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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四章一朝重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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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如水一樣淌過。雖然仍舊忙得昏天黑地,每一都被各種事務得滿滿當當的,朝廷內外的大事小情也處理了一堆一堆的,但這些卻絲毫不能填補心裡的空缺。

祐樘到自己如今似乎已經變得越來越麻木。很多時候,他一忙起來就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錯覺。而等到一靜下來,腦海裡就開始洶湧出各種紛亂的思緒。

那種刻骨的孤寂悽絕似乎有形的一樣,一刀一刀和著血直心窩裡剜。不過他早就已經覺不著什麼痛了。真正折磨著他的,是對於未來的不確信。

他不能確定自己這一年多來的付出都是有用的,不能確定就算是她順利回到他身邊,是否還好好地記得他,更加不確定他在看到幻滅的結果之後還能否得過去。

最痛苦的事情,並不是艱難地鏖戰掙扎在通向希望的征途上,而是本看不到希望卻又必須要苟延殘著拼命狂奔。那種內心深處的懷疑滋生出的惘和不安就如同千萬蟲蟻,直把人噬咬得體無完膚。這般時時刻刻的折磨,子久了足可以將人瘋。

不過,就算最後他的付出全部付諸東了,他也不後悔。這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努力。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哪怕只是有一絲可能,他都要全力以赴。

下了早朝之後,祐樘回乾清宮換了身衣服,便乘著玉輦去了宮後苑。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屏退了隨侍的一眾宮人,獨自往縱深處走去。

一路行來,滿目古柏藤蘿,怪石異木,蒼翠與錦繡映在一起,古樸厚重中亦不失清新典雅。

腳步輕移,隨意地一轉彎,霎時,一片雪白不期然闖入眼簾。

那是一片開得熱烈的白玉蘭。瑩潔清麗的碩大花朵棲身在疏的老樹虯枝上,一朵映一朵,勾連成片,如雲似雪,遠看就如一幅古意盎然的水墨畫,只隨意點染幾筆,純淨高雅的情態意境全出。

白玉蘭別名望花,是早到來的標緻。

祐樘眸光微閃,緩步上前。白玉蘭樹形高大魁偉,樹冠最高處離地面有三四丈。他抬眸望了望,隨即一個騰身躍上高空,伸臂從樹梢上摘下一朵白玉蘭,繼而迅速回首調轉,衣袂翻飛間便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又逢著那個特殊的子,如以前的很多次一樣,他休息了一夜都沒緩過來,今上朝的時候猶倦怠虛乏,頭昏腦脹。所以,他方才的動作難免顯出幾分滯澀。

那朵白玉蘭微合花瓣安靜地躺在手心裡,素雅的芳香盈滿鼻端,如此,他方真真切切地體會到,又一個來臨了。

這已經是第二個年頭了。她離開後的第二個年頭。

細細想來,他覺得自己這一年多來像是做了一場渾渾噩噩的夢似的。拼命地投入政事,拼命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拼命地護住心裡那最後一絲類似於自我安的希望。

他做這一切都只是想讓自己能熬到最後,而不是在中途就陷入絕望的泥淖沉淪下去。

“喬兒,快要一年半了,”他的面容沉靜異常,聲音如輕煙一樣,眸光有些散“可是,還有一年…你會回來的吧…”

“我好累,”他倦聲開口,微微垂眸“喬兒你告訴我,若是你不能如期回來,要我如何兌現自己當初的承諾?喬兒不是說自己是個大醋缸麼,難道就不怕我娶了旁人?”他正有些晃神之際,倏忽之間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眸光一轉,瞬間將面上的神情盡數收起,神恢復如常。回身望過去,片刻之間便有一抹淡紫出現在了他方才停駐過的轉彎處。

那人遠遠地看到他,便一路疾步走上前來。她腳下步伐雖快,卻絲毫不顯慌亂,反而給人以穩重得體之

“參見陛下。”她略略垂首,款款一禮。

面前之人一頭青絲綰成一個緻的高髻,著一身淡紫的煙籠鳶尾花窄袖長裙,間束一條金銀牡丹花束帶,長長的裙襬下出一雙皂的緞靴。姿靜體嫻,襯以她端雅清麗的容貌,越發透出一股宛若空谷幽蘭的氣質。

祐樘打量了她一番,隨意一笑:“沈學士,你也是來此處看白玉蘭的?”沈瓊蓮知禮地垂首答道:“回陛下,臣之前無意間發現此處種了一片白玉蘭,只是當時尚未吐蕊。適才閒暇之餘忽然記起此事,便一時起意來宮後苑這裡瞧瞧。不曾想,陛下也正好在此。”祐樘看了看自己手裡大瓣萬蕊的白玉蘭:“朕方才走至此處時看見這望花開了,才恍然覺出,原來又是一載來到了。”

“陛下勞國事,忘記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也是正常。”祐樘目光微斂,轉眸看她:“沈學士覺得這是細枝末節?”

“節氣的輪換原本便是既定的自然之道,”沈瓊蓮頓了一下“記得不記得,似乎沒有什麼妨礙。”

“或許,於旁人而言這只是自然的輪轉,但是對朕來說,卻有著特殊的意義。”祐樘眸光悠遠,角溢出一絲淺笑。

他白皙漂亮的手指溫柔地託著花冠,竟襯得那朵瑩潔的白玉蘭都失幾分。沈瓊蓮微垂首,略抬起眼眸便能看到這樣一幕。

她知道他這話裡別有他意。然而不該她過問的還是少多嘴的好,於是她很聰明地選擇巧妙地避開話茬;“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心境不同,箇中體會自是不同。就如臣自進宮之後,就發覺自己心境似是與從前大不同了。”她這話倒是令祐樘想起他之前在宮外第一次見她時,她所表現出的那份自信飛揚和坦然直率。而再反觀眼下,她雖是進退有據,落落從容依舊,但言談舉止間卻是略添了些拘束。

“沈學士不必太過拘謹,”祐樘面上掛著習慣的溫煦笑容“朕看重的便是你的才情和膽識,若是因進了宮便有所壓制折損,那未免可惜了點。沈學士若是實在過不慣宮裡的子,再過幾年便可以恢復自由身,到時是去是留,聽憑自願。”沈瓊蓮臉上的神原本便有些複雜,如今聽了他這話,越發變幻不定。她似乎是有什麼話梗在喉間不好開口,嘴動了動,斟酌著道:“請恕臣冒昧——敢問陛下之前是否曾經見過臣?”祐樘淡淡掃她一眼,不置可否。

當初他在崇文門外遭襲,漪喬冒險出宮給他送信,後來化險為夷之後,他為了和自己父皇談條件,就和漪喬在吉安客棧逗留了一段子。就是這段子讓他得了些閒暇,那和漪喬出門散心時,剛離開一個卦攤,就突然衝過來一輛驚馬拉的馬車,漪喬正好離他比較遠,差點葬身馬下。而當時從馬車裡鑽出來的人,正是這位沈瓊蓮沈姑娘。後來事情說開了之後,她還借了他的馬車出城去尋自己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