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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願為雙鴻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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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喬聽他這樣說,先是愣了愣,繼而不住抿笑起來,道:“夫君難不成是想告訴我,夫君是神仙,所以逆轉了原本的敗局?”祐樘聞言,不由笑道:“我若說是,喬兒信麼?”漪喬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道:“信!我以前就說夫君快成仙了,打算把夫君供起來的。”

“所以喬兒後來就真的把我供起來,還每跪拜,這才跪出了那雙膝上的淤青?”漪喬聽他又提起這個,有點窘迫,及至看到他邊那若有似無的笑,她就覺得他是有意的。她微微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你明明知道我這是摔出來的…想給我再添淤青就直說…”他忽而湊到她耳旁,輕輕吐息道:“要再添淤青也要等喬兒腿上那兩塊消了才行,喬兒莫急。”漪喬本想辯白一句“誰急了”但話未出口,就到他突然含住她的耳垂。她頓時渾身一陣輕顫,話也梗在了喉嚨裡。

等他放開她,她一把扯住他的中衣袖子,嗔道:“說著話就來勾-引我!明知道我…”她說話間撲上去抱住他“明知道我經不起勾-引!”他微微挑眉,道:“經不起勾-引?也包括別人?比方說。那些能繞北京城三圈的、等著娶喬兒的人?”漪喬在他懷裡蹭了蹭,道:“不啊,我只是經不起夫君的勾-引而已,我心裡只有夫君一個人,其他人要是敢來我,我就一拳把他打飛!那三圈人來一個打飛一個!”祐樘笑道:“這話我倒是愛聽。”又撫了撫她背後披散的柔順青絲,俯首在她肩窩處,輕聲咬耳朵“其實我方才並沒有勾-引喬兒的意思。我若真要勾-引,那可就不是那麼個法子了。”漪喬聽了他這話,一下子摟住他的脖子,嘴角浸著笑,轉頭一臉期待地望向他,雖然沒說話,但滿臉都寫著“那你快來勾-引我啊!”他捏了捏她的臉,笑道:“喬兒不聽了?”

“反正你肯定也是逗我玩兒的,”漪喬輕哼一聲“我才不信這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祐樘失笑道:“我逗你作甚?不過喬兒想偏了,我若真可以左右這些,當初又怎會有那場生離死別。”漪喬聽他說起這個,沉默了一下,壓抑地嘆了口氣。她趴在他懷裡兀自捻著他光滑柔軟的衣料,忽然想起一事,好奇地抬頭探問道:“那…你去哪裡了?”她笑著摟住他晃了晃“你知不知道你出名兒了?你…升遐那,很多人都看到有黃袍御龍者飛昇九霄呢。夫君那穿的,可正是一身藤黃的龍襴袍。”他聞言笑道:“那喬兒看到了麼?”漪喬垂頭,悶悶道:“沒。我當時腦子裡一團混亂,只聽到外頭一陣驚天動地的龍聲。等揹著你跑出去看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嗯…我還聽說,當時外面忽起大風,乾清宮和三大殿周圍雲霧繚繞,虹霓爛漫,襯得皇宮宛若天宮。所以我才說,夫君是不是成仙了。哎對了,”她興致地湊上前“夫君的龍呢?龍呢?快把它召喚出來,我想看龍啊!”他垂眸對上她滿含好奇的目光,道:“沒有親眼看到,喬兒便只當那是海外奇談,道聽途說。”漪喬馬上道:“可是我聽到龍聲了啊!我要是真的看到你御龍,一準兒拽住你的龍尾巴,看你還怎麼飛!”祐樘低頭瞧見她握了握拳頭,不由笑了笑,又道:“喬兒言之鑿鑿,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怎麼辦?”

“騙人!”漪喬鼓了鼓腮幫子,又笑盈盈往他面前湊了湊“夫君是不是怕洩了天界的密?沒關係啊,夫君悄悄地告訴我,我絕對守口如瓶!”他颳了刮她的鼻子,道:“喬兒是不是志怪傳奇看多了?”漪喬偏了偏頭,道:“好吧,就算夫君都忘了。那從夫君的話來看,夫君原本也是覺得自己回不來的吧?可為何如今又說之所以能回來,夫君自己有一半的功勞?若真如夫君所言,那麼難道不是因為夫君離開那段時間裡做了什麼?”

“為什麼一定是離開這段時間內做了什麼呢,”他言至此略頓了頓,有些出神“喬兒相信因果之說麼?”漪喬抿抿,道:“以前信,後來不太信了。因為我後來慢慢發現,惡人也可能會善終,好人卻不一定長命。”她垂了眼眸,腦袋往他懷裡鑽了鑽。

他將她擁緊了些,在她後背輕輕拍撫,淡笑道:“不管是業障還是善緣,都有一個果,只是所應之處不同而已。”漪喬將他的話在心裡打了個轉,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惡人的報應或許不在善終與否方面應驗,好人的福報也可能不在壽數長短方面顯應。

漪喬思及此,便端量起眼前人。

比如歷史上的他。雖然天不假年,但是有天下百姓投桃報李,有後世的頂禮崇敬。

她親眼看到成千上萬的百姓扶老攜幼,在初冬的寒風裡自發為他送喪,親眼看到梓宮所到之處百姓紛紛跪拜,伏地慟哭不止。

他澤被蒼生,蒼生還以擁戴,奉他若神明。

這的確算是善報,但漪喬當時瞧著,只覺滿心哀慼。

人都不在了,即使芳百世又如何呢。

天道太遙遠,劭譽終是虛,漪喬覺得什麼都不如在現世好好活著。

她突然想起梓宮發引那,她在送喪人叢裡看到的那對老夫婦。

她當時孤零零站在送葬人之外,看著那對相攜著目送梓宮遠去的老夫,就想起她以前跟祐樘開玩笑說,等他老了變傻了,她就天天欺負他。

但他那時已經不在了,只剩她獨立寒風中。

當時心境再度泛上,漪喬怔忡著,眼前逐漸罩上了一層水殼子。

祐樘見她半晌不語,低頭一看,發現她眸中泛著淚光,不頓了頓,繼而小心捧著她的臉,關切道:“怎麼了?怎麼又哭了?”被他這樣一問,漪喬反而越哭越兇,最後直接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

祐樘抱著她一面安撫一面再三詢問,這才聽她哽咽著斷斷續續說道:“我想起…以前我說、我說等你…等你老了要欺負你的…”因為哭得厲害,她的聲音都變了調,還帶著濃重的鼻音,又兼斷續不清,故而她這話實際上聽起來透著幾分滑稽,有點像小孩子可憐兮兮地訴委屈。

但他沒有笑,反倒沉默下來。

無需再多言語,她這話一出口,他便很快明白了她為什麼哭。

玩笑猶在耳,人卻已不在。

想到她所經歷的那些煎熬苦痛,想到她或許還承受了很多他不知道的苦楚,他不由無聲嗟嘆。

他低下頭,要扶起她幫她拭淚,可她不肯鬆開他,一直死死抱著他的,腦袋還深埋在他懷裡。他一時失笑,俯首在她耳畔道:“喬兒再哭下去,我這衣裳可真沒法要了。”她鼻子,把臉別過去,順道又在他前襟上蹭了一把。

他見她雖然哭聲漸止,卻仍不斷噎,便一面在她後背拍撫,一面含笑柔聲道:“喬兒不哭了,好不好?嗯…不用等老了,想欺負我,現在就可以啊,你想怎麼欺負我?”他說著話拉住她的手,低頭微笑道:“要不你打我?”漪喬回手,啞著嗓子道:“打你做什麼…”他嘴邊蘊著淺笑,哄孩子一樣道:“我害喬兒哭成了花貓臉兒,自然是打幾下出出氣。”漪喬聽他說她哭成了花貓臉兒,擦淚的動作當下頓了頓,隨即轉頭看向他,聲音沙啞道:“胡說,我又沒化妝怎麼可能變成花貓臉兒…”她說著話聲音便漸漸低下去,因為她忽然想到她現在這樣子會不會真的不太好看。

她想拿鏡子看看,可在屋內掃視一圈,並沒看到鏡子。

她正分神之際,見他又來拉她的手,便往後縮了一下,繼而撲到他懷裡,悶聲道:“我才不打你…我可捨不得。”她聽到頭頂傳來一陣低笑,不由微微撇撇嘴,忽然又嗚咽起來。

方才的哭是真的,現在的哭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