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十七章金陵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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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果然狠毒。”清虛子長出一口氣,搖頭苦笑道。
“兇手的刀法又何嘗不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好刀法?縱然是昔年的‘游龍大俠’葉漫天覆活,只怕也只能望洋興嘆,自愧不如,柳師侄臨死之際,一定沒有經受太大的痛苦。”
“兇手是否已經找到?”
“天羅大師曾經將武林名大門派的刀法都一一作了比較,結果一無所得。”法羅苦笑道“他發誓,據他所知悉的刀法名家中,絕沒有人可以一刀就斬斷柳師侄的。”清虛子微一沉,低聲道:“貧道倒想起了一個人,大師是否聽說過?”
“什麼人?”
“‘一刀兩斷’任我殺。”清虛子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據說此人是個職業殺手,使得一手快刀,他的刀究竟有多快,卻連死人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他殺人的手法正是將人的一刀兩斷。”
“柳師侄遇害之時,這人聲名尚未鵲起,當他把江湖鬧得亂紛紛的時候,卻也從未懷疑過他,只因這人雖是殺手,最近卻已成為了繼韓大少之後的又一個傳奇式的英雄人物。”
“此人在短短半年間,就做出了幾件轟動江湖的大事,‘索命刀’、‘玉面魔鬼’龍少雲、‘狂人魔女’之子川島二郎這三人,全都被他斬殺於刀下,尤其與‘天殘地缺’一戰,更被人們奉若神明。就連當代大俠‘天山一劍’米珏和‘神捕’龍七先生這兩人,對他也是敬佩之極,視為一生知己。”清虛子輕嘆一聲,搖搖頭道“只可惜…無論此人是何等的英雄,畢竟也只是個殺手,一個殺人工具,活著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錢。”法羅大師呆了呆,也低聲嘆道:“道兄的猜測不無道理,實不相瞞,初步懷疑,兇手正是任我殺?”
“哦?”清虛子眉頭一擰“大師的意思是…”
“本來此事毫無頭緒,但就在一個月前,天羅方丈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所言,大意是兇手就是任我殺。”法羅大師說得口乾舌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天羅方丈見這信來得蹊蹺,並未太過於在意,只是吩咐門人在江湖上走動之時,明查暗訪,卻始終找不到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匿名信所言非虛,只因任我殺早已失蹤多時了。可是在三天之前,又有人傳來匿名信,說是隻要到了金陵的天涯海閣,找到此間的主人,一個叫歐陽情的女施主,就知分曉。僅憑一封來歷不明的片面之詞,本不能證明什麼,但送信之人一而再的透,天羅方丈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才命貧僧下山前來,查訪真相。”
“大師隻身而來麼?”
“那倒不是,貧僧久未涉足江湖,對於歐陽情是一無所知,所以又用飛鴿傳書邀請左丘大俠,借他俠名主持公道。”
“左丘大俠?”清虛子動容道“是不是那位有‘急公好義’之稱,專喜打抱不平的左丘權左丘大俠?”
“正是!左丘大俠在江湖上輩份極高,德高望重,有他出面,行事就方便得多了。”清虛子抬目向四下裡看了看,問道:“他人呢?”
“左丘大俠因事耽擱,不過此刻也該抵達金陵了。”清虛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法羅大師默然半晌,突然想起了什麼,低聲問道:“道兄不在山中煉丹,卻也現身此處,不知所為何事?”清虛子微微一怔,嘆了口氣,苦笑道:“真是無巧不成書,貧道的來意,正與大師相同。”
“道兄何出此言?”
“此事說來話長,敝教掌教雲虛子師兄,也曾收過一名俗家弟子,此人出身豪門,卻無驕縱奢華之氣,天賦異稟,骨格異於常人,天生就是學武奇才,只不過悠悠十載而已,便將武當諸般武功習得略有所成,在年輕一代中,其成就也已不作第二人想…”
“道兄說的莫非是‘多情劍客’衿明衿公子?”
“衿明這孩子feng多情,快意江湖,無論是人品還是俠名,都決不在柳少俠之下。”清虛子仰天發出一聲長嘆“數十年來,少林與武當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也唯有此二人而已,只可惜天嫉英才,他們的命運竟是如此的相似。”法羅大師“啊”地一聲低呼,嘎聲道:“道兄言下之意,莫非衿公子也已…”
“正是如此,突然暴斃,死於非命。”清虛子一臉沉痛,清越的聲音竟已變得低沉“他遇難之時的模樣,與柳少俠如出一轍,頭顱不翼而飛,身ti一刀兩斷。”法羅大師止不住又“啊”了一聲,雙手合什,輕喧佛號:“難道他們乃是死於同一個人之手?”
“不錯,兇手正是‘一刀兩斷’任我殺’。”
“這人究竟是十惡不赦之徒,還是重情重義的英雄?”法羅大師搖頭不住苦笑“這天下所有的壞事,似乎都已被他做盡,偏偏維護武林和平,伸張江湖正義的人也是他。”清虛子雙眉擰緊,默然不語。
“道兄怎知這人就是兇手?”法羅大師沉著問道。
“也是因為一封匿名信,信中內容正如大師所述。”清虛子緩緩說道。
“此信道兄可有隨身攜帶?”清虛子一言不發,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法羅大師也已取信在手,攤開細看,二人同時“啊”地一聲叫了起來。只見信中字跡筆走龍蛇,都是唐代書法大家張旭狂草之風,果然一模一樣,連紙張的質地都是毫無差別。
二人相視一眼,默然不語。過了半晌,法羅大師才緩緩道:“這匿名信顯然是出自同一個人手筆,兇手是否誠如信中所言,固然神秘莫測,但這人留言卻不具名示之,豈非同樣使人難以捉摸他的用意?”
“敝教掌教酷愛書法,於古今各種不同字體都頗有研究,但窮其一生所學,始終都推敲不出這寫字之人是哪裡人氏,只因這些字,表面看來有模有樣,但缺乏力道和神韻,功力尚屬淺薄之,只是這紙張,好像出自江浙一帶。”
“依貧僧之見,其中疑點頗多,以道兄之智慧,自然也早已有所發現。”法羅大師正容道。
清虛子淡淡一笑:“也只參透其中一二而已,不知與大師是否所見略同。”
“這人藏頭尾,究竟是何方高人?這是其一;其二,柳師侄和衿公子之死,不僅神秘,而且還非常隱密,他是如何得知兇手就是任我殺?”法羅大師擰眉微一沉“第三點,是最重要也最費猜疑的一點,就是這人為何要把這個消息洩出來,卻又不肯現身相見,細述其中情由。”
“也許這人與任我殺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關係,譬如說…仇敵。”清虛子輕輕撫著長鬚,沉思著道“他將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洩出去,目的就是想假借少林、武當兩大派之手,除去任我殺這個強敵。”
“這說法雖然差強人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這人這般行徑也太不夠正當,如果是些心術不正之人,存心挑起禍端…”說到這裡,法羅大師搖搖頭,閉口不語。
清虛子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假如這是個陰謀,假如兇手並非任我殺,假如少林、武當兩大門派不明是非,一味尋仇,勢必又將攪亂江湖一池水。這江湖亂了,少林和武當便難辭其咎,成為罪魁禍首,而這個神秘人,正可隔岸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其中利害關係,不言而喻。
“此事必然另有隱情,你我不必妄自猜測,既已來了,自然也不能無功而返,此事總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時。”清虛子搖搖頭,在嘆息聲中,終止了這一次的談話。
安柔凝神細聽二人談話,思緒一如chun光中飛舞的蝴蝶,千迴百轉:“原來少林和武當這兩大高手是為了任我殺而來,只是任我殺早已失蹤多時,下落不明,人海茫茫,要想找到他談何容易?他們來到金陵,自然是來向大當家打聽消息的,看來大當家的麻煩又要來了。”想到這裡,她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立即變得憂鬱起來,娥眉緊蹙,一顆心也擰得緊緊的。
就在這時,只聽“蹬”、“蹬”聲響,又有兩個人抬步拾階而上。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花甲老人,面目俊朗,雙袖飄飄,滄桑中自有一種令人傾倒的風神,臉上似乎永遠都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讓人到既親切又慈祥。
他的間懸掛著一口長劍,劍柄的顏鮮明清晰,但仔細一看,竟已相當古老陳舊,顯然在平時常作擦拭,才不至於讓歲月的風塵淹沒了它原來的光彩。一個愛劍之人,使用的當然不會只是一口普通的長劍,這一點僅從那套綠鯊皮劍鞘就可以看出來,加上淡紅的劍穗飄然而動,明眼之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口佩劍的珍貴。
這老人的身後,緊緊跟隨著一個一襲白衣、神情謙卑的年輕人,身得筆直,目光卻總是下垂,一副拘謹、忠實的模樣。
那老人神閒氣定、從容沉穩的樣子,卻比他間的那口佩劍更引人注目,安柔閱人無數,也從未見過如此一個慈善長者,正yu上前搭訕,那老人卻已大步向清虛子和法羅大師二人走了過去,抱拳一揖,洪聲笑道:“老夫姍姍來遲,讓清虛道長久候了,吾心惶惶,失罪失罪!”清虛子連忙起身還了一揖,微笑道:“秦大俠可當真折煞貧道了,為了些許小事便要秦大俠勞筋動骨,老遠趕來相聚,貧道才是心中有愧,對不起朋友啊!”那老人大手一揮,笑聲更是豪邁:“道長客氣了,老夫這把老骨頭jian得很,若不活動活動,只怕就要生鏽了。莫說有事,你我相數十年,這許多年未見,也該好好會唔會唔。”他目光一轉,瞧著法羅大師,訝然道:“哎呀,法羅大師竟也在這裡麼?真是好極了!”法羅大師輕喧一聲佛號,微笑道:“原來是‘乾坤一劍’秦大俠到了,多年未見,秦大俠可是越活越年青啊,想來這幾年快意江湖,遊哉悠哉,是以風采更勝當年。”秦孝儀淡然笑道:“這人啊,一老起來反而把什麼都看得淡化了,這心呢,自然也就一天比一天回去了。”
“世人若能參透其中道理,豈非正是一種福氣?”法羅大師手捻佛珠,輕嘆道“可惜貧僧身在佛門,卻始終還是有些東西不能放下,唉!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大師言重了。”秦孝儀回身對那白衣人招了招手“無,別站在那裡窮髮愣,趕快過來和兩位道長、大師打個招呼。”
“弟子白無,”白衣人對著清虛子和法羅大師深深一揖“見過道長和大師。”
“早在十年之前,秦大俠不是說過,再也不收徒弟了麼?這位白公子是…”清虛子看著秦孝儀,又看了看白無,眼中充滿了笑意。
“無本來出身於蜀中書香門弟,但因家道中落,落江湖。”秦孝儀笑呵呵道“老夫見他聰明勤奮,是個學武奇才,所以才自食其言,破例收了他作為關門弟子,數年來,無與老夫夜相伴,情同父子。”
“今天吹的哪一門子風啊?居然連秦大俠和清虛道長也來了,哈哈!這老朋友相聚,當真值得浮三大白。”話聲中,說話之人已施施然走上樓來。
秦孝儀回頭微笑道:“‘急公好義’左丘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