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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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什麼?”池款冬懷疑自己還沒醒。
“不放心我就留下來,留在臺北,留在我身邊。”起了個頭,說下去似乎就容易了,他居然是這麼想力爭到底。
“呃…我還要回花蓮工作…”
“辭掉,我養你。”陽陵泉的語氣中有種不容質疑的堅決。
“話不是這麼說的吧?總經理…我…”原本還驚愕到不行,連個句子都拼湊不完全的池款冬猛然打住,靜靜地盯著陽陵泉許久,頓悟,忽而笑了。
“我知道了,你又要說開個小玩笑,要我別介意對不對?好啦!別玩了,同樣的把戲玩兩次嚇不倒我的。我答應你,你來花蓮我一定認真招待你,我可以帶你去——”池款冬的話還沒說完,陽陵泉便纏住她頰邊的一綹黑髮,愛不釋手地繞在指間,以輕柔卻不容拒絕的力道將她的嬌美容顏拉到眼前。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眼睫,令她錯愕得說不出話來,而他望著她的眼神,深邃得像兩潭靜夜中的湖水。
也罷…事業正處在一個有人覬覦的關口,實在也不是留池款冬在身邊,增加自己弱點的好時機…既然她這麼想,那麼,就讓她這麼以為吧!
他還不打算付出超出預期的真心,而現在給她的已然太多。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她能聞到他的鼻息…明明是一個輕淺到隨時能被忽略的吻,為何比他們第一次的吻更令她心慌意亂,甚至還有種怦然心動的錯覺?
池款冬愣愣地望著陽陵泉,覺被他吻過的左眼微微發燙,腦子停擺,就連任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我會去找你。”陽陵泉的邊牽起微微一笑,放開她的發,親暱地撫了撫她臉頰。
這是池款冬離開臺北之前,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而她心中的最後一個畫面,卻是陽陵泉眸中人的波光動,魅惑的、纏人的,令她的心跳靜止,就連呼都要忘記…
一樣的花蓮、一樣清澈無垠的天空、清新的林香,和一樣略帶著鹹味的海風,明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鄉,池款冬的心情卻像前陣子的臺北天空一樣,灰濛濛的、陰鬱不見暖。
她坐在自宅客廳改建而成的小小中藥鋪櫃檯裡,手邊練俐落地包著等會兒要拿出去給病人的藥包,眼神卻擔憂地凝望著掛在牆面上的,偶有雜訊出現的老電視,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說服自己有好心情。
今天,是陽陵泉出車禍昏的第五天了。
她才回花蓮不久,就看見這則不幸的消息。
新聞報導上說,陽陵泉的昏指數依然是三,臺北最有名的那間醫院甚至為他成立了個醫療小組,病房之外重重戒備,閒雜人等不得進入,就連關係稍遠一點的親屬都無法探望。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他的座車在臺北近郊摔出護欄,跌落半山,他並沒有酒後駕車,也沒有追撞痕跡。
為什麼陽陵泉那天沒有請司機駕駛呢?車禍的時間是晚上十點,他剛離開辦公室嗎?獨自開車的他要去哪裡?這件不尋常的事會跟陽鑫有關係嗎?可是不對,沒有追撞痕跡…完蛋了,她居然胡思亂想到開始陰謀論了?
心神不寧的池款冬包完最後一包藥,趴在櫃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推著放在櫃檯上的眼鏡——那副被她踩破的,陽陵泉的眼鏡。
他忘了拿走,於是她便帶回花蓮找眼鏡行修理了,本想寄回去臺北給他的,結果,現在寄回去,他也用不上了…
池款冬反覆把玩著那副斯文秀氣的鏡架,忽然想起他說,它能矯正他的不安全?那麼,它能矯正她現在的焦慮嗎?
把眼鏡拿起來掛在鼻樑上,眼前的景物透過沒有度數的鏡片當然並沒有放大或縮小…他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呢?他今天的病況有比昨天好一點嗎?
她曾經擔憂過他在臺北不知道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去看醫生?卻從來沒想過,他會遇到這麼嚴重的事。
昏不醒、昏不醒,這幾個壓在心頭的字好重,她就要不過氣…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我會去找你。
倏地,陽陵泉曾經說過的話跳進她腦海裡!
一股莫名的直覺使池款冬霍然起身衝出櫃檯跑到藥鋪門口——沒有人…掠過耳旁的只是風聲,只有風聲…
池款冬挫敗地走回櫃檯,拿下鼻子上還掛著的眼鏡,不嘲笑起自己,她怎麼會以為聽見他的聲音?而正昏的他又怎麼可能會到花蓮來?她究竟在恍神什麼呀?好蠢!
“款款,你在找什麼?”從垂著門簾的廊道後頭走出的池曲澤,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伸著懶,打斷了池款冬深深的自厭。
他一睡完午覺醒來,就看見從前幾天開始就愁眉苦臉的自家小妹悵然若失,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從門口折回來。
款款怪怪的,從臺北回來之後就怪怪的!事有蹊蹺!池曲澤饒富興味地盯著池款冬瞧。
“沒、沒有!我沒有在找什麼!”池款冬抬眸望了池曲澤一眼,不知道在心虛什麼似地把眼別開,然後強迫自己從濃重的憂鬱氛圍中離,手忙腳亂地將櫃檯上凌亂的藥包收進藥袋,又打開屜拿了幾把拋棄式針灸針,丟進去等等要帶出門的超大帆布袋裡。
池曲澤抬頭瞥了眼電視,又是這則新聞?不過是去了半條命,也值得做專題報導?池款冬怎麼老是在看這個富家少爺撞車的新聞?這則新聞跟她的走神有關嗎?
池曲澤不出聲試探——“有辦法為這種開著百萬名車的公子哥兒費醫療資源,怎麼沒能力來東部接濟一下貧苦人士啊?整天淨是吵著蘇花高、蘇花改,這些滿身銅臭味的政府官員怎麼不跟那個姓陽的富家少爺一樣,多昏幾個,通通都別醒,天下就太平了!”明明知道池曲澤憤世嫉俗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今天卻覺得他的話分外刺耳!
“你怎麼這樣說?!總經理人很好的,我希望他快點醒來,平安沒事才好,你別咒他!”池款冬在第一時間跳起來抗議之後,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過度反應。
覺得沒事跟池曲澤說這些話很蠢的她悶悶地走進廚房裡,又拿了幾大包香菇和麵條丟進帆布袋裡,索不開口了。
“總經理?誰?那個陽陵泉?怎麼?才去臺北幾個月,我們家平時只喝水的款款小仙女就動了凡心,學會對英俊多金的富家少爺心生憧憬?”池曲澤比了比電視,果然!他的直覺與觀察力真是銳到不行。款款平時對新聞哪有這麼關心?
“…我才沒有憧憬,我只是希望好人有好報…在臺北時總經理曾經照顧過我。”她跟陽陵泉之間是誰照顧誰啊?話好像說反了,但是那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