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番外白霜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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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爾少爺又逃家啦!”
“什麼?!又逃家了?!”
“這次直接奔著城門出去的!快去追!”白霜外面是個平原,平坦的官路之外連棵樹都少見。可偏偏就這片寬敞的大路上是怎麼也看不到安迪爾的身影,這可把帶頭的侍衛急瘋了:白霜第一貴族家的少爺丟了,這還了得?!他們要是找不著人,就等著死吧!一大幫侍衛騎著馬急匆匆地奔出城門,而這陣勢,白霜城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聽說安迪爾這個未來的貴族繼承人,生下來就是個刺頭,這不,人剛五歲,這都離家出走第三回。
等到一眾人馬絕城而去,一個小小的腦袋從人群中冒出來。安迪爾罕見的紫瞳仁裡閃過惡意的光芒,他還沒到行人的高呢,在人群中穿梭靈巧極了。縮水版本的金閃電,站在城門邊掃視了半天,最終一個翻身,以絕非五歲小孩應有的伸手,扒住一輛運貨的馬車,跳到了馬車之後。
那幫魚的侍衛,只要是安迪爾想離開,他們是絕對不會抓到自己的。小小貴族得意洋洋地坐在馬車的邊緣,望著白霜城牆越來越遠。
再見了,我的家鄉,還有那該死的貴族身份。
東躲**隱匿了一天的安迪爾,終於放鬆下來,趴在馬車中的貨物旁邊,沉沉睡去。而這一睡,竟然就是一天。
直到劇烈的顛簸震得安迪爾從睡夢中驚醒。他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察覺到發生了什麼,後領傳來一個巨大的力量把他從馬車裡拎了出來。酒的味道和菸草的味道撲鼻而來,這對於自小生活在宮殿裡的貴族安迪爾來說,簡直是臭不可聞。
“安東尼,這個小不點也是你的貨物嗎。”那個男人著一口來自於內陸的話,聽起來鄙不堪,用這戲謔地語氣開口,“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我沒想到你自己還沒長全,就開始學著販賣人口了?”
“你才是小姑娘!”安迪爾大怒,長得好看又不是自己的錯,他短短的五年生命中,不知道多少人把他認成女孩——他屢次逃家的緣由,也是因為一同長大的玩伴總是嘲笑他像個女孩。被戳到軟肋的小孩出間的匕首,二話不說就朝著那個男人的膛刺去。
但是他要是能刺得著那就有鬼了。男人啊哦一聲,把他一甩,甩得安迪爾頭暈腦脹的:“還厲害。”
“他不是女孩。”安迪爾的匕首不小心因為頭暈掉在地上,他糊糊地聽見一個略帶著嘶啞的聲音傳過來,那之中還帶著屬於孩童的清澈痕跡,是個處在變聲期的少年。
未來的金閃電抬起頭,觸及到那淺得絕非人類應有的瞳孔,大吃一驚。
坐在馬車前,手持皮鞭的少年正冷冷地看著他。那黝黑的皮膚一看就是長期在海邊暴曬留下的痕跡,但儘管如此,那也無法掩蓋他的英俊。少年黑髮之下的眉頭微微擰在一起,他的臉頰還帶著年幼的弧度,可那深刻的五官和身上的鎧甲,讓人很容易忽略掉他的年齡。
只有亞特蘭蒂斯人的眼睛才這麼淺,可他沒有鰭狀的耳朵,臉上也沒有鱗片。這是個混血。五歲的安迪爾很驚訝,按道理來講,像他這麼大年紀的孩子不應該知道混血兒是什麼,但是他家…
“白霜家的安迪爾。”少年的眼睛裡寫著些許不耐,但他身上疏離的威嚴掩蓋了情緒,“我沒注意到,他竟然混著我的馬車逃了出來。”
“那該怎麼辦。”拎著安迪爾衣領的男人又晃了晃手,“你想怎麼處理他,安東尼?”
“你放開我!”安迪爾從沒這麼憋屈過,他對著那個把自己當貨物一樣拽在手上的男人一聲怒吼,可惜那娃娃臉和紫的大眼沒有半分殺傷力。他的尖叫換來了安東尼的一個歪頭,少年低聲哼了一聲:“進萊特城賣了。”
“什麼——!庶民,你怎麼敢!”於是少年安東尼便和自己的同伴,提著小小的安迪爾,浩浩蕩蕩的進城了——當然,他沒把安迪爾真的賣了,哪怕白霜第一貴族家的兒子,光是這個名號,就足夠換來不少的金錢。
一個年過三十的大漢,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還有一個都沒長全的小孩坐在旅店裡,這個場面著實奇怪。那個男人一臉不地放下酒杯:“所以說最不*跟你出來了,安東尼。你連酒館都不能去,這裡的酒簡直就是個噩夢。”安東尼搭理都沒搭理他,而是看向安迪爾:“吃飯完上去睡覺,明天送你回去。”
“我才不要回去!”他好不容易跑出來的,怎麼能就這樣回去?!可是安東尼卻沒有給他半點吵嚷的機會,少年一把將桌上的水杯到他嘴邊:“凱爾,你看好他。”安迪爾憤憤地推開水杯,剛想對著安東尼反駁什麼的時候,少年摸起桌上的佩劍,轉身離開。只剩下那個叫凱爾的大漢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小小的貴族這才意識到:在這兩個人面前,他就等於被綁架了。
“好啦。別難過了。”一直到晚上,安迪爾悶悶不樂地坐在邊,盤著腿憂傷地望著月亮。凱爾提著一盤水果走了進來,努力用自己最溫柔的聲線寬他,“翹傢什麼的,在城裡轉轉就好,跑這麼遠實在是有些過分啊,小孩兒。”說著,凱爾從盤子裡舀出一個蘋果,扔到了安迪爾面前。
那個蘋果看起來漂亮極了,到底是小孩,鮮豔的顏讓安迪爾高興了不少。他舀起蘋果轉過頭,男人坐在椅子上早就開始大啃特啃了:“安東尼就那個脾氣,我認識他兩年,就沒見他怎麼笑過。成天一副苦大仇恨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當國王呢。”的確是這樣。那副傲氣,還有不動聲的表情,看起來就很討人厭。安迪爾哼了一聲,清脆的聲線聽起來可*極了:“你竟然忍了他兩年?”
“哈哈,很不容易是吧?其實相處久了你會發現,他其實就是害羞而已。”凱爾滿不在乎地開口,“我倆沒嚇到你吧,小孩兒?”
“你們又不會吃人,怎麼會嚇到我。”這倒讓凱爾刮目相看了。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自己跑出城不說,還能說出這番話。誰說白霜城的貴族都是軟包來著?面前這個…估計未來也是相當可怕的主:“那個你——”
“——帶他快走!”劇烈的踹門聲,把安迪爾和凱爾都嚇了一跳。小孩子轉過頭,被安東尼滿身的血嚇了一跳。少年的表情凌厲,他的劍他的手,甚至他的身軀上都濺滿了血,安迪爾哪見過這樣的場景,他一下子被嚇呆了。
“怎麼回事?!”凱爾猛地站起來。
安東尼沒有回答,他一個轉身,後面的敵人撲了個空,少年的劍乾脆利落地朝著敵人的脖頸落下——伴隨著安迪爾驚恐地尖叫,凱爾再一次提起他的後領,從窗戶中跳下。
那個人的腦袋直接滾落在地。血直接噴到安迪爾的面前,他的臉頰上還沾著血,養尊處優的貴族何時見過這些?
“你再把他嚇傻了!”凱爾提著安迪爾翻身上馬,趕上先他們一步的安東尼,他能覺到緊緊抓著自己手臂的小孩抖得跟個篩子似的,忍不住抱怨,“到時候別說是領賞,那些貴族不砍你腦袋就算好的!”
“那也是他自己的錯。”安東尼的臉上還帶著血,他淺藍的眼睛往安迪爾身上一瞥,冰冷的痕跡更是讓小孩子往凱爾懷裡一縮,“那些傢伙是衝著他來的。”
“衝著他來?!”少年嗤笑幾聲,那總是板著的臉難得浮現出了幾分譏諷的表情:“白霜的貴族內訌了。”
“什——你怎麼知道?!”這下安迪爾不傻了,他甚至忘記了身後還一大堆追兵跟著呢。小貴族從凱爾的懷裡擠出來,一臉驚恐地問道:“你說什麼?白霜貴族內訌了?!”安東尼又看他一眼,揚起了馬鞭:“算你運氣好,恐怕今天之後,你的家族,再也不可能是白霜第一貴族了。”
“你什麼意思?!”安迪爾從來沒痛恨過自己的智商高於常人過,他才五歲,可是他卻聽懂了安東尼話中蘊含的信息。白霜的貴族內訌,可能倒大黴的就是自己的家族。那他的父親,他父輩一脈,估計都…
兩匹馬踏出城門,誰也沒給安迪爾反應過來的時間。安東尼和凱爾同時翻身下馬,再一甩馬鞭,兩匹馬繼續絕塵而去,而兩個人卻躲進了萊特茂密的樹叢中。
今夜過後,他的家族很有可能,只剩下自己一個男孩了。
安迪爾抬起頭,看向走在凱爾身邊的少年。他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折著妖冶的光芒,那非人類的特徵讓安迪爾第一眼看上去便心生畏懼,以至於他都沒仔細觀察過安東尼的臉。
然而在現在看來,他的鼻樑,他的眉眼,除去那異於常人的瞳…都有點眼。
而且他還是個混血兒,整個大陸還能有幾個海底居民和人類的混血?偏偏白霜就有一個,而且安迪爾自小就聽說過他。
“你是艾格莎夫人的兒子。”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安東尼停住了腳步。在這寂靜的森林中,腳步聲一停,只能聽到蟲鳴和樹葉的沙沙聲。
這下,連凱爾都傻眼了,他看向安東尼:“你就是那個白霜貴族和亞特蘭蒂斯王族的後代?!天啊安東尼,你想瞞到什麼時候?!我以為你不過是漁民和海底平民的兒子!”不,怎麼可能。他長得和艾格莎夫人,安迪爾爺爺的姊妹如此相像。小小的貴族神複雜地看著安東尼:“他必須隱瞞身份,因為白霜貴族把他看做異端,亞特蘭蒂斯視他為詛咒。”除去艾格莎夫人和收養他的漁民,整個大陸、整個海底,再也沒有任何人希望他活下去。
安東尼閉上了眼:“這個一會再說,凱爾,你帶他走西邊,我去引開追兵。還是老地方會和。”就算是再震驚,男人也知道孰輕孰重。凱爾點了點頭:“那你小心。”然後他把安迪爾抱起來,轉過身。
安迪爾越過凱爾的肩膀,看向安東尼。而那個少年,卻沒有向自己所說的那樣走另外的方向、引開追兵。不過十四五歲的安東尼,出了劍,那沾著血的冰冷光芒讓他打了個寒戰。安東尼抬起眼,幾乎都看不到顏的眼睛中閃爍著同樣冰冷的氣息。
在安迪爾叫出聲之前,他的劍便穿透了凱爾的盔甲。
“你…你…你了幹什麼!”他們不是同伴嗎,剛剛這個大塊頭不還說他認識安東尼兩年了嗎。為什麼說下手就下手?
凱爾臉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深深地印刻到了安迪爾的眼睛裡。男人鬆開手,他跌在地上,忍不住質問出聲。誰也沒想到安東尼會突然痛下殺手,連他的戰友也沒有。少年回了劍,來自心臟的血實實在在地濺了安迪爾一臉。
那個男人想回頭,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問安東尼為什麼。但是他終究沒來得及、倒在地上。
“你問我想幹什麼。”安東尼英俊的臉上寫滿了殺意,他前進幾步,劍上還滴著血,這讓年幼的貴族膽顫的後退。
“白霜沒教好一個繼承人應該怎麼做,那我就給你上第一節課。”混血的少年最終停在了安迪爾面前,他冷眼看著不過五歲大的孩子跪在地上,那張與自己只見過幾面的母親的面龐極其相似的臉倒映在他的眼睛裡,“因為他知道了我是誰,所以必須得死。而凱爾的死,是因為你把我的身份說了出來。”說著,他一把拽起安迪爾的手臂,這換來了孩子驚恐地尖叫。安東尼卻充耳不聞。
“呆在萊特,在你有那個本事之前,不要回到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