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依在下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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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右手這一揚,卻打出了兩支問心釘,因為他人還未站起,這兩支問心釘就是貼地出,等到了陸長榮身後雙肩,五支袖箭正面去,只不過是引他注意前面而已。
陸長榮揮手發劍,上身自然要向右側,打到他左肩的一支擦衣而過,但打到右肩的這一支卻打個正著。
陸長榮堪堪擊落五支袖箭,陡覺右肩一麻,肩頭就有麻本之,心中大吃一驚,眼看孫風已經從地上一躍而起,那敢戀戰,雙足一頓,飛身疾掠,朝松林中投去。孫風不知李雲是死是活,傷勢如何,自然不能捨了李雲追去。
當下回身走到李雲身邊,俯身看去,李雲雙目緊閉,氣若游絲,總算還沒有死,一時也無暇多看,立即雙手抄起,一路施展輕功,好趕回鏢局施救,這時初更已過。南城興隆客棧門首還點著一盞風燈。客棧門前的風燈,一晚都不熄的。客棧的兩扇大門。
雖然已經掩上了一扇,另一扇當然也是撤夜不關的,但客棧裡的客人,都守著兩句老話: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這時初更已過,大家當然早已入了睡鄉。
只有後進左廂房,燈雖已熄,人卻沒睡,一個人站在黝黑的房間裡,臨近窗下,不時的朝窗外張望,花格子窗上,早已戳了一個小孔,這小孔正面對著小天井右首一個房間…右廂房。這人正是趙雷,他在晚餐之後,換了一身長衫,也戴上了一張面具,投宿到興隆客棧來的。他是一個細的人。
這一陣工夫,他已把住在興隆客棧的十幾個客人,姓名、行業都摸清楚了,向東海鏢局投保一隻錦盒的何金髮,倒不是假名字,一問夥計就知道,他就是住在後進的右首廂房之中。
據店夥說,他是金陵一家糧行的掌櫃,到鎮江來,經常落腳在興隆客棧的,也是興隆客棧的老主顧。那就沒有可懷疑的了。
金陵的糧行掌櫃,和蕪湖的糧商自然有往來,他託鏢局把一盒實首飾送去蕪湖,那也沒錯。趙雷是踩盤來的,但住在興隆客棧的客人,幾乎沒有一個岔眼的人。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對方早晨送去的錦盒,是故意說南城興隆客棧的,主要是轉移東海鏢局的目標。
但巧也巧在這裡,何金髮投保的錦盒,竟會和早晨送去的一隻一模一樣,而他又住在興隆客棧,如果說這是巧合,誰都不會相信。就算早晨那錦盒也是何金髮送去的,那麼下午他又拿一隻相同的錦盒到鏢局去投保,這又為了什麼呢?
他怕人家不知道,不去追查,才要自身份?這種種都是說不通的事,如果人頭真是他送去的,他怎麼還會有恃無恐的住在客棧裡不走,趙雷當然是老江湖,但經他仔細的思索了一會,把老江湖也給糊塗了。
他和何金髮,兩個房間,只隔著一個小天井,他這許時間、一直站在窗下,隔窗相望,暗中監視著對方的行動。何金髮一直沒面,很可能他已泰然進入夢境。趙雷又湊著眼睛對面望了一下,時間應該初更已過,這是丁總堂主和自己約好的時間了。
他只是負責監視何金髮來的,有什麼行動,當然不敢擅自主張,要丁盛來決定。於是他直起身,悄悄走近後窗,打開窗戶、嗖的穿窗而出,雙臂一劃,悄無聲息的躍登屋面,再一點足,越過一重屋脊,才飄落地面,這裡也是興隆客棧的後面,靠近街梢,過去是一片菜畦,右邊還有一顆幾人合抱的大樹。
他剛剛掠過,突聽耳邊響起丁盛傳音入密的聲音:“你快上來。”趙雷騰身飛起,躍上樹幹,丁盛、楚玉祥、裴畹蘭、英無雙都在樹上。丁盛悄問道“姓何的還住在客店裡麼?”趙雷點點頭,把自己探聽到的都說了一遍。丁盛攢攢眉道:“這麼說興隆客店沒有什麼可疑的人了?”趙雷道:“屬下認為此人有無可疑,目前還很難說。”丁盛點點頭道:“那麼你還是回客店去,不宜打草驚蛇,再看他一天,有些什麼人和他來往,或者他去過什麼地方,都要特別注意。”趙雷道:“屬下省得。”話聲一落,正待飛身落地!楚玉祥口中噓了一聲,低聲道:“趙兄且慢,客店屋上出現了一個夜行人!”大家經他一說,不約而同的凝目看去,楚玉祥說得沒錯,興隆客棧屋上果然正有一條黑影越過屋脊,飄落地面,他走的路線,和趙雷一樣。
趙雷輕哼一聲道:“看來他是跟蹤屬下來的了。”丁盛道:“你們且莫作聲,他就是朝這裡來的。”楚玉祥口中輕咦道:“會是何金髮!”他目光銳。
那人相距還在十數丈外,已可看清何金髮的面貌了,英無雙悄聲道:“咱們要不要去把他拿下了?”丁盛道:“他過來了。
你們不可出聲,更不可輕舉妄動。”那人在這兩句話的工夫,已經掠近樹下,現在大家都可以看清他的面貌了,不是下午去東海鏢局投保錦盒的何金髮,還有誰來?他目光左右環顧,看看沒人,腳下突然加快,一路奔行而去。
丁盛低笑道:“看來咱們不虛此行!”裴畹蘭道:“丁大哥,現在可以去攔住他了。”丁盛笑道:“攔住他有什麼用?他替我們帶路不好嗎?”英無雙催道:“那就快走了。”丁盛道:“不用急,諒他也跑不出我們的眼底去,我們也不能一窩蜂的追下去,此人看來十分狡猾,人多了跟在他後面,容易被他發覺,趙兄,你先跟下去,”趙雷答應一聲,立即飄身落地,遠遠的綴了下去,裴畹蘭間道:“我們呢?”丁盛笑道:“我先下去。
跟蹤趙雷,你們三個只要跟住我就好了,不過要離開得遠一點,”話聲一落,人已隨著飛出大樹,像一縷輕煙,往北首飛去。英無雙道:“大哥,現在該我們了。”楚玉祥道:“好,你們跟我來。”三人飄落地面,眼看丁盛一條入影已經掠出十數丈外,也就遠遠跟了下去,裴畹蘭道:“這人不知到那裡去的,今晚咱們最好逮住他們幾個,也給阮老爺子出口氣。”英無雙道:“他到這時候才出來,可見行動十分隱秘,說不定是到江南分令去的了。”裴畹蘭道:“那麼咱們正好把他們分令挑了。”楚玉祥笑道:“你們好大的口氣!”裴畹蘭回頭笑道:“有你楚大哥在一起,還怕挑不了區區一個分令?”前後五人這一路疾奔,不消片刻,已經到了北門城牆,最前面的何金髮好像本不知道後面有人跟蹤,他一路奔行,連頭也沒回一下,其實就算他回過頭來,跟蹤他的趙雷,江湖經驗何等豐富,豈會給他看到?
現在,到了城腳,問金髮依然沒有回頭,雙腳一頓,一個人拔身而起,一下撲上城牆,再一頓足,就往城外躍落。趙雷跟著飛身頁上,躍落平地。眼看何金髮依然一路低頭關奔,從未回頭看過一下,心中不暗暗生疑。
心想:“此人一身武功,看去不弱,他從興隆客棧起出,要在初更以後,分明行動極為隱秘,江湖上人,應該處處提防,不可能一路奔行,始終不朝後面看上一眼,這一情形,豈不大悸常情?莫非他有意把自己等人引到這裡來的?”他雖然起疑,但有總堂主和楚大俠等人跟在後面,料想縱有埋伏,又何懼之有?這一陣工夫,又快奔行了二十來裡,前面的何金髮忽然舍了大路,朝左側一片松林閃了進去。不,他一低頭,就像被獵人追逐的野獸,雙足一蹬,頭前身後,飛快的朝林中竄入。
趙雷心中暗暗冷笑,同樣雙足輕點,銜尾追入,但就在這一瞬之間,比他先一步竄入林來的何金髮,業已走得不見蹤影!趙雷心頭不期一緊,自己奉命盯人來的,這還是跟隨楚大俠到鎮江來的第一件差事,竟會把人盯丟了。
豈不丟人,心念一動,立即一真氣,身形如電,朝林中追入。就在此時,驀地疾風颯然,有人從身後拍來一掌,勁風嘶嘯,出手一掌就十分凌厲。
趙雷是何許人?他進入松林,早就功凝百,耳聽八方,豈會中你偷襲,身子一個輕旋,口中大喝一聲,順掌隨著轉身之際,已經劈出去。
他這聲大喝,正是知會後面的人,林中有伏。雙方這一記快逾雷奔,但聽蓬然一聲,勁風四卷,兩個人居然半斤八兩,毫無遜,各自被震得上身晃動,後退了一步!
趙雷是太湖八衛之首,口中又是一聲大笑,身形一晃,一退即發,凌空飛撲過去,人還未到,雙手已在間取出雙銅,宛如雙龍戲水,猛攻過去,這一招當真有如雷轟電劈,快速絕倫!
那人大吃一驚,急急往後躍退。趙雷一招出手,豈肯讓你緩過手來,乘勢追擊,雙銅像狂風驟雨般疾卷而出。
那人被得在林中連連躲閃,才嗆的一聲掣出長劍,奮起擊,一支長劍劍光亂閃,劍勢開闔,敵住了雙鐧的攻勢。跟在趙雷身後的丁盛,堪堪撲到林前,就聽到趙雷的一聲大喝,自然是林中有伏,急忙朝身後打了一個手勢,首先衝入林去。
他身形剛一撲入,陡聽有人冷笑一聲,一條黑影唆的朝左掠去。丁盛大喝道:“冤崽子,丁某前面,用不著誘敵。”跟著黑影追去。兩條人影穿林深入,約莫有一箭之遙,前面黑影忽然轉過身子,站停下來。丁盛追去的人也立即站住,目光一注。
只見那人身穿一襲青衫,佩紅穗長劍,但頭臉卻蒙著黑布,只出兩個眼孔,目光炯炯朝自己投來,冷森的道:“你是太湖過江龍丁盛?”丁盛大笑道:“不錯,丁某行不改姓,坐不更名,正是丁盛,閣下呢?你自己說吧,這般見不得人?連頭臉都要用黑布包起來?”蒙面青衣人冷聲道:“咱們要找的是東海鏢局,和太湖幫無關,丁朋友似乎用不著淌這場渾水,依在下相勸,丁朋友立即迴轉太湖,免傷雙方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