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乘快艇奇人試胸襟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肆內本來已空出大半,但片刻間已擠得滿滿的,原來都是聽到王元度、管中在此飲食的消息,便都擁來瞧瞧這兩人的風彩。
過了一會,大家都瞧過管、王二人,慢慢恢復常態,各自豪飲劇談,一片熱鬧。突然間人聲沉寂下來,靠內面的豪客武人都到有異,人人自動停止飲談,抬頭四瞧發生了何事。
頓時全肆二三百道目光都集中在剛剛踏入肆內的一個人身上。
但見這人烏髮披肩,明眸皓齒,紅撲撲的雙頰,透出十分健康的血,竟是個年才十六七歲的絕少女。她穿著直黑的薄綢緊身衫褲,間繫著一條紅羅巾,足登軟底繡花鞋,卻是一雙天足。
這等裝扮本已夠奇怪的了,但最惹人注目的是她上身短衫乃是短袖,出一雙欺霜賽雪的玉臂,尤其是在黑衫襯托之下,更加皓白動人。
有人甚至直唾涎,就連管中、王元度這等老成持重的君子,也不頻頻打量。
這玄衣少女大方之極,明亮的眼睛在肆內滴溜溜轉動,找尋座位,對於全肆集中在她身上的目光毫不理會。
一名酒保走到她面前,道:“姑娘這邊請。”帶她走到距管、王二人有一桌之隔的座頭,那兒本有四個勁裝大漢據坐,這刻卻自動起身離開,讓出此座。
原來肆內早就派人佔據了六七副座頭,以便等有身份特殊之人來到可騰出來招呼。那少女落坐之後,道:“要上好的酒。”酒保應聲去了,她便又開始用靈活澄瑩的眼睛向四周之人瞧看。
當她的目光落在王元度面上,便停留了一下,好像曾經微微而笑。接著便移到管中面上,竟停住不動。
管中可真不明白她為何對自己大興趣?反而是被她瞧得垂下目光,不敢跟她對望。
肆內轟飲談笑之聲漸漸恢復原狀,王元度輕輕踢管中一下,低聲道:“大哥,你們可是以前相識的?”他問的另一人自然指那異裝少女,管中搖搖頭,仍然不敢向她那邊望去,道:“愚兄生平未曾見過她。”王元度雖是生沉穩端肅,但這刻也忍不住微笑道:“但大哥可知道她一直注意你?既然以前不認識,那就更加耐人尋味了。”管中苦笑一下,道:“賢弟且莫取笑,莫說愚兄如今年紀已不小,便是昔年,也從來沒有過風豔遇。”王元度笑一笑,沒有搭腔,管中又道:“她的口音像是南方之人,加上這一身裝束,定是從嶺南等地來的無疑,但愚兄從未到過那邊,因此苦思之下仍然找不出一點頭緒。”王元度輕輕道:“她現在目不轉睛的瞧看此肆的少東主啦!”管中這時才敢抬頭向那少女望去,誰知剛剛望去,她恰又回頭看他,雙方目光碰個正著,管中趕快撤退逃避。
王元度自語道:“難道她有意前赴月塢不成?”管中道:“金鰲大會向例不許女子參加,她自然不是往月塢去的。”王元度忽然道:“瞧,那位小東家出馬啦!”管中趕快望去,但見那俊美漂亮的小夥子走出櫃檯,滿面含笑向那少女走去。
他們的目光互相注視著,各不相讓。一般情形之下,在這等眾目睽睽的場所中,決計沒有年輕男子膽敢過去向一位如此受得注意的女孩子勾搭,而且很少有人受得住這麼貌美的少女的眼光。
但那漂亮俊美的少東家卻膽大得出奇,好像周圍的人都是死人一般,他一徑走到少女桌前,停住腳步。而這時那少女反倒被他駭倒,避開了他的眼光。
那少東主柔聲道:“姑娘芳駕蒞臨敝店,幸何如之,不敢請問姑娘貴姓,仙鄉何處?”少女受挑戰地抬目瞪他,道:“我不告訴你。”聲音雖不算大,但鄰近的十多個座頭都能聽見。
那美貌少年居然出失望的樣子,道:“姑娘好像很討厭在下呢!”王元度只覺全身汗直豎,心想這小子真不要臉,麻當有趣,我若是那女孩子的話,非給他一個耳光不可。
但事情還有更奇怪的,那少女不但不生氣,反而格格嬌笑,道:“不,我很喜歡你!”一伸手,在對方面頰上摸了一下。
肆內群豪都密切注視他們,這刻雖然聽不見他們的說話,可是少女摸那少年一把的動作無不瞧見,登時鬨堂大笑,還有些人呼嘯吹哨,惹起一片騷亂。
管中不發愣,王元度卻搖頭嘆息,全場只有他們兩人沒有鬨笑,那少女迅快回瞥一眼,便察覺王、管二人神態與眾不同。
那少東主摸摸自己面頰,耳朵居然全不發紅,拱拱手道:“小弟甘拜下風。”長揖而退,登時又惹起一場鬨笑騷鬧。
喧笑聲漸歇之際,一個人踏入肆門,朗聲大叫道:“元度兄,想死小弟啦!”群豪不轉眼望去,但見此人長挑身量,麵皮白淨,一對桃花眼光暈動,竟又是個俊美少年。
他一直向王元度奔去,忽然瞧見那絕少女,登時停住腳步,眯縫起那對桃花眼,笑眯眯直打量她。
眾人眼見此人好一副的樣子,頓時喧笑大作,但那人似是全無所覺,向那少女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在下柳昭,敢問姑娘高姓芳名?”那絕少女怔了一會,雙手叉抱,雙掌分別搭在雪白潤滑的臂膀上。這副情景極是人,使人恨不得變成她的手掌,得以貼在那等細緻嬌的手臂上。
柳昭恭謹小心地在她對面坐下,那少女眉頭輕皺,好像想發作而又拿不定主意。
王元度不十分替柳昭擔心,生怕對方一旦發作,柳昭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何還能做人?他明知柳昭只是生喜愛美女,樂意奉承討好,其實並無不軌的念頭,但別人焉知他是這麼一個人。
柳昭替她把盞斟酒,嗅到酒香,便道:“好酒,好酒,在這等地方居然有此佳釀,實是難得,姑娘不妨盡興,切勿錯過。”那少女一賭氣連幹三盅,柳昭殷殷斟滿,泛起快活開心的笑容,像這些酒都落在他肚子裡一樣。
王元度此時甚為尷尬,不曉得應該過去跟他打個招呼呢,抑是任他胡鬧。
柳昭極盡溫柔地道:“姑娘喜歡美酒,那是最好不過的事,寒家藏得有逾百年的上佳極品,自當取來奉贈姑娘。”那少女道:“這麼名貴的東西你當真捨得送給我?”柳昭正道:“自然是真的,莫說區區幾缸酒,即使是更貴重之物,只要在下有的,都願意奉贈。”他只差沒有說出連命也願意給她的話而已,那少女抿嘴一笑,道:“為什麼你對我這樣的好?”此言一出,四下聽得見他們對答之人無不凝神側耳等他回答,人人都曉得那少女這一問兇吉未定,可能是真的詢問,但更可能是她將要發作的前兆。
柳昭毫不遲疑,應道:“姑娘問得好,你大概不曉得自己長得多麼美麗可愛,我柳昭走南闖北,眼角可不低,但像姑娘這麼美麗的卻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神情口氣都極為真誠,那少女焉能不大受用?當下不滿面堆笑,心中的歡愉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