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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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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漢平望見此物,神一愕,一把搶了過去,反覆細看,嘴裡“啊”地叫出聲來。

荊娘道:“這支弩箭你認得嗎?”牟漢平道:“這是我幫中護法‘荊楚雙柺’奔雷拐郭叔叔的暗器,怎麼他也到了此地?”牟漢平心中煩亂,他儘量使自己冷靜的推想這些事的來龍去脈,突地心中一動,他霍然有了一個不祥應,急急拉著荊娘走出林外。

荊娘看他臉凝重,雙眉緊皺,默然跟隨在他身後,走出樹林,她忍不住輕聲道:“你想到什麼?”牟漢平含糊的應了一聲,卻不答話,兩人繼續南奔,傍晚時分進入一座市鎮,鎮名狠屯寨,此鎮雖不算大,但人群熙攘,倒也相當熱鬧。

來,兩人一直宿荒野,身心皆已十分困頓。他們尋得一間客棧住下,梳洗已畢,荊娘見牟漢平愀然不樂,就搭訕道:“大哥,我看還是叫店家把飯菜送進來吃吧!”牟漢平點點頭,荊娘走出門去招呼,牟漢平坐立不安,似有大禍臨頭,他負手在室內踱了一會,兀自有如喉鯁骨,氣悶焦躁難耐,他伸手懷中,撫摸一下貼身藏放的玉-,那塊東西有股森森涼意透入掌心,他皺了皺眉,剛回手,荊娘神有異自外面進來。

她進屋後,返身閉上房門,急急躍至牟漢平身前,悄聲道:“碰頭了!”牟漢平一驚,問道:“誰?”荊娘向門窗瞟了一眼,回頭道:“‘凌雲崖’的。”牟漢平“哦”了一聲,道:“以前跟我照過面嗎?”荊娘道:“只有一個,就是我們躲在大樹中,那個跟蹤我們帶人來的矮胖禿頭漢子,另外還有幾個,我就不認識了。”牟漢平道:“他們在哪裡?”荊娘道:“也落在這家店裡,住在跨院。”牟漢平道:“那矮胖子看見你嗎?”荊娘道:“沒有,我出去招呼過店家回來,經過左邊跨院時,聽得人有講話,那聲音好,我閃過去偷偷一看,他們正在喝酒,除那矮胖子以外,還有兩個老頭、一個年輕人。”牟漢平沉道:“不理他,我們不面就是。”荊娘不再講話,少停,店中夥計送進菜飯和一壺白乾燒酒,兩人在房中淺酌緩飲,荊娘輕言細語,眉目溫柔,牟漢平慢慢酒意微醺,也就開朗起來。

荊娘道:“大哥,我有件事求你,你可別生氣。”牟漢平道:“不會,妹子,你說。”荊娘道:“我…我想看看那塊玉。”牟漢平驀地一驚,頓時呆住,僵坐半晌,嘆了口氣,道:“好,你到門窗察看一下。”荊娘依言仔細把門窗查看一遍,返回身來,只見牟漢平手中託著一塊隱閃青碧光華的美玉,她接過細心撫摸觀賞,但見玉上巧雕鏤,玲瓏無比,玉-中斷,鏤花隱現一條鳳尾,背後雕著小篆兩字:“如意。”荊娘正自心中讚賞,愛不忍釋,突聞門外院中一陣哈哈大笑,牟漢平電疾伸手將玉-奪過,揣入中,揚手將燈撲滅,隱身門邊,院中笑聲未落,且夾雜著零亂的腳步聲,牟漢平俯在門縫上向外一看,只見數人,簇擁著一個年約七旬的紫衣老者,向另一跨院走去。那老者笑聲寬宏,音鏗鏘,生得劍眉虎目,銀髯皓髮,顧盼間神態威猛之極,他身後跟隨四人,牟漢平閃目電掃,不覺驚“噫”出聲。

荊娘在他身後詫訝地輕聲道:“這老人是誰?怎麼青虛道長和莫老爺子會和他在一起呢?”隨在老人身後的,除了青虛道人和鐵掌飛輪莫紹遷之外,尚有兩人,這兩人面目陌生,從不相識,一個寬袍大袖,一襲儒衫,一個山樵裝束,身背兩把獵虎鋼叉,兩人腳步沉穩,含蘊不,一定也是身具上乘武功之人。

一夥五人,瞬息走入右邊跨院,隱去身影,牟漢平站直身子,輕輕舒了一口氣,低聲問荊娘道:“事情越來越使人費解了。”荊娘呆了一會,道:“大哥,我想去看看莫老爺子,問他是否知我爹的下落。”他囑荊娘拿出火折晃著,重新點亮燈火,道:“我們由窗中出去,不要讓‘凌雲崖’的人碰著。”於是兩人魚貫由窗中躍出,落在後院,此時天已昏黑,只見椽接簷毗,房屋錯落,一時卻不能辨清方向,牟漢平躍登林頂,看清方才五人去處,落下地來,向荊娘招招手,縱身上房,向那跨院奔去。

瞬間到達,牟漢平回身向荊娘招手示意,兩人在屋脊暗影裡伏下,觀看跨院動靜,只見跨院上房燈火通明,五人都已順序坐定,正在笑語喧譁,那紫衣老者居中而坐,滿臉歡容,驀覺他環眼一閃,一道如電目光,直向兩人藏身屋脊來。牟漢平心中一驚,不覺大為凜駭,和荊娘對望一眼,正現身,那老者卻已發話道:“夜寒冷,兩位何不現身?也好讓老朽等一瞻風儀!”牟漢平伸手一扯荊娘衣袖,雙雙躍落院中,朗聲笑道:“晚輩來得莽撞,尚望前輩們勿怪。”說著,含笑從容地向屋內走去,至門口,待屋內燈光照清他的面目,青虛道人和莫紹遷齊齊一驚,神瞬息大變,等荊娘由牟漢平身後轉出,向他們施禮時,才驀然驚覺,慢慢將顏和緩下來。

牟漢平長揖微笑向青虛道人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在此邊荒之地,又有幸得遇兩位。

說著,又向紫衣老者施禮,道:“小可牟漢平,前輩當真明察秋毫,纖芥不遣眼底。”紫衣老者一直目不稍瞬的微笑向牟漢平等注視,此時站起還禮,豪壯的道:“好說,哥兒英神含蘊,豐朗照人,老朽倒也仰慕得緊。”說著,笑聲朗朗,就要離座來,卻見青虛道人虛虛一攔,冷冷向牟漢平道:“這位是名重天下的隴西大豪鐵狼堡頑抗堡主,少幫主突然造訪,不知有何見教?”他此言一出,在座眾人,除莫紹遷外,皆不覺一愕,顯然他此言之意,不啻友敵易勢,歡融之情,立時改觀,紫衣老者雙眼光一閃,連聲乾咳,餘下兩人四隻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牟漢平兩人。

牟漢平心中大惑不解,此處情形,實在十分尷尬,當下朗笑數聲,道:“在下莽撞打擾,實萬分抱歉,只因仰慕鐵老堡主風儀,故此冒昧拜訪,並無他事,既然道長見棄,在下就此告辭。”牟漢平說罷,拱手轉身,就要退出,忽見青虛道人向紫衣老者附耳數聲低語。只聽那老者一聲沉喝:“且慢!”牟漢平停身回頭,只見那紫衣老者已離座走出屋來。

牟漢平心中不快,但面上微笑依然,待得紫衣老者來近,他道:“前輩可是還有話說嗎?”紫衣老者緩緩的道:“牟哥兒既是因老朽而來,就請少坐片刻,彼此一敘如何?”牟漢平又是一楞,心中連轉數轉,兀自猜不透他用意何在,正答言,突聞荊娘道:“既是堡主相留,我們就稍留片刻,也好一聆教諭。”紫衣老者道:“好說!”隨即肅客入座,坐定後大家一陣沉默,紫衣老者乾笑道:“還沒請教這位姑娘貴姓?”牟漢平道:“此乃洛陽神鏢金鉤荊老前輩掌珠,荊姑娘。”語聲剛落,驀聽一聲冷哼,發自那山樵裝束的壯漢口中,荊娘雙眉一剔,回頭向他一望,見他也正雙目寒光灼灼,兀自不住在向自己打量。

荊娘心中不快,見他如此瞪視自己,更是怒形於,回身一望那紫衣老者,見他神如故,強自把怒火壓在中,向紫衣老者道:“堡主識得家父嗎?”紫衣老者神一變,隨即哈哈笑道:“何止識得,我們老兄弟了!”荊娘不一愕,細察老者顏,非看不出有何異樣,當下急忙站起襝衽施禮,道:“侄女不知堡主與家父有舊,怠慢之處,請別見怪!”老者大笑謙辭,荊娘剛剛坐定,耳邊又聽得一聲冷哼,荊娘大怒,正要發作,驀覺牟漢平的眼光嚴厲的向自己來,只得又將怒火強自壓入心底。

一時眾人又是一陣沉默,空氣顯得十分沉悶而窒息。

牟漢平暗暗懊悔,靜觀當前情勢,顯然對方五人,個個皆充滿敵意,但他苦思不解敵意因何而來,暗想:“青龍幫與鐵狼堡從未往來,自己父親為人處世,向來光明正直,縱或與人結怨,可也從未聽聞與鐵狼堡有甚嫌隙。

“尤以這青虛道人和莫紹遷態度更是怪異,月前在洛陽寺,彼此始才相識,談數語,目下一反常態,虎視耽眈是何道理?

“至於鐵狼堡主與那山樵裝束之人,可能與神鏢金鉤有甚不睦,是以會對荊娘如此,而她看來尚懵然不知,目下情勢險惡,不問可知,尤其…”他突地想起懷中玉-,不覺冷汗迸出,當下強作鎮靜,不動聲,以目向荊娘示意後,抱拳站起,含笑道:“打擾前輩們清談,心下甚過意不去,堡主如無甚教諭,在下就此告辭!”紫衣老者微微一笑,尚未答言,驀聽一人道:“少幫主這就走了嗎?”牟漢平轉頭一望,只見那身著寬袍大袖儒衫的中年人,手搖摺扇,一搖三擺的向自己走來,牟漢平心中一沉,仍含笑道:“在下已經打擾良久,不願再誤諸位清談,是以就此告辭,還未請教兄臺尊姓?”那儒衫人輕笑一聲,道:“在下江湖小卒,不足言名,少幫主儒雅風,人間俊品,兼且家學淵源,武功自是非比俗,在下仰慕之餘,意討教幾手高招,不知少幫主可肯賜教?”牟漢平心中暗叫一聲“罷了”微笑道:“兄臺何必過謙,在下雖曾由家父苦心點撥,然因生愚鈍,恐難當閣下法眼。”儒衫人哈哈一笑,道:“少幫主說笑了。”說著隨手一指院中道:“這院中還算寬敞,尚能供一施展?”牟漢平正要答話,驀聽一聲斷喝,那山樵裝束的壯漢向荊娘道:“小妞兒別閒著,我老杜再領教一下你們荊家‘雁翅鏢’。”荊娘本已憋住一肚子悶氣,聞言杏目一翻,然大怒,嬌叱一聲道:“好,姑娘就教訓一次你這沒規矩的山野漢子。”那壯漢如雷一聲怒吼,撤出背後兩把獵虎鋼叉,手腕一震,虎叉鋼環“嘩啦”一陣巨響,擰身就向荊娘撲來,轉眼兩人便在屋中鬥在一起。

牟漢平修眉微皺,閃眼一看,見那儒衫中年人已當先走出門外,他略一思忖,心中即已雪亮,當下捏得一粒銀塊,朗聲向荊娘道:“妹子,這個給你!”他趁荊娘回頭接取時,略施手勢,荊娘即已會意,連踏“蹤七巧步”迅若驚鴻,飛躍而出。

紫衣老者讚道:“好機靈的小夥子。”牟漢平微微一笑,灑步走出門來,那山樵裝束的壯漢方才和荊娘對了數招,他已測知其武功,猛威有餘,招式變化卻甚為遲滯,荊娘以“蹤步”遊鬥,當可立於不敗之地,但顧忌紫衣老者和青虛道人、莫紹遷等中途出手,那時自己為儒衫人羈絆,深恐無法救援。現在荊娘與那壯漢皆在院中,相距不過丈餘,就近策應,已無後頤之憂,於是凝神靜慮,向那儒衫人緩步走來。

屋中三人也相繼走出,停立一旁觀看。牟漢平走至儒衫人面前數尺站定,拱拱手不再答話,就圍著那人快步遊走起來。

起先那儒衫人手搖摺扇,微笑燦然,神情很是輕鬆,但等牟漢平遊走數轉之後,他臉即驀然凝重起來,摺扇不再搖晃,雙目開始凝注,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的身形隨之移轉,片刻過去,倏聽牟漢平一聲朗喝,兩人身形乍合又分。

牟漢平重又繞身遊走,儒衫人神越發凝重,如此又過得一刻,驀見牟漢平騰身縱起,去勢電疾,宛如怒箭繃弦,疾入雲幾達三丈,落下時拳腿躬身,頭下腳上,‮腿雙‬一登,如飛鳥投林,直向儒衫人撲去。

儒衫人面寒如水,仰頭注視,待得切近,左手虛空一劃,右手“神斧裂天”一掌劈出,腳下橫移,避牟漢平下撲銳鋒,不想牟漢平自得“撼天神拳”以後,拳力何等沉重,由上下搏,其勢更猛。他就勢一招“天搖地動”硬擊其掌,但聞“咔嚓”一聲,儒衫人捧臂踉蹌連退尋丈,額上汗下如雨,一條右臂已齊肩折斷。

牟漢平兩招傷敵,旁觀三人不面面相覷,要知這儒衫人並非江湖無名之輩,人稱“瘦書生”查良,早年憑手中一柄鐵骨紫金扇,卅六式風火降魔扇招,縱橫甘涼一帶,闖出了極高的聲名,後來投效鐵狼堡主,任堡內總管之職。此人生機智,詭計百出,極工心計,鐵堡主對其和山樵裝束之人惡樵夫貢泯,倚重之殷,幾如雙臂,如今被牟漢平兩招之內擊傷,鐵堡主焉得不變了顏

牟漢平所以能兩招傷敵,是他以身形先惑了敵人眼神,在心理上先佔得優勢,而後再憑強絕一代的神拳絕技傷敵“瘦書生”查良先是過於輕敵,後又為他身形所惑,心中猶疑,致用錯了招式,始予牟漢平以可乘之機,若論真實武功,他雖不敵牟漢平拳腿絕藝,卻也不致不能支持三招兩式。

牟漢平見自己傷了“瘦書生”查良,心中十分懊悔,情知今之事已不能善了,心念數轉,暗下盤算脫身之策。

鐵堡主驀地一聲大笑,翹著拇指連聲道:“當真英雄出少年,這兩招俊極了,如我老眼看得不錯,牟哥兒方才那一招可是‘撼天拳’的‘天動地搖’?”牟漢平道:“堡主猜得不錯,這一招正是‘天動地搖’。”鐵堡主臉一變,道:“神拳無敵親傳給你的嗎””牟漢平肅容道:“不錯!”鐵堡主雙目門燦似電,緊注著牟漢平道:“那麼邱伯起尚在人世了?”牟漢平道:“邱前輩身體健朗如昔。”鐵堡主急道:“他眼下在哪裡?”牟漢平心中一動,故意朗聲道:“邱前輩已認荊姑娘為義女,目下與小可們同行,正在隔院客房中歇息。”鐵堡主聞言,臉頓時大變,半晌,向正與荊娘苦鬥瀕危的惡樵夫貢泯喝道:“貢老三回來,你不是敵手。”說著,轉頭向牟漢平道:“牟哥兒,我們就此別過,邱老前輩面前替老朽致候。”坐在地上捧臂忍痛,汗下如珠的瘦書生查良,突然大喝一聲跳起,道:“堡主不要上這小子惡當,邱伯起縱算尚在人世,也絕不會來到此間。”說到這裡,他臉上痛苦得掠過一陣痙攣,息一會,又道:“江湖的傳聞看來不會錯了,他既跟邱伯起有此淵源,那半塊玉-不在終南山,一定在他身上,堡主萬萬不能放過這個機會!”鐵堡主已跨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目光如電,灼灼對牟漢平注視半晌,倏地一陣大笑道:“牟哥兒當真機智過人,險險把老朽騙過。”說著,眼內兇光陡閃,緩步向牟漢平走來,牟漢平鋼牙一錯,蓄集全身功力準備拼死一搏,正值此千鈞一髮,劍拔弩張之際,突一聞聲斷喝:“且住!”數條黑影,疾如鷹隼般的由屋上飛落。

鐵堡主大怒,舉掌就勢向當先一人劈去,那人舉掌相,但聞“砰”地一聲悶響,那人借勢落地,咭咭一陣怪笑道:“鐵堡主別來無恙,還記得我這西域野人嗎?”鐵堡主閃目一望,只見這鷹鼻梟目,闊腮海口,六旬左右年紀,身材細高,脊背微駝的老人,竟是西域駝龍戚碧戈,這戚碧戈是南疆維吾爾人,幼得異人傳授,練就一手狠辣惡毒的指功“碧磷鬼手”數十年橫行域外,積惡如山,後為天山痴嬤所制,一度消聲斂跡,近聽得江湖傳聞,又被“凌雲崖”黑狐馮禹所收,不想在此緊要關頭相遇,看來專取玉-又得生一番波折了。

牟漢平更是大驚,他認得這幾人中,正有一人是前在林中,跟蹤自己的那個矮胖漢子,此時荊娘也悄悄向他身邊移近,輕扯衣角示意,牟漢平點點頭,心中閃電般的苦思良策,以求脫身。

鐵堡主心念數轉,強自哈哈一笑道:“原來是戚兄,聞說你已進身‘凌雲崖’效力,怎的卻在此地現身?”戚碧戈陰陰一笑道:“兄弟奉命緝捕本派的一個仇敵,今正巧落此店中。”鐵堡主道:“是誰有這麼大膽子,敢與貴派作對?老朽如若遇上,定助戚兄一臂之力。”戚珠戈咭咭尖笑,一指牟漢平道:“那好極了,喏!就是這小子。”鐵堡主聞言,霍地臉一沉,寒聲道:“戚兄在說笑嗎?”戚碧戈道:“兄弟絕不打誑,你問他自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