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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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專對同學下手的愛吃窩邊草兔子啊。我說你幹嗎看到韓莫,臉就紅得跟煮過的蝦子一樣?”蘇涼的話把我的心攪得更亂了,想到早上抱著韓莫的自己,我的臉又開始發燙。
當蘇涼的大嗓門響徹整個教室的瞬間,我恨不得衝過去把他那張好看的臉撕個稀巴爛。
“外面幾個遲到的,在吵什麼?還不知道錯是吧?”這時,從教室走出來一個抱著一疊試卷的中年男人,他那明顯少了塊頭髮的腦門在接觸光線的一瞬間閃出一道油亮的光。而且這個老師很眼,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掃了眼教室,很明顯試考已經結束了,而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這個教室的監考老師。他用那雙眼神犀利的眼睛掃視了我們幾個人之後,對著一臉無辜狀的我開口:“你先說為什麼遲到這麼久。”我正不自覺地被老師頭頂上那道油亮的光芒引,聽到老師問話,立即低頭把視線從他腦門上移開,回答說:“老師,我坐的公車開到半路爆胎了,我還是以最快速度跑到學校來的。”老師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把頭轉向另外兩個男生問:“那你們兩個呢?”
“報告老師,我們坐的公車也爆胎了。”韓莫一邊回答,一邊用手捶了下正準備開口的蘇涼的後背,這個小動作被他掩飾得很好,老師沒有看到。
“啊?”我和蘇涼同時大叫了一聲。
蘇涼顯然是沒有理解韓莫的暗示,而我的震驚完全是因為韓莫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他的遭遇和我一樣?我才不信有這麼巧的事情。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他,猜不到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不好的預從心底油然而生。
老師顯然也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轉過來繼續問我:“他們跟你在一趟車上嗎?”當然沒有,本來碰到汽車爆胎就夠倒黴了,如果還是跟他們同乘一輛車那不更是黴上加黴了嗎?當我準備如實回答老師的問題時,韓莫向我笑了笑,然後用嘴型無聲地對我說了三個字,我覺臉又是一陣通紅,尤其是對上他視線的瞬間,腦充血的覺越發地強烈,所有的抵抗情緒都沒有了。他的動作就像控制了我的正常思維一樣,於是話到嘴邊我竟然自動省略掉那個“不”字,把“不是”說成了“是”我一定是中了他的魔咒,才會成為他的幫兇,然而那句魔咒居然是簡單的“小跟班”三個字。
“哼,真的這麼湊巧?”老師顯然不會輕易上當。
“當然,我們幾個人坐在同一部車上,然後車胎爆了,所以我們才會一起遲到呀。”韓莫不緊不慢地把話講完,對我很隱蔽地擠了下眼睛,然後對旁邊已經看傻了的蘇涼笑著說“對吧,蘇涼?”
“啊,對!我們當然是一起爆胎。”聽完韓莫的話,終於連慢半拍的蘇涼也反應過來了,跟著在旁邊起鬨。這個笨蛋未免反應得也太慢了點,這樣反而加重了老師的懷疑。
韓莫倒是謊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就算明知道被老師懷疑,也是不慌不忙,一臉鎮定。
老師雖然懷疑我們,但是也沒有過於糾纏這個疑問,而是直接跳轉到下個問題:“遲到的事情先放著,你們幾個先把上個學期暑假作業到我這裡,然後開始補考。”我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找不到暑假作業的影子。等一下,把記憶倒回到今天早上,想起桌上遺漏的那本習題冊…我覺就像捱了一記悶,腦袋裡都是嗡嗡的聲音。我的臉一瞬間就變得烏雲慘淡,希望這樣能博得老師的一點同情。
我用極弱的聲音說出“忘帶了”三個字,不用看也知道老師的臉一定好看不到哪裡去。
“作業忘帶了?你怎麼沒把自己給忘在家裡?那邊兩個男生,你們的作業呢?不要告訴我你們也沒帶!”這次蘇涼搶在韓莫前面,理直氣壯地回答說:“老師,你太能猜了,我們還真是跟她一樣,也沒帶。”這句致命的“跟她一樣”讓老師的臉由黑轉綠,又由綠轉黑,他對我們已經完全不信任了。他這輩子最容忍不了學生對他的欺騙,然而我們三個人無疑是在對擁有十多年教育生涯的他進行挑釁。
“你們幾個串通好了戲老師是嗎?我有辦法治你們!現在就給我去補考,考不過的取消進快班的資格!”我在心裡大呼蒼天呀,冤枉啊!我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真希望這只是場噩夢,可是當我大呼“真痛”之後才發現,眼前正在發生的這一切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小兔子,別自了,多大點事,幹嗎想不開?”蘇涼同情地看著我。這個笨蛋認定了我是兔子,明顯是在報復我叫他猴子這件事。
我真懷疑上帝造人的時候,忘記給他裝智商了,可轉念又一想,他長得這麼帥,萬一再聰明點,那不就是個人間禍害?這麼想想,我心裡總算平衡點,老天果然還是公平的。我朝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以示對他的不屑。
“噗…哈哈哈。”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韓莫突然憋不住,笑出聲來,讓我覺得更加鬱悶。
“拖我下水,害我和你們一起倒黴很有趣嗎?”我瞪了一眼韓莫,他居然還有心情笑。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即便是隻兔子也是隻可愛的兔子。”晨風很柔和地吹過我的臉,有一瞬間的恍惚讓我覺得韓莫說話時的笑容因為我而變得溫柔如風。
我的臉再一次刷地紅到爆了,只因為韓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我在心裡大呼自己沒志氣的同時極力地讓自己恢復平靜。只是心底有個很小的聲音在問,為什麼自己又會緊張呢?
看來老師真的是被我們怒了,他把我們三個安排到辦公室,一人一張桌子單獨補考。教師辦公室這種地方通常學生進來總會忐忑地猜測,將要發生的是好事還是壞事。顯然好事是輪不到我的,所以平常除了陪蔚然偶爾會來一兩次,我對這個地方毫無好可言。
“這次的分班試考將決定你們未來所在的班級,你們幾個要認真對待。”說這話的時候,老師一臉嚴肅,始終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看著我們。我的覺很不好,總覺得有什麼陰謀在等待著我們。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時候,突然門外有女生叫了聲“唐老師”這個聲音讓我的眼睛一亮,耳朵瞬間就變成尖尖的,我對這個聲音太悉了,悉到我一下就能分辨出來。
唐老師把辦公室門打開應了聲:“什麼事?”
“同學們問您新學期例行的開學教育課還上不上。”果然說話的人是蔚然!她的聲音就像天籟一樣傳進我的耳朵裡。
“知道了,我馬上去教室。蔚然,你過來一下,我這裡有三個補考的同學,你來替我監考。”這個消息無疑是這個早晨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蔚然是我最鐵的朋友,我就知道她是我生命裡的救星,雖然每次試考她都對作弊這種小把戲表示強烈的不屑和鄙視,但是最後她還是會把答案傳給急得冒火的我,然後得了便宜的我總會丟個更加鄙視的眼神給她,這幾乎成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難道這就是上天給我的補償?在我想入非非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打開,從門外走進來一個清瘦高挑的女孩子,長長的頭髮被梳成一個簡潔的馬尾,白皙的瓜子臉,杏眼裡透著狡黠的光。打從我第一次見到蔚然起,我就覺得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
我伸著脖子朝她使勁地眨眼睛,我確定此刻我眨眼的頻率足夠晃花任何人的眼睛,可是蔚然好像本沒有接收到我的求救信號。她只是不緩不慢地走過來把卷子發給我們三個人,然後用很平靜的口氣說:“試考期間請不要頭接耳,做完就可以卷。”整個過程蔚然都沒有看我一眼,辦公室裡安靜極了。我聽到窗外樹葉搖曳的聲音,某些細小的碎片尖銳地刺痛了我的心臟,存在心底的回憶片段在一瞬間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那時候我和蔚然在同一所小學裡念同一個班級,蔚然是班上最會念書的孩子(其實直到現在她依然是)。老師對她讚賞有加,大家也都羨慕她。蔚然的爸爸有錢有勢,媽媽年輕漂亮,她穿的裙子總是我們當中最好看的。那時候班上有一半同學都是她的崇拜者,當然我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不過當我成為她的同桌後,才發現了她藏起來的真實模樣。
那天她發燒冒,老師要我送她去醫務室休息,她很溫和地跟我說謝謝,我還在心裡嘆這樣的女生真的太完美了。只是當老師離開後,一切都像一場美好的幻境般瞬間支離破碎。蔚然推開了我,厭惡地看著老師留給她的冒藥,說:“你可以走了。”語氣裡透著徹骨的涼意。
“可是你還沒有吃藥。”我被蔚然的突然變臉嚇到,一時都不清眼前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蔚然走到垃圾桶前把那瓶藥全部都倒了進去,然後抬頭很冷漠地看我一眼,代說:“如果老師問,你就說我吃掉了。”我倒一口涼氣,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又不死心地補充了一句:“可是,你不吃藥病是不會好的,老師還會告訴你媽媽…”
“我媽媽死了,家裡那個是狐狸。”蔚然突然打斷我,我被這個猛料震得說不出話來,原來看似美好的蔚然,身後居然藏著這樣不為人知的事實。
蔚然和我竟然是同樣的孩子,我嘆了口氣,說:“真巧,我爸爸也不在了,現在家裡有個後爸。”她一愣,然後問我:“你後爸對你好嗎?”
“反正…我討厭他。”
“哈哈哈!”她突然笑得前俯後仰,邊笑邊指著我說“你真可憐!”然後我也笑了,反問:“你不也是?”她很認真地看著我,說了一句我一直記到現在的話:“我和你不一樣,我懂得反抗,你不懂。”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吧,從那以後我們成了朋友,而且一直同班,從小學、初中到高中。蔚然總說:“安諾,你怎麼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呀?”我反駁她:“這是‘緣分’。”她也笑著惡毒地回我:“那也是孽緣。”其實我們都不懂這些所謂的緣分都是命運所致,我們都是寂寞的孩子,在人群裡我們相遇,然後在對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相似的命運把我們緊緊相連,在彼此的身上找尋那份藉,我們相互溫暖,各自療傷。
“小跟班,發什麼呆呢?”蘇涼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想到我是無辜被他們連累的,我就來火。
“別說話!不知道這是試考嗎?”我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蔚然。今天的蔚然讓我覺得有點奇怪,難道她真要見死不救?這可是關係到我們能不能一起上快班的關鍵。我故意對著她咳了一聲,可她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沒有注意到我。這樣的蔚然,冷漠,睿智,雖然表面溫和,可總讓人覺得不可靠近,我害怕這樣的她,於是終於忍不住輕輕地喊了一聲:“蔚然。”蔚然終於看向了我,她給了我一個好自為之的表情,然後把眼神飄到窗外。
完了,本以為蔚然能透題給我的,現在看來希望破滅了。我無奈地低下頭,打開她給我的卷子。當我看到卷子上的題目時,我愣住了,這不是開學前蔚然一直要我記住的那些重點嗎?每道題的答案都清清楚楚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我開始得意地笑起來。原來是我想多了,蔚然怎麼會不管我呢?其實卷子出得容易的,我學習也不算太差,做起來非常輕鬆。只是在看到最後一道簡答題的時候,我差點一口血噴到試卷上。
這是一道後來添上去的題目,那個半禿的唐老師在上面用剛勁有力的字跡手寫了一行字——“補充簡答題:請問今天你們所坐的是哪一路公共汽車?爆的是哪個輪胎?”最讓我震驚的是在這道題的最後有個括號,括號裡面清楚地標著這道題的分值是95分,那麼說前面做的所有題目的分值之和只有5分!
也就是說,就算前面的題目全答對,如果答不對這道題也等於白搭。然而這關鍵的一道題就是為了測試我們剛剛說的話是不是謊言。
原來所謂的試考不過是個陷阱,老天爺啊!有沒有搞錯?這個唐老師果然陰險,我答完了整張卷子,其實是費表情,費腦細胞。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我會覺得他那麼面了。唐老師的那張臉太像《大話西遊》裡羅家英扮演的唐僧了,我說怎麼這麼麻煩,原來是遇見了唐師傅。
蔚然肯定是看到了這最後一道題才決定對我求救的眼神無視到底,因為她本就沒辦法幫我,這個答案只有我們三個人心裡才有數。
我當然是沒有撒謊的,要不是那該死的汽車突然爆胎,我也不會碰上這麼多破事,所以面對這最後一題我想都不想,毫不猶豫地填上了“11路巴士,右後胎”幾個字。然後幸災樂禍地轉過頭看著我身後的兩個男生,他們應該填不出來吧?
他們覺到我的目光,也抬頭看著我,表情裡沒有任何失落。韓莫樂呵呵地衝著我笑,用手指比了一個螃蟹鉗子的手勢。他們應該也看出了唐老師出最後一題的目的,可是為什麼他們還是那麼鎮定?
不一會兒,韓莫很快地朝蘇涼點點頭,蘇涼也會意地跟著點點頭,然後韓莫對著我一挑眉,地笑笑,什麼意思?他們在策劃什麼?難道他們想合夥整我?一股涼意從背後瞬間席捲了我的全身,我的心裡咯噔一下大叫不好。
如果他們兩個把答案統一,就我一個人填的是“11路巴士,右後胎”老師會不會覺得撒謊的人是我?天啊!我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