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風起雲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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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天下午,黎江北聽到城市學院再次搬遷的消息,頓納悶,怎麼回事,老崔不是說先不搬的嗎?
城市學院暫緩搬遷,還真是黎江北的主意。黎江北跟崔劍說來也是老識,早在崔劍擔任金江師專校長時,兩人關係就已很密切。一來兩人的專業都是教育學,崔劍後來側重到教育心理學方面。二來,江北大學跟金江師專是教學聯繫單位,兩家關係本來就很好。崔劍擔任城市學院院長後,兩人常常就教育行政及高教發展方面的問題換意見,崔劍就城市學院未來發展方向及學院管理中的具體問題請教黎江北,黎江北每次都毫無保留地談上一大堆自己的看法。
關於閘北高教新村這個話題,兩人聊得比較多,最最實質的一次,還是今年三月去廣州考察。那次考察,兩人一路都住在一起,夜裡無事,就拿高教界的事兒解悶。有天夜裡,崔劍大著膽子就將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其中就有合同中的幾個疑點。
“這事兒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兒。”崔劍說。
黎江北被崔劍的話嚇住了,說實話,儘管他對閘北高教新村持不同意見,前後提過幾次這方面的提案,但那都是大方向上的,焦點是對“教育產業化”和“高校鉅額負債”的質疑。對崔劍說的合同,他卻一概不知,畢竟他只是一名普通教師,有些機密他是無權知道的。崔劍這一說,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覺:“老崔,這事可不能亂說,得講原則。”
“江北,我的話你還不信,我崔劍是亂說的人嗎?”崔劍一本正經。
也是在那晚,崔劍還告訴黎江北,閘北高教新村背後還有一個秘密,土地徵用有貓膩。崔劍說,他也是在擔任院長一職後才聽說的,用於建設高教新村的土地,一半原來屬於荒地,無產權,按政策規定,如果這些土地用來興辦教育及公益事業,政府完全可以按行政手段劃撥。但湊巧的是,就在閘北高教新村建設項目論證前一年,一家名叫“騰飛實業”的公司在極短的時間內在國土部門辦理了這片土地的租用手續,租用期限為50年。爾後,該公司對那片荒地做了簡單平整,上面建起一些臨時建築物,這些建築物的具體用途不得而知,但造價絕對低廉。高教新村項目論證通過後,第一項任務就是徵用土地,一年前還無人問津的閘北區荒地突然開始爆炒,短短3個月,地價就翻了10倍。用於建設江北大學和城市學院的1號區和12號區,前後倒了六家公司的手,每畝地溢出的價格為80萬元,單是這一筆,閘北新村就增大投資3個億。
“3個億啊,江北,你能想得出,這3個億最終去了哪兒?”黎江北搖頭。
崔劍聲音低沉著說:“這裡面有名堂,那個騰飛實業我打聽過,本就是家皮包公司,將地價炒起來後,他們就拿錢走了。”
“真有這事?”黎江北還是不相信,閘北新村是全省重點工程,縱是膽子再大,也沒誰敢動它的念頭吧?
那次回來,黎江北開始留心這件事,無奈,他的信息多一半來自底層,來自民間,而這些涉及投資和土地轉讓等絕對高端的秘密,他無力獲得。有次跟周正群閒聊,他大著膽子將這事說了出來,沒想到周正群當時就黑了臉:“江北,你是政協委員,是省政府參事,覺悟不會低到如此程度吧?街頭巷尾的傳言,你也敢信?”一看周正群的臉,黎江北沒敢再細問,此事也就暫時放下了。誰知一週前,崔劍突然神秘地找到他,說那家公司他打聽到了,果然不出所料,是一家黑公司。
“哪家?”黎江北正被吳瀟瀟和長江大學得心煩意亂,沒有心思聽崔劍繞來繞去。
“騰飛實業。”一聽騰飛兩個字,黎江北猛地抬起頭,無獨有偶,兩天前他收到一封群眾來信,信上說的也是這家“騰飛實業”
“想不到吧,該公司的法人代表竟是陸小雨。”崔劍的聲音很沉重,為打聽這家公司,他真是費了不少心血。
“陸小雨?老崔,你瞎扯什麼?”黎江北失聲叫道。他詫異地盯著崔劍,覺崔劍突然變得有些不可思議。
黎江北收到的那封群眾來信檢舉說,騰飛實業是萬河實業旗下的一個子公司,幕後老闆是萬泉河。
“這次我絕不是瞎扯,我有真憑實據。”崔劍說得很堅定。
黎江北更加驚愕地瞪住他:“什麼證據?”
“我找到了陸小雨,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真的?”黎江北越聽越糊塗,崔劍怎麼又當起偵探來了?
等崔劍說完,黎江北就不糊塗了,而且他堅信,崔劍說的是實話。
陸小雨是江龍縣人,最早在江龍縣工商銀行工作,後來因一起金融詐騙案被判入獄。七年前,陸小雨被提前釋放,出獄後一度在社會上漂,差點因偷盜再次入獄,就在這時胡阿德找到了她,讓她到自己的裝修公司當保管。胡阿德跟陸小雨算是舊相識,早在江龍工作的時候,兩人就鬧過一場大風波,陸小雨入獄,跟胡阿德有很大關係。這事兒黎江北陸續聽過一些,不是太詳細,但胡阿德跟陸小雨能再次走到一起,黎江北信。
崔劍說,陸小雨先在胡阿德的公司做保管,很快就升到管理層的位置,並且跟胡阿德公開同居,儼然一對夫。一年後胡阿德註冊了騰飛實業,說是送給陸小雨的禮物,陸小雨非常開心,跟胡阿德的情更是快速升溫。按照胡阿德的指示,騰飛實業先後在閘北和湖安完成兩次圈地,高價出手後迅速解散,公司從成立到解散前後不到兩年時間。
黎江北覺這事蹊蹺,崔劍也說這事不正常。騰飛實業解散後,陸小雨突然失蹤,有人說她去了香港,也有人說她捲款逃往新加坡。一個月前,崔劍在長江邊一個叫外來妹的酒吧意外碰見了她,這才知道,這幾年裡陸小雨哪兒也沒去,她就躲在金江。
陸小雨並沒拿到錢,她讓胡阿德耍了,耍得很慘。胡阿德借她的手完成了圈地洗錢,然後一腳踹開她,還威脅她,如果敢亂說,就讓她再次進監獄。
“混賬,畜生!”黎江北動地罵起髒話,一個人怎麼能卑鄙到如此程度呢?據他所知,這已是胡阿德第二次利用陸小雨,並且每一次都這麼心狠手辣。
那天崔劍說完,半天不做聲,可以看出,崔劍很痛苦。陸小雨的悲慘遭遇觸動了他,也勾起了他的往事。往事很痛苦,簡直不堪追憶。
黎江北本來不該多問,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沒必要翻騰出來。有些傷疤長在心上,哪怕輕輕一碰,都會出血。儘管他對崔劍很有意見,但在這件事上,他還是能理解他。
“老崔,你是不是還在想她?”過了好長一會兒,他又問。
崔劍痛苦地搖搖頭:“江北,你就什麼都別問了。”鑑於這個重大發現,崔劍決定放慢搬遷的腳步,他說:“現在可以斷定,閘北高教新村後面隱藏著一個巨大黑幕,有人借閘北新村大發教育財。”見黎江北不說話,崔劍又道:“江北,你信不信,胡阿德後面,一定還站著別人,他一個裝修公司老闆,還沒這麼大能耐。”黎江北當然信,同樣的疑問早在他腦子裡盤旋,只是,幕後力量絕非等閒之輩,憑他和崔劍的力量,本就撼不動這棵大樹。目前周正群又在接受調查,他的消息完完全全被封鎖著,就連他的秘書楊黎也打聽不到一點兒周正群的消息,前些子還跑來找他問消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又不能直接找龐書記反映。怎麼辦?兩人斟酌來斟酌去,決定先以城市學院的搬遷製造矛盾,引起高層注意,幕後力量現身,據事態發展,再尋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