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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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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慕容霜開始對薛昌發動攻擊時,江乘風正一面療傷,一面跌跌撞撞地衝向嚴彬的駐地。楊亂的武功比之當自己活捉他的時候更加高明,不知是當他故意隱藏了些許實力,還是近來又有突破。總之,這次是栽得大了。

自重出江湖以來,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如果被李閒那小子知道自己只不過被百來個人圍攻就傷成這樣,必定笑掉了大牙。關鍵是,受傷是小事,這雪崩封路才是大事,這有可能帶來災難的後果——救援隊出不去了,薛昌完了。

“什麼人!”前方傳來重陽弟子的喝問聲。江乘風苦笑一聲,沒有回答。

“江守護使!”來人終於認清了江乘風的樣貌,大驚道:“守護使受了傷?”江乘風苦笑道:“一點小傷,不礙事。你們是來查探雪崩的動靜麼?”那幾人恭敬地道:“我們見這邊有雪崩,嚴舵主擔心路會被封死,特意命我們過來查看。”

“不用看了,封得一條縫都沒有,狗都鑽不過去。”江乘風苦笑道:“先帶我去見嚴舵主,我們再行商議。”那幾名重陽弟子顯然也明白封路的可怕後果,臉都變了,一言不發地帶著江乘風往回就走。

“什麼?路被封了?!”嚴彬再保持不住初見江乘風時的恭謹之,蹦了起來,叫道:“那薛昌豈非死定了!”

“是我引發的雪崩,此間事了,我會親自向教主請罪。”江乘風沉靜地道:“目前的狀況下,焦慮是於事無補的,我們必須想盡辦法出去。否則不但救不了薛昌,我們還會被餓死在這峽谷裡。”彬稍稍平復心情,過失既有人承擔,他的心態也平緩了下來:“請守護使示下。”江乘風決然道:“發散所有人手,細細勘察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連道縫都不能放過!”嚴彬傳下指令,和江乘風兩人頹坐無言。

“如果救不了薛昌,嚴彬願和守護使一起承擔罪責。”嚴彬想了半天,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江乘風笑了,道:“以我的身份,無論有什麼罪責,都不會受到什麼懲罰;而你就不同了。”嚴彬的臉紅了,正要說些什麼,帳外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虎嘯。

江乘風愕然道:“這裡居然有老虎?”嚴彬答道:“這是教主南行時帶來的那隻幼虎。前些子毒仙對它進行了特訓,這次我們的任務很隱蔽,毒仙特意讓我們帶著它,以防敵襲。這隻老虎倒也詭異得很,在這冰天雪地裡,竟然毫不怕凍,估計是因為它每天要喝半斤烈酒所致。”

“哦?原來是老鼠。”江乘風來了點興致“我們去看看它。”當江乘風看見老鼠的時候,這傢伙正不安地來回踱著步,彷彿知道了自己已被困在這峽谷中。它的身材已比原先大得多了,已經和大狼狗類似,低嘯之時,白牙閃亮,沒有人敢懷疑當它發怒時那種可怕的攻擊力。

江乘風蹲在它面前,輕撫它的腦袋,嘆道:“老鼠你知道嗎,楊亂來了天山。不知你的原主人秦姑娘現在怎樣了。”老鼠長嘯一聲,戰意凜然,金的虎皮在皚皚白雪中凜凜生威。江乘風不得不佩服成笑特訓的威力,之前只不過當成笑是隨口說說,沒有半個人去注意他真的訓練了沒有,豈料訓練的結果竟是把個子虎變成了戰士。

“報守護使、嚴舵主,東方沒有出路。”

“報!西方沒有出路!”

“南方…”

“北…”江乘風原本就不抱太大希望,聽了這些教眾的報告,灑然笑笑,道:“恐怕我們要準備挖山開道了。”嚴彬也聳了聳肩,正要下達挖山的命令。只見老鼠頗為不耐地大吼一聲,向北面直衝而去。江乘風吃了一驚,急忙跟上。

行至裡許,眼前是一座拔的雪山。山雖不高,但冰雪光潔,本無可攀爬。老鼠不耐煩地繞著山走來走去,忽然在一處山腳停了下來,前爪狠命地往山壁上拍。

江乘風這一驚非同小可,這傢伙不會是憋瘋了吧?竟想用爪子開道!別再引發第二個雪崩,到時這群人說不定全會被埋在下面。

“怎麼了老鼠?”江乘風急急上前把老鼠扯開,目光下意識地掠過老鼠抓過的地方。那裡的積雪松軟,隱隱竟有凹陷之象。

“山?還是…隧道?!”江乘風大喜過望,奮起餘威,一掌擊在雪壁上。積雪四散飛濺,竟凹進了半丈深。江乘風雙掌連環擊出,積雪漸薄,出裡面黑黝黝的口。

誰都沒有想過,通過那口出來,不僅直接到達了薛昌營地附近,還避過了慕容霜的埋伏。江乘風只覺上蒼庇佑,渾身的傷也不覺得疼了,虎入羊群般殺進慕容霜的隊伍,只在頃刻間,赤蠍魔刀就已殺到了蹤十二煞身前。

“嗆!”地鼠長劍遙遞,十二人真氣相接,把內傷未愈的江乘風震退了數步。

“江守護使且慢!”慕容霜喝道:“我有話想和守護使商量。”江乘風暗自調息,寶刀遙指。嚴彬領著百餘人,轉眼間就將慕容霜團團圍住,老鼠弓著身子站在前面,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

“恐怕你們現在並沒有談條件的資格了。”江乘風不同於李閒,對於慕容霜,他著實沒有任何心軟的理由。

“我只是想向守護使投降罷了。”慕容霜悽然一笑,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請善待我的這些部下。”江乘風愕然。蹤十二煞齊齊叫道:“谷主!”慕容霜笑笑,說道:“我知道你們剛才說的話句句有理,可是,若按你們說的去做,那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弟兄們灑了那麼多血,原來…原來只是我一個人的錯而已。既是我的錯,就由我來承擔。”蹤十二煞齊齊跪下,人人都已泣不成聲。

“可是我…我還是不想向李閒歸降。你們說,我是不是太傻?江守護使忽然神兵天降,這是天意,讓我徹底打消了最後一線取勝的希望,也送給我失敗的藉口。”慕容霜緩緩轉頭,望向陳仲,李閒的刀正架在陳仲的脖子上,兩人不知在說著什麼。

“我已不知道我繼續努力下去是為了些什麼,也不知該如何去努力了。慕容霜萬念俱灰,再沒有資格當你們的谷主了。”復仇的理念支撐起這個堅強的女子,當這個理念毀了,這個女子也只剩下了空殼。

“既然如此…”江乘風沉半晌,道:“你先下令讓這些天山弟子停手。另外,我必須封了你們十三人的道,以防有變。”慕容霜苦笑道:“這是應當的。下手吧。”

“為什麼還不下手!”陳仲惡狠狠地盯著李閒,大怒道:“你是不是男人!***痛快點!”

“我也很想宰了你。”李閒先一指封了他的道,以防他自盡,才毫不示弱地盯著他,冷冷地道:“顧平的仇,我還沒有報。”

“那就給我下手!”

“真奇怪。”李閒訝然道:“到底是我的刀放在你脖子上,還是你的刀放在我脖子上?”

“…”李閒微嘆一聲,道:“看見了麼?慕容霜也敗了。”陳仲厲聲道:“霜兒若有閃失,我決不獨活!”

“你這個人的腦筋怎麼這麼不開竅?”李閒大怒道:“就你這種榆木疙瘩,怎麼讓你的霜兒幸福!?”

“…這與你無關!”李閒淡淡道:“江乘風知道我的意思,他是不會殺了慕容霜的,只會生擒。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我生擒了她之後,只會有兩種選擇:一是放了她,二是把她。”

“你!

“如果你死了,我就只有做第二種選擇了。”李閒把刀緊了緊,道:“你考慮清楚。”陳仲長長嘆了口氣,半晌才道:“顧平的仇,你不報了?”李閒苦笑道:“這個仇,自有他的爹孃來報。死在顧輕塵手上,可怨不得別人。”江乘風掠了過來,瞥了眼陳仲,低聲道:“慕容霜已經束手。”

“把他們全都放了。”李閒收刀回鞘,道:“我想,這世上也不會再有蹤谷了。”說完,隨手解開了陳仲的道,卻依然封住他真氣的運行。因為若是陳仲這種級別的高手忽然暴起發難,很有可能帶來無法彌補的損失。

陳仲微嘆一聲,撿起自己的刀,踉踉蹌蹌地嚮慕容霜走去。慕容霜遠遠地看著他,靜靜地等待。

就在這時,天邊忽然颳起一陣輕風,輕柔得連積雪都無法揚起,但不知為什麼,卻颳得人的臉刀割般地疼。陳仲的瞳孔猛然收縮,繼而苦笑一聲,對著慕容霜抱歉地搖搖頭,栽倒在地上。

李閒不知所措地望著砰然倒地的陳仲,又望望臉如死灰的慕容霜,目光最後定格在陳仲身邊兩丈遠的位置。

顧輕塵提著舉世聞名的停風刀,靜靜地站在雪地裡。柔風拂過,刀尖上的一絲血跡轉眼間被風吹落,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