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鹿皮靴與牛皮靴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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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歡神使大人。”胖嘟嘟的貴族慌亂地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飛快撣了撣長袍上的灰塵，舉起臂膀大喊。

“歡神使大人。”幾名平民代表也開始咕噥了一句，臉上仍掛著忿忿的表情。

西羅的臉像是梅雨季節陰沉沉的天空，他一言不發，圓睜的眼睛直視前方，篤篤篤走進了議會大廳，兩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高聲喧譁。

西羅走上議會大廳的主位，那是一張國王寶座，靠背上鑲嵌著九顆火山寶石，扶手上鑲嵌著藍，紅，綠三種不同顏的寶石。西羅坐在寶座上，冷眼看著魚貫而入的議員們，繡著白雲圖案的神使長袍原本襯托著聖潔和典雅，從而化解了西羅身上對暴之氣，一旦他怒眼圓睜，神使長袍上的白雲圖案彷彿變成了一團團憤怒的火燒雲，聖潔和典雅統統不復存在，留下是野蠻人的躁怒和狂癲。

能將神使長袍穿出躁怒和狂癲之氣的，恐怕也西羅一個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西羅。

寶座的九級白玉石臺階下有一條鋪著猩紅地毯的長路，路的兩邊擺放著幾百把高背靠椅，貴族和平民議員分別坐在兩側，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在這時得到了最好的證明。

希波率領著一對亞馬遜女武士拎著重劍一字排開地站在地毯上，其他的女武士分列在議會大廳四周，個個威風凜凜，嚴陣以待。

希波率領的亞馬遜女武士有三百五十名，貴族和平名議員一共只有二百多人，此時亞馬遜女武士們把議員們團團包圍，像是一群惡狼包圍了羊圈，隨時都有可能張開沾滿粘稠口水的大嘴大開殺戒。

第一次會議是由大智者芝諾先生主持，當時貴族議員們在議會大廳大聲喧譁，問候聲，令人作嘔的虛偽奉承聲此起彼伏。西羅不是心地善良，文縐縐的芝諾先生，他的出現，尤其是率領著幾百名殺氣騰騰的女武士出現時，善於揣摩人心的貴族們不敢高聲，竊竊私語了幾句紛紛落座。

貴族議員們走在前面，平民議員走在後面，當幾名貴族議員落到高背靠椅上時平民議員們才剛剛走進議會大廳。

西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第一個坐下的胖貴族，希波立即向他衝了過去，飛起一腳踹在他的口，倒黴的胖貴族剛剛被亞馬遜撞翻在地，這回像球一樣從十幾張高背靠椅飛掠而過，落下時重重地撞在了牆角，肥胖的身體和牆壁接觸的剎那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啪啪’的聲響，那是無數在空中飛奔的脂肪猛然停下，和牆壁擁抱的聲音。

貴族議員們大駭，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望著西羅，平民議員們也停下了腳步，不知胖貴族做錯了什麼。西羅神不變，似乎沒有看到希波的所作所為。

希波舉起重劍朝著坐在牆角乾嘔的胖貴族大喊“誰讓你坐下了？貴族連最起碼的禮節都不懂嗎？神使大人下命令了嗎？”貴族議員們馬上明白過來，幾名已經坐下的貴族飛快地站了起來，形如逃命，他們尷尬地嚥著口水，唯恐成為西羅展示威儀的犧牲品。平民議員們發出了無聲的微笑，他們想起西羅平和和他們談時的和藹，覺得西羅在為他們撐。

西羅眼睛閃過一絲滿意的微笑，希波雖然出生於蠻荒的部落，但是察人心的聰明勁絕不亞於跟隨西羅多年的幻影手。可惜西羅大人不是以撰寫後宮小說為生的作家，不然他當天晚上一定在眾目睽睽之下拽掉希波的鎧甲，把她從**地丟上餐桌上大幹好事。

兩派議員畢恭畢敬地站著，誰也不敢坐下，彷彿紅木的高背靠椅上佈滿了鋒利的荊棘。

議會大廳裡靜悄悄的，落針可聞，二百多名議員站在寶座的臺階下連大氣都不敢出，西羅那就那樣瞪著眼睛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總是不時落在貴族議員的身上，無論落在誰的身上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議會大廳裡奇怪的一幕彷彿行刑官面對著大群即將絞刑的死囚犯，行刑官以戲膽小者為趣，四周的亞馬遜女武士則變成了手持刀斧的劊子手。

西羅的目光在貴族議員們的身上足足轉悠了幾分鐘，最後落在一個瘦小的中年議員身上，別看他身體單薄，剛才在議會大廳外面和平民議員對峙時他衝在最前面，嗓門也最大。

“你！”西羅猛然抬起手指，狠狠指著瘦小的貴族議員。

隨著西羅的怒喝，希波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鋒利的重劍在空中劃過時發出令人膽寒的風聲。重劍在瘦小貴族的頭頂掠過，瘦小的貴族嚇得臉慘白，雙膝一軟差點跪倒，雙手無力地在身前胡亂揮舞“神使大人，饒命…”希波的重劍在他頭頂轉了一圈，回到自己的身旁，西羅抬起的手指緩慢放下，似乎在讚歎什麼“你很瘦，嗯，很瘦。”瘦小貴族被嚇得半死，嘴裡吱吱唔唔地不知說什麼，似乎在說著讚美西羅的話。

很多人都像笑，可是笑不出來，西羅是他們遇到的，最難琢磨心事的人，他們不知道西羅什麼時候在開玩笑，什麼時候動真格的，殺人如麻的西羅絕不會像芝諾一樣，看到他們胡鬧乾瞪眼。

“唉！”西羅長嘆一聲靠在寶座上，眼睛盯著畫著海洋，山脈的穹頂，議會大廳裡再次陷入了沉靜。

半個小時過後，西羅的眼皮漸漸合攏，似乎睡著了，站立半個小時對於平民議員們來說算不得什麼，他們通常頂著火辣辣的頭在田間勞動，一干就大半天，但是貴族議員們忍受不住了，不時悄悄活動者小腿，變化站立的姿態。希波馬上發現貴族議員們的異樣，拎著長劍在貴族議員們中間來回行走，嚇得他們再也不敢動彈。

“唉！”又是半個小時過去，西羅睜開眼睛，看著貴族議員搖搖頭，目光落在了窗外。

議員們進入議會大廳時還是清晨，晨曦如同明滅的燭光，中午時陽光如同熊熊大火，議會大廳裡的溫度驟然升高。

整個上午西羅變化幾種坐姿，除了嘆息什麼也沒說，痛苦不堪的貴族議員們個個搖搖晃晃“說說吧。”西羅站起來，在寶座旁來回踱步，坐了一上午西羅的股都坐疼了，他終於領會到一些人類執政者的痛苦。

貴族，平民兩派議員誰也不敢吭聲，尤其貴族議員們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怎麼，芝諾先生主持會議的時候你們的嘴皮子都快說破了，現在不想說了？都坐下。”西羅再次坐下，讓希波命令侍從將食物和水送到議會大廳，可惜進食的人很少，一上午沒有去茅房，他們都有點憋不住了。

貴族們癱軟在椅子上，使勁著麻木的腿，它像假肢一樣沒有任何直覺。

西羅的臉終於緩和，他笑著說:“議會內要保持必須的莊嚴，但絕不代表止言論，達拉斯是一片自由的土地，我遵照神諭組建貴族議會就是為了讓自由土地更加自由，說說你們的想法。”一名年輕的平民議員首先開口了，他的部落靠近涅卡河，後來部落遷入達拉斯城，在涅卡河居住時他們有大片可以耕種的土地，現在他們沒有土地，每天累死累活為貴族種地，獲得的薪酬只能勉強度。他大著嗓門說:“貴族的土地太多了，應該平均分給普通民眾，每個人都應該自食其力的勞動。”來自平民議員的聲音紛紛響起，這是他們的夢想。

西羅沒有說話。

“這恐怕不太合適吧？”一名老貴族訕訕地看著西羅，西羅仍然微笑。

隨著平民議員們的聲音越來越大，身體魁梧，長滿絡腮鬍子的貴族終於忍耐不住了，他曾經在藍蠍騎士團效命，靠著家族的威望和金幣的作用當過一名騎兵小隊長，後來藍蠍騎士團出征，這個怕死傢伙稱病回到了家中。

他甕聲甕氣地哼了一聲“如果這樣，平民每年都應該為貴族勞動半年，不索取任何酬勞。”西羅沒有說話。

看到西羅微笑著沉默，貴族們的膽子大了起來，紛紛起身和平民議員叫嚷。

西羅依舊沒有說話。

爭吵從中午一直持續到晚上，中間西羅讓侍從送過兩次清水和食物，貴族們還去了幾次廁所，希波想要阻攔，被西羅制止了。

西羅的默認讓貴族們的膽子越來越大，當議會大廳的魔法燈被點燃時爭執和叫嚷已經變成了謾罵，甚至有貴族脫掉靴子，隔著紅地毯上的亞馬遜女武士朝平民議員丟了過去。

低俗，骯髒，汙穢的語言從貴族議員們的嘴裡源源不斷飛出，相比起來善良的平民議員在對罵中反而吃虧不小。

貴族議員和平民議員之間長達一天的爭執和對罵後來被稱做鹿皮靴與牛皮靴之爭，因為貴族議員們通常穿著價格昂貴，做工靈的軟底鹿皮靴，平民議員們最好的靴子不過是縫製燥，但是異常結實的牛皮靴子。

聽了一整天沒有休止的謾罵，希波的腦子嗡嗡作響，一開始她還以為西羅會給貴族議員們點顏看看，現在她真的不知道這個野蠻的神使大人要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