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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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襄雖然身受重傷,不過心情卻十分舒暢。回想先前的變故,不在心中暗叫僥倖。他見莫爺身邊無從照應時,便知已落入圈套,此時要走肯定已經遲了。無奈之下只得賭一把運氣,就賭老巨猾的莫爺,不會這麼輕易就栽在鬼算子手裡。所以他拼死要救莫爺,以便與莫爺和忠於他的門下聯手,沒想這一賭還真是押對了寶,不僅贏得了莫爺的信任,還意外得知他沒有眼瞎的秘密。雲襄推測,莫爺將計就計的假裝中了酥筋散,就是要看看門下有哪些是鬼算子的同黨,以便將來一一除掉。估計那些臨陣倒戈的叛徒,最終都不會有好的結局。
在明珠的心照料下,雲襄的傷好得很快,沒幾在就能起下地。這期間他很想與舒亞男單獨相處,舒亞男卻似乎在房間迴避著他,這讓他很是不解。
不等傷勢痊癒,雲襄便去拜見莫爺。就見莫爺兩眼雖不再濛,但人卻像老了十歲,想必鬼算子的背叛,對他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你的傷怎樣了?”莫爺一面問候著雲襄,一面捂著口不住咳嗽,人也越發佝僂。
“我的傷不礙事,倒是莫爺的身體…”雲襄一臉擔憂,言又止。
莫爺擺擺手,總算停止了那撕肝裂肺的咳嗽,輕輕嘆道:“老囉,這場大病,差點要了我這條老命,小沈又趁這個時候搞事。唉,他跟我近三十年,沒想到…若非老朽那天自曝雙眼未盲的秘密,震懾了那些叛徒,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呢。
雲襄聞言心神微震,突然明白了莫爺為何要故意暴隱藏了幾十年的秘密。看來這次他病得確實不輕,已經沒有把握靠往的威信壓服叛徒,所以才自曝雙眼未盲的秘密,終令幾個叛徒臨陣反水,這才充過了那場危機。
莫爺眼裡滿是傷,打量著雲襄道:“老朽一生識人無數,沒想到卻還是看走了眼。倚為心腹的門下竟然犯上作亂,倒是你這個拜在老朽門下不久的新人,反倒拼死相救,實在出乎老朽預料。”雲襄忙道:“莫爺待弟子恩重如山,為莫爺效命自是理所當然。”莫爺笑著擺擺手:“你別說些不著邊際的客套話,老朽對你不過是利用罷了,哪談得上什麼恩重如山?不過你在危急關頭沒有丟下老朽逃命,可見是個值得信賴的人。”說著莫爺幽幽嘆了口氣,“老朽一生都在勾心鬥角中度過,臨到老卻反而想過幾天簡單的子,只是還有兩件事不能放下,所以一直未能如願。”雲襄偷眼掃了莫爺一眼,但見他眼裡滿是傷,看不出是出自真心還是在考驗自己,只得閉口不問。只聽莫爺微微嘆道:“一件就是老朽門下這些弟子,追隨老朽多年,除了隨鬼算子背叛老夫的幾個,大多還算忠心,老朽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另一件則是本門傳說中的最高秘典,老朽剛入門就聽先師說過,卻從來未曾見過。老朽一生苦研千門之道,卻怎麼也想象不出可謀天下的《千門秘典》,記載了何等神奇的千術?實乃平生一大憾事。”說著他突然轉向雲襄,“現在,老朽想與你做一個易。”聽莫爺提起《千門秘典》,雲襄心中微凜,忙問:“什麼易?”莫爺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神情肅穆地遞到雲襄面前,款款道:“第一,老朽門下這些弟子,今起老朽盡皆託付給你,希望你能善待他們;第二,在老朽有生之年,替我找到《千門秘典》一觀,以解開我今生最大的疑惑!”雲襄心神劇震,這名為易,實則是以基業相授!雲襄正待推辭,莫爺又道:“這些弟子追隨老朽多年,我實不忍自己的離去使他們樹倒猢猻散。老朽權衡再三,門下眾多弟子中,也只有你有能力有手段收服所有人。你入門雖短,但能力和名詞卻不在任何人之下,足以繼承我千門提將之衣缽。至於找尋那《千門秘典》,老朽垂垂老矣,就只有依靠有能力的後輩了。”雲襄沉片刻,默默從貼身處掏出那本古舊的羊皮冊子,雙手捧著遞到莫爺面前,那冊子上有四個古篆大字——千門秘典。
莫爺沒有去接那冊子,卻突然仰天長嘆:“公子襄果然不愧是公子襄,有魅力!老朽這些門下能追隨你左右,實在是他們的幸運。”說到這他顫巍巍站起身來,拱手拜道:“千門提將莫仁軒,拜見門主公子襄!”雲襄連忙還拜道:“莫爺不必多禮,您老是前輩,理該晚輩先行問安。”二人相視一笑,相攜落座。兩皆是聰明人,許多事不必明言也已瞭然於。雲襄從莫爺突然提起《千門秘典》,就猜到他已查到自己的來歷。想公子襄的大名已傳遍江湖,莫爺不會不留意,既然他沒有瞎眼,就不會不注意一雲襄到金彪,與傳言中的公子襄和他那個隨從有諸多相似之處,以莫爺的明,稍加推測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不過他猜不到雲襄隱瞞身份接近自己的目的,所以才利用鬼算子的叛亂相試,之後又提起《千門秘典》進行試探。若雲襄繼續隱瞞身份,肯定就是心懷叵測。如今他大大方方地拿出《千門秘典》表明身份,總算讓莫爺徹底放下心來,這至少表明公子襄對自己沒有惡意。
仔細打量著雲襄,莫爺捋須嘆道:“雲爺能教出公子這樣的弟子,果然不愧為門主之尊。就不知他老人家現在在哪裡?”雲襄不想讓人知道恩師的死訊,以免別人對自己完全無所顧忌,便搖頭道:“我也不知。”莫爺沒有再頭號,只將桌上的冊子推到雲襄的面前:“這是老朽門正反名冊,除了被誅的鬼算子和其同黨,所有人的名字都在這裡。老朽在歸隱之前能將他們託付給公子,實在是他們的幸運。”雲襄接過冊子,把桌上的《千門秘典》推到莫爺面前。莫爺忙搖手道:“這秘典只能由門主保管研習,老朽萬不敢看。”雲襄笑道:“我既然是門主,自然有權決定是否給別人看。你都說了是易,我當然不有佔你的便宜。”莫爺盯著雲襄看了片刻,突然鼓掌道:“好!果然不愧是公子襄!那老朽就不客氣了。”說著捧起那羊皮冊子,抖著手小心翼翼地翻開。只見他臉上先是虔誠,繼而驚訝,最後是一臉的疑惑,一頁頁將那冊子仔細翻完後,他將那冊子還給雲襄,搖頭嘆道:“老朽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雲襄微微一笑。
“老朽雖然沒看懂,但也了卻了平生一大心願。”莫爺笑道,“明我就如今門下,你介紹給所有人。”雲襄連忙道:“我還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莫爺見諒。”
“這好辦,老朽就說像你是我新收的弟子,替老朽統領所有門人。”莫爺笑道。雲襄尋思莫爺與恩師同輩,假冒他的弟子也不算吃虧,也就沒有反對。莫爺見狀拉起他的手笑道:“明老朽就開香堂,正式將門下弟子給你!”第二天一大早,莫爺門下收到消息的弟子從各地紛紛趕來,他們大多是街頭騙子,雖不是單獨的一個門派,不過人數也不少。莫爺照著門聽規矩,在禹神神位前,代表千門提將身份的橙玉板指兒傳給了雲襄。
莫爺門下大多是些街頭騙子,並沒有多大的野心或抱負,只要能發財,奉誰為主都沒問題。而云襄賺錢的本領大家有目共睹,加上他在錢財上素來大方,對同門又一向照顧,更與金陵蘇家等豪門望族情匪淺,跟著他必定能財源廣進,眾人自然盡皆拜服。莫爺代完後事,帶著一輩子賺到的銀子飄然隱退。臨走前他給雲襄留下了一個地址,希望雲襄有空能去看看他。
雲襄順利地接收了莫爺一干門下,照著名冊一點,竟有百人之眾。這些人雖然只是些街頭小騙子,無論武功還是智謀皆不入,忠誠度更是難以令人放心,但只要善加利用,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尤其他們在江湖一帶混跡多年,是不折不扣的地頭蛇,這對雲襄來說,無疑是極大的幫助。
處理完莫爺留下的雜務,雲襄這才帶著筱伯去與舒亞男和明珠會合。他聽筱的說這幾天自己忙著收服莫爺這些門下的時候,舒亞男和明珠用上次在鴻運賭坊搞到的錢,幫他在金陵買下了一處僻靜的宅子,以方便他養傷。上次被鬼算子擊傷後,他的傷一直都沒好完全。
隨著筱伯來到自己的新家,雲襄暗贊舒亞男和明珠的眼光。這宅子雖不算大,但四周環境清靜,雅而不俗,很對他的心思。明珠像個開心的孩子,興奮地領著他四下參觀,而舒亞男卻推說身子不舒服,獨自回房歇息去了。
好不容易將明珠打發去準備晚餐,雲襄獨自來到舒亞男房中,見她一臉倦容地歪在榻上,雲襄關切地摸向她的額頭:“你怎麼了?不舒服?”
“沒什麼。”舒亞男擋開雲襄的手,起身來到桌邊,背對著他淡然問,“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雲襄覺到自牧馬山莊回來後,舒亞男就在房間迴避著自己,甚至再沒有跟他說一句體已話,也沒有任何親熱的舉動,這令他直懷疑那一夜的情,只是自己生病時出現的幻覺。他好幾次都想問舒亞男,卻又怕她尷尬,只好悶在心裡。見她問起下一步的打算,雲襄嘆了口氣:“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自己為何會在南宮放面前屢屢受挫。除了南宮放本身聰明過人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我自己。”舒亞男終於回過頭:“什麼原因?”
“我一方面低估了南宮放,另一方面又太急,才早暴了自己的存在。”雲襄搖頭嘆道,“我失去了最大的優勢,讓南宮放有了防備。如果再貿然出擊,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舒亞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道理,現在南宮放對咱們正全神戒備,要想再算計他恐怕很難,但他總不能永遠保持這種高度的戒備。”
“沒錯!”雲襄臉上泛起遇到知音的欣喜,“家大業大就是他的優勢,但同時也是弱點。他無法丟下家業像咱們這樣四處躲藏,我們要找他容易。他要找我們很難。”
“既然如此。咱們何不避開現在這風頭,等他神鬆懈時再回來呢?”舒亞男恍然大悟。
“知我者,亞男也!”雲襄欣然與舒亞男一擊掌,“我正想離開江南這是非之地,趁著暖花開去放鬆一下心神,讓南宮放完全摸不到頭腦。等他神鬆懈出破綻,再做致命一擊!”
“你想去哪裡?”舒亞男笑問。
雲襄想了想,突然曖昧一笑:“我想去湖州看望莫爺,就咱們兩人去。”舒亞男連忙收起笑容:“你還是和明珠去吧。我對莫爺沒有好。”雲襄還想再勸,就聽身後傳來明珠銀鈴聲般的聲音:“你們要去哪裡?”舒亞男忙道:“你雲大哥想去湖州遊玩,正想請你去陪他呢。”
“好啊!”明珠一聲歡呼,“我從未去過湖州,雲大哥一定要帶上我!”雲襄正想找藉口推辭,舒亞男已道:“莫爺將一生基業拱手想送,你去看看他也是應該,再說你還不知他是否真正將基業傳給你。小心伺候總不會錯。”雲襄心知舒亞男是指莫爺很可能在心腹門人留有遺命,在自己尚未真正收服這幫老千前,莫爺隨時可以將自己打回原形。想到這兒他只得無奈答應:“好吧,明天我就去湖州,大家一起去。”明珠一聽這話,自然歡呼雀躍,舒亞男卻搖頭道:“我就不去了。過幾天是我父親的忌,我要回揚州拜祭。現在我要收拾行裝,你們去忙吧。”雲襄不好再勸,只得與明珠告辭出來。待他們一走,舒亞男連忙關上房門,生怕他們看出自己心聽隱痛。默默抹去眼角的淚珠,舒亞男在心中對自己說,明珠無論家世、外貌、情,都比你舒亞男要強上百倍,有她照顧那個小騙子,一定會非常幸福。你比明珠要堅強,沒有那個小騙子衛樣能活下去!再說明珠將你視為姐姐,你怎麼好意思去搶她的心上人?忘掉他!一定要忘掉他!猛地撲到上,舒亞男咬著枕頭,將痛哭聲死死捂在了被子中…
湖州臨近太湖,素為江南名城,其郊外的莫家莊,則是太湖邊上一個風光秀麗的小村莊,雖不繁華,卻透著江南水鄉的清幽與雅緻。當雲襄帶著明珠一路遊山玩水找到這裡時,也不暗贊莫爺會選地方。
從村民口中得知,不久前正有個告老還鄉的師爺。在村中置辦了宅子和田產安頓下來。一問外貌正與莫爺相符。雲襄頭號明方向後,立刻與明珠匆匆而去。
那宅子臨湖而建,外觀普普通通,雲襄整整衣衫上前敲門,大門無聲而開,只見進門的天井中空無一人,既無門房客,也不見丫環僕傭忙碌。
此時天已是黃昏。正是村民晚飯的時候,實不該如此清靜。雲襄喊了兩聲,不見有人應答。只得與明珠推門而入。二人剛進正面的堂屋,就聽明珠一聲驚叫,猛地撲到雲襄懷中,渾身簌簌發抖。雲襄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老者歪在太師椅上,看模樣不類生人,不是莫爺是誰?
雲襄一邊安明珠,一邊探了探莫爺的脈搏,觸手冰涼,果然已死去多時,雲襄連忙讓明珠去門餐等待,自己則仔細查看了整個宅子,才發現一個門房、兩個僕婦也死了廂房中,三人都和莫爺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痕。
雲襄又搜查了一整個宅子,沒發現任何異常,既無打鬥痕跡,也無盜匪搶劫的跡象。他最後來到莫爺的屍體面前,黯然自問:除了我自己,還有誰知道莫爺隱居於些?又有誰會不留痕跡地殺害一個已經歸隱於千門遺老?甚至連他的門房僕傭都不放過?
雲襄只到腦海中有如一團亂麻,完全理不出半點頭緒。心知不宜在這是非之地久留,他對莫爺恭敬一拜,在心裡暗暗道:莫爺你若在在有靈,就請助我查明真兇,為您老報仇!
雲襄拜畢,正要直起身來,突然發現莫爺腳下的地磚有異。他小心地挪開莫爺的腳,才發現地磚上寫著個潦草模糊的字,看模樣是莫爺用腳尖在地上草草寫不,並用腳踏住,以免被兇手發現,若非自己這一拜,定不會注意到。
雲襄仔細辯論半晌,才認出那是一個潦草的“雨”字。雲襄百思不得其解,按說莫爺臨死前,最有可能寫正下的應該是兇手的名字,但百家姓中好像並沒有“雨”姓。如果這是兇手的綽號工別名,那這兇手就不會是雲襄悉的人,他認識的人中,並沒有姓名或綽號中帶有“雨”字的人。
雲襄還在揣摩推測,就聽門外傳來明珠小聲的呼叫:“雲大哥,有人過來了!”如果被人發現自己出現在兇案現場,那可就跳黃河也洗不清了。雲襄只得對莫爺一拜,在心中暗暗道:莫爺放心,雲襄定要找到殺害你的真兇,決不會讓您老含恨九泉!
只可惜兇手做得十分高明,雲襄在暗中查探了數,並沒有找到更多的線索,而從湖州趕來查案的捕快,也是毫無頭緒。雲襄最後只得與明珠離開了莫家莊,莫爺的死讓他揹負了一個新的責任,使他的心情無論如何也輕鬆不起來。
半個多月後雲襄與明珠趕回了金陵,就聽留守的筱不離稟報道:“揚州那邊傳來消息,南宮豪這幾天一直都在尋找公子。另外,舒姑娘回揚州後,都還沒回來。”雲襄聞言不有些擔憂,不過想到舒亞男的機多智,又稍稍放下心來,他當然也沒忘南宮豪這個結義大哥,他離開揚州時曾給南宮豪留過信,說明自己要回金陵處理莫爺的事,相信南宮豪也從眼線那裡知道了莫爺與鬼算子的內訌,以及自己最終繼承了莫爺基業的呈。現在急著要找自己,多半是他與南宮放的明爭暗鬥已到了關鍵的時刻,實在離不開自己這個幫手。雲襄略一沉,對筱伯道:“我寫封書信約見南宮豪,你連夜給他送去,要親自到他手中。另外,你再打探一下舒姑娘的消息,若她遇到什麼麻煩,速速飛報於我。”筱伯連忙點頭道:“老朽連夜就去揚州!”雲襄點點頭,很快就寫了封信給筱伯,並與明珠一道送他出門。明珠目送著筱伯離去的背影,滿是擔憂地喃喃自語:“姐姐可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啊~”
“你不用擔心,舒姑娘聰明機智,即使遇到情況也定能應付。”雲襄雖然也有些擔心,但還得裝關若無其事地樣子安明珠。遙望揚州城方向,他在心中暗暗道:亞男,你為何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