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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短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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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荒野少年郎,能忘當年管狂!

公主幻中拍素手,花仙身畔伴霓裳。

凝神蒼耳心千動,止步停雲淚一汪。

蒙塵牆角掛,時聽隱隱韻飛揚。

那是一個雨季的黃昏,十五歲的我,和蘇大有、劉寶成兩位大哥,在離村十里外的野草荒灘上放羊。忽然從西北地平線湧來墨黑的亂雲,鋪天蓋地,翻滾攪動,剎那間涼風驟起,電閃雷鳴。蘇大哥說:“暴雨要來了,趕快奔實驗場吧。”實驗場有兩間低矮的土坯房,我們長天老在荒窪轉悠,經常把那裡當作營地。於是趕著羊群,匆忙朝那裡奔去。

剛到半路,密集的雨點就降落下來,並且越下越大,我們頂著風走,狂風擰著鞭子打在臉上,睜不開眼。下大雨時,羊通擁擠在一堆,你揮鞭催促它死不前行,放羊的“專業術語”叫“打盤”那天羊打盤了,打得非常緊密。無奈,我們只好擠在一個背風的墳堆後面,等著雨消停下來。蘇大有說:“白來,吹笛子解悶吧。”於是我從帆布袋裡掏出短笛。

那支淡黃的笛子本來不長,為攜帶方便,不透氣的那端讓我鋸掉一兩寸,成了名副其實的短笛。笛膜被雨水淋溼了,影響聲音的質量,不過非常時刻顧不得許多,在一陣接一陣的響雷裡,嘀嘀嚦嚦,我即興吹奏起來。

“五黃六月東風寒。”我們沒有帶雨衣,衣服早就溼透了,風寒,雨冷,凍得身體簌簌發顫。我想起當年落匈奴的蘇武,在荒原上牧羊,必定也經歷過這樣的情景吧?想著,我的曲子不知不覺變成了蒼涼悲壯的《蘇武牧羊》。

笛聲剛一響起,一旁打盤的羊就豎起耳朵,然後竟然一隻,兩隻…陸續向我身邊圍攏,當我吹奏《蘇武牧羊》的時候,羊群已經把我,連同蘇、劉兩位老兄層層圍裹起來。羊奔在周身血管裡的熱量,通過皮和肌膚的零距離接觸,源源輸送到我的身上,在風雨加的荒原,在遠離親人的荒原,我不再寒冷,不再孤獨。那時貼靠在我前的,恰恰是最調皮,因此被我用皮鞭教訓最多的“花耳朵”它的主人姓耿,是孫姓村民的上門女婿,所以我們管它叫“老耿”老耿常常離群,到遠處的農田偷吃稻穗、麥苗,我們捉回來,按在窄窄的壟溝裡就是一頓狠狠的教訓。皮開綻是它的家常便飯。

老耿靠在我的前,抬著頭,溫馴地傾聽著。這是所有的羊群聽慣了的聲音。在荒窪,如果久久聽不到這種聲音,它們反而會到不安,時不時抬起頭,朝四邊張望。雷鳴,風吼,笛聲響在無邊的天籟裡。笛聲也是天籟,更準確地說,是竹子和人聯合互動產生的音響效果;人,本來就是自然之子啊。風住雨收,東方的天空出現一道絢麗的彩虹。赤橙黃綠青藍紫,正好七個音階——是消逝的笛聲在雨後天空的結晶嗎?

我想是的。在我的主觀受裡,那奇麗,那壯觀,那醉心,除了雨後彩虹,世間只有牧童短笛之上,那一排孔籟出的神韻了。

2009年7月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