨門獨院裡住著一位老中醫,治癌很有名氣。一進門,但見滿牆錦旗字匾,都是他治癒的癌症病人敬獻的。桌上擺著病人登記冊,翻開看,多為慕名而來的海外華僑,足見名聲遠揚。

老中醫是個和藹的老者,見了妞妞,不住地誇她長得可愛,然後說:“母細胞瘤,是吧?我開個方子,吃我幾副藥,瘤就慢慢縮小了,沒了。”接著他用拉家常的口氣說出了一個可驚的事實:兩年前他治好過一例這種病的患者!

“得這種病的孩子都很聰明,”老中醫繼續拉家常“那個孩子才兩歲,就能認幾百個字了。治好後,還常來我家玩,把我的葡萄乾都吃啦。”

“我們這孩子是不是很嚴重?”雨兒擔心地問。

“有什麼嚴重的?那個孩子更嚴重,兩隻眼睛都是貓眼,腫瘤覆蓋了一半。”

“現在那孩子在哪裡?”我問。

“他家是外地的,回去了。”閒談中知道,老中醫早年在一所名牌大學學西醫,畢業後又師從某名醫學中醫。

“中醫理論是胡說八道,中草藥是好東西。”他如此總結自己的經驗。

此公好像中頗有見識,談吐不俗。對於妞妞的病,他至少說了些在行的話。多少天來,雨兒臉上第一回有了笑容。

妞妞病情穩定,雨兒打電話向李氣功師報喜。李說他已經知道,他在自己家裡行法術時看見妞妞通體透明,左眼裡的黑煙已經消失,縮成了一個小黑點,說明病在好轉。他還說,他已在妞妞身上鋪滿了蓮花。

北京某大學教師,新聞媒介譽為神醫,在京郊辦了一個氣功診所。他給妞妞望診,第一個判斷:“右眼有病。”第二個判斷:“智力也有問題。”第三個判斷:“神經系統、心血系統都有問題。”然後宣佈,此病非他治不可,別人肯定治不好。

可是,妞妞明明左眼也有病,而且顯然比右眼嚴重。

我對妞妞的智力充滿信心。

妞妞病情突然惡化,左眼完全失明。

李氣功師說∶“別擔心,這是發功把病氣發了出來,證明病在好轉。我用天目看了一年後的情形,看見她札了兩個小刷把,正向觀音磕頭。她會活得好好的。”老中醫沉半晌∶“天氣太熱,暫時不要吃中藥了,等天涼再說。”各種氣功和中醫治癒絕症的神奇故事依然不斷傳來,可望而不可即,奇蹟永遠在別處。

雨兒終於也失去了信心,罵道:“,還是主席說得對,唯心主義最省力氣。”四妞妞睡在小上,一直未醒。小緊挨大,其間用壘起的被子和枕頭阻隔著。屋子裡有一小會兒沒有人。當我再進屋時,發現她已醒來,自己越過了障礙,爬到大上,正趴在被垛上哭。我趕緊把她抱起來。

她軟軟地偎在我身上,雙手摟著我的脖子,病眼著淚。我對她說:“爸爸心疼。”她仰起頭,應了一聲:“疼。”然後把臉湊近我的臉,分明在“看”我。由於湊得很近,她的小臉蛋彷彿拓寬了,五官清晰極了,眉宇間有一種既專注又茫然的神情。她“看”了一會兒,喊道:“爸爸。”

“妞妞,你看見爸爸了嗎?”一個幾乎覺察不到的微笑掠過她的臉上,但她馬上又垂下頭,靠到了我的肩上。

她又發病了。第二天,她整天閉著眼睛,不進飲食,扒在大人肩頭嗚咽不止。有時哭得渾身動,來回變換姿勢,卻擺脫不了那疼痛。哭喊中,偶爾蹦出幾個她學會的詞:“發”

“水”

“信”

“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