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死神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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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閒旋風般衝出莊去,廳內諸人也都黑著臉走了出來。
一出莊門,第一眼看見的是一道淒厲的藍光閃過,閃電般刺入一個鐵掌門弟子的喉嚨。眾人飛奔向前,圍著莊門的人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厲天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袍,平添一種儒雅之氣,但是身上的冷意卻更濃了,比天山弟子如雪的裝束還冷,就像雪山上萬年的堅冰。
他的身周密密麻麻躺著一圈屍體,穿著各種不同服飾,顯然來自不同門派,但是身上無一例外地只有一個傷處。
看見李閒等人走來,眾人都停了手。厲天的寒月劍垂了下來,寒風吹過,厲天的白袍獵獵作響,鮮血沿劍身不規則地往地上飄落。
“撲通”一聲,一個不知哪裡來的江湖漢子暈倒在地。
“本以為厲兄換了劍後不怎麼趁手,不料劍法更有進。”徐不疑淡淡道。
厲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厲某對無端滋事的小輩從來不知留手。貴堡那兩個弟子請徐兄自行收葬。”徐不疑淡淡道:“不知死活的傻瓜不值得同情。不知厲兄來此有何貴幹?”
“聽說有人對厲某殺了張孝意見不小,厲某敢不過來負荊請罪。誰知道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居然叫厲某出重陽令…厲某無知,不知重陽令何物,只好讓他們閉嘴。”李閒忍不住笑,沒想到厲天不但劍法厲害,挖苦人來居然也這麼厲害。
“厲天!還我師弟命來!”馬明遠厲吼一聲,幾個鐵掌門弟子又撲了上來。
厲天臉容古井無波,道:“又有門派自己想要從江湖除名了。”只見白影一閃,接著藍光暴現。寒意襲來,圍觀的江湖人無不打了個冷顫。
藍光中飛起幾隻手掌,伴隨著數人淒厲的慘叫,然後慘叫頓止,鮮血從鐵掌門弟子喉嚨裡噴出來,染紅了厲天嶄新的白袍。
厲天回到原地,長劍再次垂下,道:“厲某從沒見過重陽令,如果有人再來騷擾,休怪寒月無情。”厲天原本不想解釋什麼,看在李閒的份上,不得不說上兩句。其實只要他一說,大部分人也就信了,因為厲天本不需要說謊。
就算他說謊又如何?地上密密麻麻的屍體,早已使在場的幾百人心膽俱寒。都說厲天是死神,是魔鬼,今算是見識到了。
厲天轉向嶽嵐松,道:“厲某在路上聽到一件事,恐怕嶽老爺子會比較興趣。”嶽嵐松心裡湧起不祥的預,道:“老夫洗耳恭聽。”
“蕭無語在恆山建立幫會,就叫恆幫,今晨已經踹掉貴山莊在恆山的支點。”厲天淡淡道,好象這種足以震驚江湖的大事在他眼裡只不過就只是別人的家事。
嶽嵐松臉大變,隨即平靜下來,道:“厲兄提點之情,老夫銘於心。”厲天不答,轉向李閒,眼裡出笑意,好像在說:“你小子這回開心了吧?”李閒嘻嘻一笑,扮了個鬼臉。
徐不疑哈哈大笑,道:“蕭無語好耐啊,哈哈。”
“我說,”李閒道“難道沒人認為今次這重陽令的鬼話就是蕭無語傳出的嗎?”嶽嵐松鐵青著臉,道:“老夫就是這麼認為。這個痞子故意散播謠言,等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隱柳山莊,他就暗裡起事。”李閒大笑道:“別叫他痞子,他還不配,老子才是痞子。”嶽嵐松苦笑無語。
徐不疑微笑道:“他剛剛起事,基業不穩,只要他一死,什麼都散了。嶽老兒天下無敵,這件事應該辦得十拿九穩。”嶽嵐鬆氣結,這徐不疑一直對他冷嘲熱諷,顯然是為報剛才的一箭之仇。蕭無語策劃良久,準備充足,去刺殺無疑是自投死路。
“天下第一殺手在此,嶽老兒你沒膽總有錢吧,哈哈,哈哈哈!”厲天冷冷地瞥了徐不疑一眼,道:“厲某的膽子也小得很。據聞徐大俠與嶽老爺子乃肝膽之,曾一同出生入死,想來很願意幫嶽老爺子這一把。”李閒暗暗稱快,今天終於見識到厲天的另一面,原來死神並不只是會揮劍殺人而已。
徐不疑臉容一肅,道:“區區與嶽老爺子相二十餘年,嶽老爺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後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嶽老爺子一定要知會一聲。”嶽嵐松心中暗罵,臉上卻出的表情,道:“多謝徐兄高義。”袖袍一拂,道:“老夫現在要馬上回去處理一些事情,有空再找諸位飲茶聊天。”李閒道:“我不飲茶,我要喝酒!”看著嶽嵐松和手下消失在遠處,李閒對厲天笑了笑,道:“這麼好玩的事,豈能不去見識。”厲天道:“小心被當成刺客,帶了一身窟窿回來見我。”李閒低聲道:“我不信重陽令的事是蕭無語傳播的,他只是適逢其會而已。”厲天冷冷道:“與我無關。”指指遠處,道“那女人在那邊等你,要跑就趁早。”李閒苦著臉道:“我還有事求她幫忙,這回是我要去找她了。”厲天轉身道:“老子沒法陪你瘋,先走一步。”數百江湖豪客像破般紛紛讓道,沒人敢再出聲惹這個死神一下,李閒目送厲天孤獨的背影漸漸消失,長長嘆了口氣,到底是受人喜愛的好,還是受人害怕的好?亦或是稱霸江湖,令人又敬又怕?看著徐不疑微笑的臉,揮揮手道:“在下要去恆山湊熱鬧。告辭。”徐不疑看著李閒走向司徒貝貝,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道:“你看此人如何?”徐弈恭敬道:“這人不但刀法詭異莫測,心思也厲害得很。照孩兒看來,他並不相信言是蕭無語傳播的。”
“那三個黑衣人卻是蕭無語的部下。”徐不疑沉思道:“應該不會是蕭無語傳播的,否則沒有任何理由指向隱柳山莊。你看李閒是什麼來歷?他闖蕩江湖,真的只是因為喜歡蕩?”徐弈道:“他結遍三山五嶽,恐怕另有目的。此人的來歷耐人尋味,江湖中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他說他的師父是河東‘偃月刀’關寧。”徐不疑冷笑道:“一百個關寧也不是一個李閒的對手。何況關寧已死,死無對證。照你看,這人會不會和重陽教有關係?他的刀法我看只有獨孤殘才教得出來,但是刀法中又一點氣都沒有,令人疑惑。”徐弈道:“孩兒不敢妄猜。照年紀他不可能是獨孤殘的弟子,若說是江乘風的弟子倒有可能。”聽見這個名字,徐不疑臉上的肌微不可察地搐了一下,搖頭道:“江乘風不可能有將刀法裡的氣化去的能力。他教不出李閒這種人物。”徐弈遲疑片刻,道:“若是李閒自己做到的呢?”徐不疑劇震一下,望向兒子,徐弈的表情依舊謙恭,但他卻忽然覺得兒子的臉逐漸變得陌生。老了!徐不疑暗歎,腦海裡浮現江乘風瀟灑俊逸的臉、帶著氣的眼神和笑意,一字一字道:“盡一切力量,一定要把李閒的老底給我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