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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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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慶州邊境榷場。

全身裹在皮衣袍中,雙手攏在袖口裡,鞭子抱在懷中,坐在車轅上,牛車慢慢悠悠地前行。冬的風寒咧咧地颳著,趙縉又縮了縮肩,整個身子都想蜷起來取暖。

“真是的,這麼冷為什麼還要出來啊。”趙縉抱怨道。一說話嘴中的熱氣就遇冷成霜氣,天邊的雲壓得低低的,才十月中,這裡就已經下了兩場雪,而在江寧府的家中,十二月才會大雪飄揚的。

“因為今天有集市啊,我們才到這裡沒有多久,最好買一下用品,再挑一匹馬回家。”比起趙縉來,喬天師好像完全覺不到寒冷地只在衣裙外面套上皮背心。她坐在架車上,興奮地看著周圍。在邊境處,既有長袍方巾的漢人,也有耳帶重環飾、剃光頭的西夏人,易之物也多是內陸市集不多見的氈毯、葯材、鹽、馬、牛、羊等物。而做香料、糧食、絲織物、漆器、瓷器生意的大部分都是漢人。

“喂喂,你看那是什麼?”喬天師突然發現了極為稀奇的東西,從身後扭著他的頭讓他看。壓住臉頰的手指冰冰涼涼的,令趙縉打了個寒顫。

“長得好像馬啊,但是背上卻長了兩個大包,看了好奇怪耶。”

“笨吶,什麼馬,那是駱駝!”終於逮到喬天師也有不懂得東西,趙縉馬上趾高氣揚起來“以前西夏人到皇宮向皇帝哥哥稟報新主繼位時,我就見過了。這東西看著很高大,其實很溫順的。”

“你看放在那裡是不是也是要賣啊,我們買一匹回去好不好?”

“才不好,我聽說駱駝是沙漠中才用得到,我們這裡離沙漠還很遠,買它沒有用啦。”

“是嗎?”喬天師遺憾地嘟囔一聲,又坐回車裡“對了,說到新主即位,我聽說西夏的皇帝年紀很小呢。”

“是啊,叫什麼李什麼常的,聽說即位時才七歲,現在也不過是八九歲吧。西夏現在是梁太后攝政,梁氏集團和上任毅宗不同,他們不但廢止了漢禮,還一直騒擾宋邊界,慶州九月才被夏擄去數百人戶。”皇帝哥哥在八月十六的那天晚上見到從寶慈宮出來的趙縉,曾跟他說過“富國強兵”的夢想。宋從建國起與遼夏的戰爭都是多以失敗告終,全是因為兵力太弱的關係。他曾問趙縉要不要幫他。聽到要到邊疆試悽,更要起早貪黑的督促士兵將領訓練,他當然不想去。不過只考慮了兩天他就答應了。皇上哥哥高興地問他是不是終於想通了,也認為還是新法比較好。趙縉老實地說是因為子想到邊境遊玩,硬吵著要去,讓他不得安寧,不得已他才答應的。結果皇上哥哥又變得憂心忡忡起來,喃喃說期待他真是個錯誤。

母后聽說他剛上任,就被調遣到慶州,又嚇又氣地差點昏過去。在母后眼中,邊境簡直是蠻荒之地,當然在他眼中也是一樣。這裡的府邸全是青石建造,少有擺設,一點也不緻;這裡的店鋪天還未全暗就關門,有錢都買不到東西;這裡的人也很無趣,本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這裡更是出奇得冷,他的手指已經開始癢癢了,聽當地人說這是凍腫的前兆。

而讓他留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中的理由只有一個…

“哎,好漂亮的毯子。”喬天師從車上跳下來,朝路邊的攤鋪跑過去,拴在樹上的繩子上掛滿了美的毯,當得知這些東西竟是“背上揹著兩個包包的怪馬”從遙遠的西方穿越沙漠運過來的時候,她更是驚奇得驚叫連連。

喬天師拿了一個毯子展開,轉身朝趙縉笑問道:“好不好看?”燦爛的笑容驅離了嚴寒,在這樣的笑容面前,有什麼是有意義的呢?一股熱氣由口升騰而起,散入四肢百骸,有一句話硬噎在嗓子眼,未語先哽咽。

為什麼會有這種情呢?還在東京的時候,他就曾對皇上哥哥說沒有人比他更喜歡喬天師了,而他從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如果當時那是喜歡的極至的話,那現在這種情又算是什麼呢?

只是一個笑容就會讓他放棄整個世界。

~~#~~#~~“好冷好冷。”趙縉跺著腳掀開氈走進房內,黑的鎖甲因為霜凍的關係染上銀白冷霜的彩,一走動時就會發出“喀喀喀嚓”清脆的響聲。

堂屋裡燒著火盆,相較起外面嚴寒的天氣,溫暖而乾燥,冷霜遇水化成小水珠,沿著甲紋向下滑落。堂屋裡不見人影,趙縉又走前幾步,掀開布簾,看到喬天師果真在廚房。

地鍋裡燒著柴火,紅彤彤的火光映著喬紅撲撲的臉,可見她額角的細汗。喬表情嚴肅地在鍋裡下著小方片的厚面片,又加了胡椒、青鹽等佐料,而後又把牛丁、粉皮、豆腐、河詮全放到鍋裡去煮,認真的程度比鑽研武藝更甚。等鍋蓋邊冒了煙氣之後,喬掀開鍋,用勺子盛了一大海碗遞給趙縉,看著一碗麵糊糊,趙縉輕咳了一聲問道:“今天又是什麼?”

“我才和這裡的人學的早點,叫牛小飯,你快點趁熱吃吧。”是這樣嗎?為什麼他曾吃過的牛小飯和這麵糊糊有著截然的不同?但看到喬天師期待的眼神,趙縉心一橫地吃起來。沒有想到面片軟爛,牛很有咬勁,又辣又鹹的非常好吃。趙縉呼嚕嚕地把麵糊喝完,又伸手要了一碗。吃得冒出了汗,非常痛快。

喬天師讓他拿碗的手稍微抬高,給他解開鎖甲,沉甸甸的觸令她想起什麼地笑起來。趙縉用眼神發問,喬笑道:“我記得你第一次穿這種鎖甲的時候連坐都坐不下,而現在都能穿著這笨傢伙在馬上耍兩槍了,看來都虞候王都很努力地在訓練你啊。”

“哼,我這麼聰明還讓別人訓練嗎?我這是藏拙,偷學到那小子的技藝,以報他把我挑到馬下之仇。”

“那夫君你可要努力了哦。”喬天師笑著為趙縉打氣。

趙縉初到慶路軍處報到時,正好碰到在和士兵賭錢的王都。趙縉打量著頭髮髒亂,衣衫不整的王都,滿眼皆是鄙夷,而王都看到這個從京城來的嬌弱公子哥,更是看不起地在地上呸呸吐了兩口。兩人連話都沒有說就扭打在一起,趙縉哪裡是經常鍛鍊的王都的對手,結果被揍成豬頭被士兵揹著回家了,而第一次穿上鎖甲上馬,就被王都一槍挑下馬,他摔倒在泥地上,身上的青紫跌傷整整十天後才好。

趙縉本沒有讀過軍法,自然不知道宋軍法極嚴,對上級稍有冒犯就是死刑或放。不過兩人打架時,趙縉還未出示官印,槍挑他下馬時是正常訓練,嚴格說都不算冒犯。趙縉只是想還是和以前一樣,被人打了就想辦法打回來。請皇帝哥哥抄王都全家的威脅因為時間上太慢而棄之不用,他暗暗制定了復仇計劃,哪一天一定要打倒王都,並狠狠地踩他的臉,讓他哭著求饒!趙縉因為每天早起練習武藝的緣由,十個手指有一半都凍得紅腫,喬天師用雙手為他焐暖。到慶州一個月還不到,趙縉的手指間已經長起了繭子,摸起來和她的手一樣糙了。

喬天師的手暖暖地把他的心都焐得熱燙起來。在這裡,明明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但是和喬相處的時間卻比在江寧府還多。喬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柔和,雖然不懂她為什麼那麼喜歡笑,但是因為看到她笑了,而覺做任何事都值得。那種可愛得受不了的覺,讓他真想使勁把她進懷裡,用力咬咬她,甚至想象著喬變得小小的,可以放在前衣領裡,整帶著她,一刻也不分開。

爐火的柴火劈啪劈啪地還在燒著,火光在牆壁上跳躍著,噬著周圍的黑暗。輕煙瀰漫,在溫暖的橘光芒包圍下,全身都是酥酥懶懶的,趙縉的頭慢慢低下,喬天師咬了咬垂下眼簾,臉頰更紅了。兩人的頭慢慢接近,近得就像一個人…

“趙使,你們家又怎麼了!”一個人大喊著風風火火地甩開簾子跑進廚房。喬天師連忙閃過臉後退幾步。手中的溫暖和鼻間輕繞的清香瞬時遠離,伸手只抓住一手冰冷空氣的趙縉雙手緊握,回頭咬牙恨恨地看著不識相打攪他們夫相處的人。

“王都!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