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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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眼瞥了錢坤一眼,對方連忙機靈地提醒道:“嫂夫人名諱喬天師…”眼神收回,趙縉繼續道:“喬,你坐到…”視線在正廳十六張楠木椅子上轉了一圈,他隨便地指了一張李東麓對面的椅子“你就坐在那裡,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朋友。”
“哦。”金光閃閃地坐到椅子上,不用招呼,就有丫環上了清茶糕點,喬天師也不客氣地捏起一塊千層糕往嘴裡填。不愧是大家的丫環,知道她沒有吃早飯,特意端了早點來。
“…喬…”微微發抖的聲音。
喬天師抬眼,果不其然又看到趙縉在瞪她了,真是的,她還從沒有看過比他更容易生氣的男人呢,他的脾氣好像隨時隨地、分分秒秒都保持在臨界點,稍微一不順意,就噼裡啪啦地引爆開來。
喝了杯茶沖淡甜膩味,喬天師和顏悅地笑“什麼事?”趙縉又開始深呼
起來,喬天師想告訴他,他那種吐吶的方法不對,但是又認為他一定不會聽從她的意見而保持沉默。
“…我說,我要給你介紹我的朋友,你,可以認真點聽嗎?”趙縉說話的語調很輕柔,眼神卻很危險,所以喬天師正襟危坐更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位是錢坤,他的父親為大名府路安撫史,這位是孫立瀲,他的爺爺是京西路同提點刑獄,至於李兄李東麓的大哥為同章樞密院事,在李兄身後的是他的家眷,你們女人家…”
“啊,是趙、錢、孫、李!”一直盯著李東麓看的喬天師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恬地叫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們!”三月揚州,山水畫卷般的長堤綠柳前,曾合力阻擋她,害她跌進湖裡差點淹死的趙縉的狐朋狗友。
“真奇怪,我記得你們的父親和爺爺不是這個官職啊。”好像是什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審刑院事什麼的高官,怎麼沒有多久官銜就變了?
“還不是因為那個什麼撈子新法!”提起這件事孫立氣就不打一處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可以隨便改嗎?爺爺只是論了王安石就被貶,錢兄的父親也是如此吧。”
“那王安石不過是沽名釣譽、矯情立異之輩,竟會被破格提擢,他頒佈的新法老成正士沒有一個贊成,他喜歡強詞奪理,新皇又護著他,結果連耿直敢言的參政唐介都被他氣死了…”
“錢坤!在女人面前說什麼政治,況且唐參政是病死的…”
“啊!”喬天師又猛地拍了下大腿道“你是說那個王安石王介甫嗎?他和花非花認識哩,我記得前年見他還是這裡的知府呢,沒想到他現在發達了啊。”
“…天師,”手用力地抓住楠木椅扶手,趙縉眼睛發紅地看著她“我說過…你可以打斷我說的話了嗎?”
“…啊?”一看到她那困惑無辜的小臉,趙縉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還有,你是我的子、
子!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和其他男人說話!”
“不是你要把我介紹給他們認識的嗎?”
“我介紹認識的是他們的家眷!”猛拍了一下桌子,趙縉終於又忍不住站起身大吼道。
“那你先說清楚嘛,我才第一次嫁人怎麼會知道做子的規矩,而且你不要那麼大聲,我聽得見啊。”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喬天師埋怨地說道。
“明、明明是你先打斷我的話…”顫抖再也無法止住,喬天師身上那金光閃閃的正禮服,誇張的花冠子,俗的舉止和無視,不,是挑釁他權威的話語,令趙縉終於忍到極限地仰天大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天啊…我做錯了什麼事,讓上天這麼懲罰我…”
“啪嘰!”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一隻彩斑斕的鸚鵡在屋內繞了一圈聒噪著飛走了,餘音也在屋內冰冷凝滯的空間中慢慢沉澱,眾人幾乎是屏住呼
地看著趙縉的動作。只見他慢慢低頭,慢慢抬袖,慢慢擦去腦門上黃白
的半粘稠物,而後慢慢地沉笑起來。
“嘿嘿,真的很好笑對不對,我也不知道小龍怎麼會跟著我到這屋裡的。”笑聲驟停,趙縉慢慢地抬眼看向乾笑的喬天師“那個,鸚鵡是你的?”
“是我們的!是蘇…就是琉璃的未婚夫送給我們的成親禮物,你忘了!”憐送了婚服,鴉送了銅礦和白銀,金烏乾脆送了一隻會說話的鸚鵡,有多貴重喬是不知道,但她總覺得她要是敢逃跑的話,這隻鸚鵡就會展翅高呼,而後就會一群黑壓壓的烏鴉困住她。沒錯,這隻鸚鵡給她的覺就是金烏的眼線…不過也許是她多心了。
“我,我本就不知道好不好!”氣憤、惱怒、不甘、懊悔、委屈等等的負面
情全堆在
口,無法抒解,酸甜苦辣的
覺全摻在一起,
口一熱,而後這股熱
衝擊到眼睛,在他還沒有覺察之時,淚水已經掉了下來。
“王,王爺!”胡亂地抹了抹臉,卻在看到喬天師瞪大眼,張大嘴,好奇地看著他出丑時,不覺委屈更甚,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拿袖子抹著眼淚朝屋外衝去,跑到喬身邊還不忘瞪她一眼“我不會原諒你這個妖姬的!”
“王爺,王爺,等等我們!”錢坤、孫立瀲緊追向王爺,李東麓對他的三個小妾說了句:“你們陪著王妃。”也跌跌撞撞地跟著跑出去了。
珍寶、麗珠、銀環三小妾面面相覷,視線移向尊貴得令人無法忽略的明王妃時,元寶娃娃卻看著王爺遠去的背影,呆呆怔怔地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真的,好好可愛哦。”~~#~~#~~“…風得意馬蹄急,一
看盡長安花。開頭是個‘花’字呢,嘻嘻,王妃,該你接詩了。”
“啊,那個…花影在重簾…”半眯著眼的喬天師在麗珍的搖晃下,抬起頭糊糊地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