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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三虎龍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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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勁秋、樊英武等人天未亮就到了碼頭,乘船沿江而下,中途在龍埡鎮停留。

衛中柱將他們帶到自己小樓客室,肖勁秋引薦了樊英武,述說了常園發生的事。

衛中柱嘆道:“這贓官一不除,百姓永無安寧之時!”略一頓,話鋒一轉:“肖總舵主,中柱實在愧對各位,原擬在五之內說服費老、黃浩、峨嵋劉兄,與飛馬島結盟,但他們與荀、甘二位姑娘成見已深,只答應暫不找她們尋仇,與飛馬島聯盟一事,他們仍固執己見,若衛海幫定要與飛馬島結盟,他們各位就要離幫而去,是以中柱十分為難…”肖勁秋一笑:“從大局著眼,雙方聯盟有利無弊,不過這事不必之過急,衛幫主也不必為難,以後再議就是了!”衛中柱道:“在下原想不顧費、劉等人的反對,自與飛馬島結盟,但若費、劉等人離去,一則失去了幾位高手,二則對衛海幫今後招納武林豪俠不利,所以一直委決不下。肖總舵主有此懷氣度,在下不盡,請總舵主寬限些時,在下定設法說服費、劉諸公,再與飛馬島結盟,少林兩位高僧也贊同此法。”肖勁秋心中雖然有股苦澀味,但嘴上仍道:“如此甚好,幫主慢慢處置吧,在下等這就告辭,趕回飛馬島。”衛中柱道:“這如何使得,務請吃了午飯再走,酒宴已經備下,豈能如此匆匆就走!”笑狐道:“衛幫主,費老兒食古不化,以正道自居,視別人旁門左道,只怕幫主縱然費盡口舌,也難以使他們回心轉意。大敵當前,仍糾纏於私怨,又算哪一門子的英雄好漢?照我笑狐看,這些人留下也無多大用處!”肖勁秋忙道:“狐兄不可亂說,人各有志,不必相強!”正說到此處,忽聽有人喚道:“衛幫主,快出來接貴客!”這是雙鉤王費錦山的聲音,衛中柱連忙起身了出去,肖勁秋聽見費錦山又道:“這位前輩是鐵燕子吳素茵,是南京葉家的未亡人,這位是七煞劍客葉功,這位是吳老太太的孫女葉玉蓮…”接著是相互寒喧的禮節問候。

肖勁秋、樊英武等人相視一笑,這一家人怎麼也到衛海幫來了。

又聽費錦山道:“葉家與費家厚,年前葉家子娃走鏢至江湖境內,被天靈教劫了鏢殺了人,葉老弟為表兄報仇,老夫便邀約來此,共謀大計!”衛中柱道:“若能與各位共同對敵,實乃衛海幫之大事,各位請屋裡坐,在下向三位引薦幾位朋友。”隨著話聲,衛中柱等人走了進來。

葉功一見樊英武便“咦”了一聲道:“少俠也在這裡,幸會幸會。”費錦山見肖勁秋等也在座,只略微點了點頭,只與鍾震坤夫婦抱拳行禮。聽見葉功與一不相識之英俊青年說話,不十分奇怪,問道:“葉老弟,這位是…”樊英武搶著道:“在下樊英武…”葉功道:“慚愧,昨夜不及問詢,連恩人姓名也不知,實在是失禮之極。”遂把昨晚發生在醉仙樓的事說了,衛中柱又替大家引薦了一番。

吳老太目不轉睛盯住肖勁秋打量,心中十分詫異,這逍遙生大名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當真是個年輕之人,江湖傳言究竟可信不可信?只怕是有些言過其實吧。

葉功也十分注意肖勁秋,拱手道:“久聞肖總舵主大名,今有幸一見。”肖勁秋忙站起來答禮:“不敢當,葉前輩名盛一時,晚輩仰慕已久,且請坐下說話。”費錦山卻道:“幫主有客,我們不便打擾,過會再來吧!”衛中柱請大家留下吃飯,命人迅速上菜,費錦山無奈,只好留下。

吳素茵問道:“肖總舵主,武當山一役,聽說全憑總舵主神功,擊退了天靈教長孫榮等人,不知詳情如何,盼請見告。”肖勁秋道:“有勞前輩下問,武當山之役,在下是適逢其會,多虧武當上下同心,終於退來犯之敵…”接下來,他簡略說了雙方爭鬥情形,對自己一字不提。

吳素茵一家聽得心神動,對肖勁秋也有極佳印象,他對自己一字不提,十分謙遜。

葉功道:“天靈教橫行天下,正道英雄豈能坐視,在下一家,願與武林同道共鬥魔。

此後還請肖總舵主多多指教。”肖勁秋道:“不敢當,三位若肯光臨飛馬島,晚輩等不勝榮幸。”葉功問樊英武道:“少俠也是飛馬島人?”樊英武道:“晚輩於昨追隨肖勁秋總舵主,是以不曾到過飛馬島。”葉功道:“原來如此,在下也極願到飛馬島觀光…”扭頭對費錦山道:“費兄去過沒有?飛馬島距此遠不遠?”費錦山道:“不曾去過…”費錚接嘴道:“葉叔叔不知飛馬島底細,依小侄看來,還是不去的好。”

“那又是為何?賢侄不妨說清楚些。”

“當著飛馬島主人之面,還是不說為好。”衛中柱怕引起爭執,連忙道:“吃飯之時,不必談這些事,各位請…”吳素茵詫道:“怎麼,這其中還有什麼蹊蹺不成?有話不妨明說。”肖勁秋微笑道:“費兄有話只管說,就是當著在下也無妨。”費錚年青氣盛,冷笑道:“在下並非不敢說,只是給肖總舵主留個面子而已。”笑狐然大怒:“飛馬島的面子是自己掙來的,你老兄給面子無所謂得很。”肖勁秋道:“狐兄不必多言,費兄要說什麼儘管說吧!”費錚道:“既然肖兄不怕丟面子,那在下只好直言…”略一頓,對吳素茵等人道:“飛馬島本是海匪盤踞之地,這位肖大俠與紫衣羅剎荀雲娘、玉面蛇甘蕊,笑狐邊小龍等打得火熱,稱姐道弟,一塊到飛馬島入了夥,前輩請想想看,這些人攏聚一處,不知有何圖謀,但定然不是好事。我輩正道英雄,豈能與這些人往來?故小侄說飛馬島去不得。”這話難聽,鍾瑩瑩、笑狐、混天犬、烏雲豹都十分氣憤,寧月娥只覺得難堪,鍾震坤卻只是暗暗嘆息。

葉功吃了一驚,道:“紫衣羅剎二女也在飛馬島,敢問肖總舵主此事可是當真?”肖勁秋微微一笑:“費少俠說的千真萬確,二位姐姐在島上任護法之職。在下對費少俠所說,只有一點補充。我輩聚集飛馬島的圖謀有三,一是對付天靈教,二是對付稅監府,三是對付倭寇海盜,本國人。”葉功心想,這逍遙生好氣度,一點不生氣,光憑這份修養功夫,別人難及。

吳素茵道:“肖少俠出自哪位高人門下?”肖勁秋道:“承前輩動問,但家師不準晚輩提及他老人家姓氏,故…”費錚冷聲道:“肖少俠只怕是不方便提及師門,請婆婆不要為難總舵主。”這譏刺之言中,暗示肖勁秋出身不正,這使鍾瑩瑩大為惱怒,心想真是不量力的東西,若說出他的師門,你只怕要目瞪口呆。

吳素茵道:“少俠既然有難言之隱,老身不問也罷。只有一事還想請教,不知會不會得罪了總舵主?”

“前輩言重,只管詢問,在下知無不答。”

“好,老身得罪了,少俠既然行俠仗義,又為何與兩個蕩魔女相親了?這實在叫人費解。”

“前輩,荀、甘二位並非江湖謠傳的那般不堪,這其中還有隱情。兩位姐姐玉潔冰清,潔身自愛,只不過出自公良前輩門下,便被世人冷眼看待。更有那輕狂之徒,貪求二位姐姐美,言語行為不端遭到懲罰,遂造出許多謠言,汙衊兩位姐姐…”費錚冷笑道:“二女之名天下清楚,可笑肖總舵主不自量,以巧辯之舌將兩魔女汙點抹去,豈不是枉費心機麼?”肖勁秋道:“費兄說得是,一個人做下的事,要抹也抹不掉,但一個人沒有做下的事,縱使強加於身,畢竟是子虛烏有。時下大敵當前,我輩應結天下同道共對強敵。縱使過去做過錯事的人,只要存心悔改步入正道,我輩也不該拒之門外。在下並不諱言,荀、甘二位姐姐被情勢所憤之下確有過火之舉,但她們已然有所省悟,願與我輩行道江湖,難道我輩仍應將她們視為仇敵,非把她們到敵方,多樹強敵麼?費兄不妨細想…”費錚道:“自古正不兩立,肖兄能叫長孫榮、卜剛、班大為這些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麼?”肖勁秋嘆道:“言盡於此,費兄不信也是無法,但在下盼望費兄不要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憾事。”費錚道:“費家與二妖女有仇,此仇不報,才是憾事。”笑狐冷笑道:“天下人多,並非人人明智,我看你肖老弟省省心吧,何必再費舌。”費錚怒道:“尊駕最好不要多言,費家的事還輪不上尊駕說三道四。”笑狐譏笑道:“我與我們肖老弟說話,你莫非沒有聽見?你費家的事,值得我管?”費錚“呼”一下站起來:“笑狐,你敢譏笑費爺,有種的出去見個高下。”笑狐嘴一撇:“狐爺爺怕了你麼?你…”肖勁秋道:“狐兄,咱們是在衛海幫做客,彼此言語間多有幾分尊重,莫作競氣之爭。”略一頓,對衛中柱道:“多謝幫主盛情,在下等就此告辭,來再來拜望。”衛中柱也覺這頓飯吃下去只怕要起衝突,只好起立道:“肖總舵主要事纏身,在下不敢久留,這就送總舵主前往碼頭!”費錚還要申斥笑狐,被費錦山阻住,道:“我兒不必再多言,彼此心跡行為不同,子一長,自有公論。”吳素茵忽然道:“肖總舵主,改老身定當赴飛馬島一行,拜望總舵主。”肖勁秋忙行禮道:“前輩大駕光臨飛馬島,肖勁秋深榮幸,但請前輩定下時,勁秋當親自接駕!”這時,衛荻兩兄妹來到,彼此又見了禮,衛青萍道:“爹,我要跟鍾姑娘去飛馬島玩耍,住幾天再回來!”衛中柱笑道:“你去就是,只不過家中事多,要早些回來!”衛青萍高興極了,忙對鍾瑩瑩說:“我去收拾東西,馬上到碼頭找你!”肖勁秋等人走後,衛中柱又向吳素茵、葉功敬酒,大家繼續吃喝。

費錚罵道:“物以類聚,全不是好東西!”吳素茵道:“肖總舵主看來不像壞人,賢侄為何對他反?”

“他要是好人,也就不會和兩個妖女糾纏。”葉功道:“他說的話不無道理,荀、甘二女也許真如他說的那樣,是…”

“我表兄就死於二妖女之手…”葉功道:“這事愚叔知道,不過聽來人說,令表兄也有錯。”費錦山道:“小娃縱然有錯,罪不至死,人命關天,老夫定要向二女討回公道!”吳素茵道:“如今二女改歸正,與俠義道攜手,同仇敵愾,再論私仇,只恐不妥!”費錦山道:“說二女改歸正對付妖,與正道俠士聯手,那是欺人之談,我們可不能上這個當!”吳老太道:“一路來老身聽了有關逍遙生的不少傳說,從未聽到過一件有悖武林道義的事,這說明逍遙生行的是俠義道。”費錚道:“這只是假象而已,骨子裡不過是沽名釣譽,為在江湖稱霸使的障眼法而已。

金扇書生婆婆該聽說過,他是屠龍秀士秦前輩的高足,這些話正是他說的,想來不錯。”吳老太微微一驚:“秦山應的嫡傳弟子?老身久聞其名,只是無緣見上一面,他又怎地知道逍遙生的企圖?”衛中柱言道:“這話說來太長…”他簡略地從葛洪山探寶說起,直說到重建衛海幫,末了道:“司馬少俠嫉惡如仇,但對逍遙生似乎也有些誤解。”吳素茵和葉功對瞧一眼,不再作聲。

費錚道:“司馬少俠出自名人門下,正兩途不容混淆,對逍遙生行為實在不恥!”衛中柱不願多說,於是頻頻勸酒。

飯後,又把吳老太祖孫三人引薦給諸俠,彼此志同道合,自是十分融洽。

晚上,衛中柱又大擺宴席,為吳老太祖孫接風,席散安排好住屋,各自歇息。

衛中柱在屋中一直未睡,費錦山又拉來了三個高手,使他又喜又愁。喜的是增添了人手,愁的是和飛馬島不能結盟。雖說肖勁秋是頑石老人弟子,自不會做出有悖道義的事,但他不該招納荀、甘二女,以至正道武林不齒於和他往。縱使二女被冤,若為大局著想,也只好委屈她們一時。要是肖勁秋這麼做了,就會獲得武林同道的信任,衛海幫與飛馬島結盟一事,便能順利進行。可惜肖勁秋太重情,與荀、甘二女稱姐道弟,這就難怪許多人對他誤解了。

這樣下去,衛海幫結盟的事,難以實現。

他呆坐在室中,沉思默想,舉棋不定,十分焦躁。不結盟則勢單,結盟則會失去好幾位高手,衛海幫確實不能沒有他們!而且,因為二女會影響了衛海幫的清譽,何況還有公良品,更是武林正道忌憚的人物,豈不讓人誤會衛海幫,說他勾結魔頭,被視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