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錢萬貫豪賭金鰲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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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中又道:“這錢萬貫雖是廣設賭場,多達百餘家之多,可是他卻甚得武林中人的尊敬,沒有人視他為靠賭圖利的無賴。這是因為他武功高強,據說出身於名門大派,這個姓名是後來才改用的。其次,他開設賭場以興趣為主,風格高尚。賭場之內,一桌一椅也甚是考究,阮囊羞澀之士,
本不敢進場。”田不恭道:“這位老兄當真是遊戲風塵的異人,小道極想認識,管兄可認得他?”管中
搖搖頭,笑道:“兄弟以往在鏢行中隱跡,只是個小小帳房,哪裡玩得起這等豪奢的玩樂?關於這錢萬貫的事蹟,我也是零零碎碎碎聽來的,是不是真確,尚未可知。”正說之時,一個相貌誠實的二十餘歲的漢子走到他們身邊,手中拿著一本簿冊,說道:“小可是武昌消閒在的夥計李三,只不知諸位可有興趣猜一猜臺上兩位英雄的勝負之數?”管中
碰田不恭一下,道:“那就是我剛才說的賭場之一,凡是他旗下賭場,總是稱為某某錢莊。”鄉老伯呵呵笑道:“好極了,怎麼猜法?”李三含笑道:“老先生隨便指定其一,說出彩頭數目,不拘多少都行。”鄉老伯掏出一塊三兩重的銀子,道:“我買卓遼勝。”李三道:“敝莊開出盤口是卓大俠三賠一,呂大俠一賠二。老先生可要再斟酌一下?”這話便是說買卓遼得勝的,若是中了,三兩的賭注只賠一兩。若買呂傑得勝,中了的話,每一兩賠二兩,如以鄉老伯三兩的賭注計算,便可獲六兩銀子。
鄉老伯眼睛一瞪,道:“什麼話?不行,我老人家這塊銀子買定卓遼,還要一賠二,少一分錢都不行。”此言一出,連管中等人也不
驚訝得張口結舌,心想人家開出這等盤口,並非強迫你下注不可,若然覺得不妥,大可以不下注,豈能如此橫蠻不講道理。
李三神不變,含笑道:“老先生萬勿生氣,小莊向來最尊重客人意思,待小可向總管說一聲,便替老先生寫下來。”他這等冷靜的態度一望而知受過嚴格訓練,也很有經驗,想必以前也碰過類此的事件,是以見怪不怪,毫不生氣動火。
鄉老伯伸手在他身上戳了一下,道:“好,快快去辦妥這事,若敢開溜,休想活過三。”李三這刻才微微變
,轉身奔去,片刻間卻帶了一個身披長衫的中年人同來。此人相貌
明冷峻,雙眼神光充足,報出姓名是梁一葦。
鄉老伯眼睛瞪得圓圓的,道:“你縱是練成了一葦渡江的輕功,也別想逃出我老頭子掌心。”梁一葦目光掠過老人身後的年輕男女,首先認出田不恭乃是峨嵋樂天子的高足,心中頓時有了譜兒,想道:“嘗聞峨嵋派老一輩高手中樂天子平生玩世不恭,喜愛捉別人。這老頭子既與田不恭有關,說不定也是樂天子那一類之人。”當即抱拳說道:“老丈別取笑了,小莊的盤口雖是不能更改,但老丈既是雅興大發,自應遵命。李三,寫下來,這筆帳記在我的名下。”他一則表示十分尊敬對方,二則言明由他個人私下賠這筆帳目,任是再不講理之人也不能不滿意了,這正是對江湖上最厲害腳
的常用之法,使對方
到不好意思找碴,非自動收手不可。
鄉老伯鼻孔中冷嗤一聲,道:“慢著,你梁一葦乃是總管身份,地位與李三不大相同,我老頭子也漲價啦,現在是一賠一百,三兩就須陪我三百兩。”管中一怔,覺得極不好意思,但又不便開聲,真是尷尬萬分。阿閃雖然也認為不大好意思,但她
情見解與管中
全然不同,但覺甚是有趣,不
嘻嘻的笑出來,等看這一場好戲如何收科。
田不恭連連搖手,道:“鄉老伯這就不對了。”鄉老伯皺起眉頭瞪他一眼,發覺這個頭大身細的小道士暗暗眨眼睛,透出頑皮的神情,便知道他的意思,道:“我哪裡不對了?”田不恭道:“你老可瞧見那梁總管已變了面沒有?”鄉老伯道:“他對我很不滿意麼?”梁一葦、李三以至管中
等數人都想道:“當然對你不滿啦,此舉簡直是欺人太甚,焉得不火。”田不恭道:“對,他心中不樂意之至,是怪您老把他身價估得太低了,應當是一賠一千,共是三千兩才對。”他這樣說法分明是火上加油,簡直是成心找麻煩。管中
忍不住搖搖頭,正要說話。只聽鄉老伯欣然大笑道:“對啊,對啊,我敢是老得糊塗了,好,就這麼算吧,小梁叫李三記在帳冊上。”老頭子這一聲小梁,實在甚是侮辱,把那江南武林中名氣不小的鐵掌梁一葦叫得火冒三千丈,他正要發作之際,突然間掠過一個疑念,那就是江南百錢莊歷史雖短,可是大凡常在江湖走動之人,絕無不知之理,更應曉得百錢莊幾乎網羅盡大江南北高手名家,每個錢莊都有一兩位硬手主持,此外尚有當地名家高手掛名,是以武林人物簡直無法鬧事。
然而這位相貌醜陋的老頭子卻故意大找麻煩,那田不恭更在後面推波助瀾,好像是唯恐事情鬧不起來一般。這等情勢自然十分奇怪可疑,須得小心應付才行,絕對不可魯莽從事。
這個念頭迅即掠過心中,頓時堆起笑容,道:“老丈和田道長太抬舉在下了,三千兩之數不是小事,連在下也難作主,須得把東家請來才行。李三,快快去請當家的來一趟。”田不恭把管中、阿閃
到一旁,喜孜孜的笑道:“哈,我們今
註定要發財啦,那錢萬貫一到,那是少不了三萬兩銀子我們才肯罷手的了。”梁一葦豎起耳朵竊聽,口中哼哼哈哈應付鄉老伯。鄉老伯心中好笑,想道:“這小道士詭計多端,滑稽可喜,只有他知道我的用心何在。”管中
訝道:“三萬兩銀子,這未免太過分一點了吧?”田不恭道:“一點也不過分,鄉老伯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的,若是招惱了他老人家,把一百多家賭場通通打個稀爛,那時豈止損失三萬兩銀子,你說對不對?”管中
又好氣又好笑,心想話雖如此,但有何道理要把人家一百家賭場打個稀爛?若然此理說得通,大可以找一個百萬富翁,
他獻出十萬兩銀子,不然便取他
命,他的
命自然不止值十萬兩銀子,這豈不是也變成天公地道之事了?
他還未曾來得及說出這等道理時,鄉老伯已呵呵笑道:“小梁啊,枉你是個聰明能幹之人,但今卻把事情
糟啦!”梁一葦已不暇計較他叫自己小梁之事,問道:“老丈這話是什麼意思?”鄉老伯道:“要知你的身價三千兩,但若是你東主來到,這價錢又不相同了,豈不是越
越糟。”田不恭接口道:“不錯,錢萬貫聲名赫赫,身價非同小可,最少也得三十萬兩才行。”梁一葦心中大為震動,只因對方已擺出一副硬敲硬吃的姿態,今
絕難善罷干休。
正當此時,一個壯漢走到他身邊,貼耳悄聲道:“這個老者人稱鄉老伯,乃是王元度的長輩,臺上十大高手之中,有六個是他的晚輩。在此處尚有一個姓管名中,外號無情刀,是上一屆金鰲大會的魁首,一個是田不恭。那位姑娘人稱阿閃,武功也甚是了得,據說不在臺上十大高手之下。只有那個醜陋少年不知來歷。”原來此人乃是梁一葦的手下,梁一葦來時,已傳令密查對方來歷。他們的耳目極多,消息靈通,是以一下子都打聽出來了。
梁一葦哪能不知王元度、管中等人的聲名,頓時呆住,做聲不得,心想這等強敵前所未有,若是一個應付不好,他們真有打平一百家賭場的力量。
鄉老伯等那壯漢退開,便笑一笑,道:“哈,原來你已派人打聽我們的來歷。我索把這一個你們查不出來歷之人的底細告訴你吧!”他指一指柳兒,又道:“他是柳昭之弟,單名平。阿平,你跟小梁拉拉手,親近親近。”柳兒踏前數步,伸出右手,梁一葦明知對方想考究自己的功夫,心想我外號鐵掌,這掌上的功夫豈能怕你?當即伸出右手與她相握。
雙方手掌互握,梁一葦突然到對方內力強勁無比,連忙增加力道。轉眼間已使出十成鐵掌功夫,但對方掌指間的壓力依然有增無減。
他額上不沁出汗珠,並不是勁力不及因而疼得冒汗,而是因見對方似是尚未使出全力,已足以使自己
到無法抵擋,可見得對方何等厲害,而別人就更不必提了,換句話說,他是因震驚而冒出冷汗。
柳兒心地善良,一瞧對方如此窘困,使鬆手退回。
阿閃童心大起,嘻嘻一笑,道:“小梁我們也拉拉手。”她向來不拘禮數,是以竟也跟著鄉老伯稱喚對方為小梁,鄉老伯向梁一葦道:“阿閃這女孩子手力雖是比不上柳平,但也頗有可觀,你不妨試一試。”阿閃瞪眼道:“我怎麼比不上他?”一抓住梁一葦的手掌,便運足內勁猛握。
梁一葦發覺不妙,連忙運功相抗。他到底是修習掌上功夫之人,這隻手掌乃是他一身功力所聚。而阿閃則不擅此道,是以阿閃雖是功力比他深厚,卻不能使對方受傷負疼。梁一葦等她鬆手之後,才駭然道:“阿閃姑娘雖是略遜這位柳兄,可是在下已甘拜下風了。”阿閃聽人家這麼說,不能不信,訝異地望住柳兒,道:“你幾時變成如此厲害的?我們找個時間較量一次,瞧瞧到底誰強誰弱?”鄉老伯道:“阿平,別理會她。這丫頭一味爭強鬥勝,對誰也不服氣。”正說之時,羊武大步走來,道:“鄉老伯,看來呂兄抵敵不住那卓遼啦!”早先那壯漢又出現了,在梁一葦耳邊報出羊武的姓名來歷,梁一葦聽知羊武能與王元度戰多時才敗下陣來,可知他也是年輕一輩的高手,心中不
連叫不好。
鄉老伯抬頭向臺上望去,但見那卓、呂二人之戰已經漸趨烈,不時短兵相接,他乃是當今武林中無人能及的大宗師,略略一瞧,已知呂傑尚可支持一百招以上。這只是說卓遼一直如此審慎小心地鬥下去的話才算數,如若卓遼施展出全力,蹈險搶攻,那就說不定多少招便分出勝負了。
他搖頭道:“暫時還不要緊。”梁一葦接口道:“敝當家已走過來啦!”鄉老伯等人轉眼四瞧,此時人人向臺上觀戰,是以四周人數雖多,但卻很容易找到向這邊移動走來之人。
只見一個年約四旬左右文士裝束的人已擠到切近,他身後跟著那夥計李三。此人長得相貌清秀,容雅逸,舉止之間,自有一股出塵脫俗之氣。
大家見了此人到難以置信,都想,錢萬貫這名字取得既俗,又開設賭場,遍及江南通都大邑。這等人物,自是善於籌算,應該大腹便便,形如商賈才對,再不然便長得陰鷙深沉也可以,怎會長得一如飽學隱逸之士?兼以風度翩翩,使人見而愛重?
正在訝想之時,這個中年文士已走到他們身邊,他那對湛明的眼睛掃瞥之下,便向鄉老伯、管中等諸人先後行禮。眾人在這等風
俊雅的人物面前都生出不想失禮之心,個個回禮。
田不恭驚想道:“原來這世上有好幾等人能使我生出自愛自重之心。我本以為只有西川大俠吳峰那種威儀赫赫之士,或是王元度這等光明磊落溫謙厚重之人,才能令我收斂放誕詼奇的態度,哪知這個丰神雅逸的錢萬貫亦能如此。”那中年文士已道:“鄙人錢萬貫,昨宵抵達此地之時,已聞得鄉老伯率領群雄威鎮大會,時下俊顏莫不聞風訝異,恨不得擠列其間,以沐光霽。”鄉老伯眯起雙眼,向他打量了片刻,道:“你的聲名也頗使人驚羨,我老人家平生好管閒事,最愛無事生非,所以設法迫得你這個賭國奇才出頭面,咱們親近親近。”說時,伸手出去,便即抓住對方右掌。
錢萬貫但覺對方伸手抓來之際,速度不快不慢,但卻使人泛起無從躲避之,心頭為之一震。
緊接著鄉老伯手掌上傳出一股強勁力道,錢萬貫心中又是一凜,暗念他何以遽下毒手,想在暗中使我受到重傷?轉眼之時,已發勁抵拒。
雙方的內家真力在這彈指之間攻守了數招,這等內力拼鬥自然不似出手放對,外人無從得見,純是在剛柔變化之際,互作攻守。
鄉老伯很快就放開手,笑道:“果然有一點道行,不但功力純深厚,最可怕的是家數很雜,而每一家都極有成就,實是難得之至。”錢萬貫微微而笑,態度優雅。
鄉老伯接著道:“但你別想瞞得過我老人家,你原是出身於少林寺一脈,你可要我說出指點你武功的人是誰麼?”眾人都訝異地望著這個文士裝束之人,連他的心腹手下鐵掌梁一葦也不例外。
他們雖是聽說過錢萬貫本是出身於名門大派,卻萬萬料想不到他是出身於以規律嚴著稱的少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