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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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對雅德維珈至少是忠實的。”
“我告訴過你全部情況。”
“是啊,你是告訴過我。過去有人跟我說什麼事,我總是能清楚地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現在別人說話,我聽得倒清楚,可就是聽不進去。那些話從我的耳朵旁邊滑過去,像從油布上滑過去一樣。如果你睡在你上不舒服,那麼,到我這兒來吧。”
“好的。”赫爾曼在黑暗中跨下帆布。他鑽進塔瑪拉的被子,覺到她身上的溫暖和某種相隔多年已經遺忘的東西,某種既是母而又完全是陌生的東西。塔瑪拉朝天躺著,一動也不動。赫爾曼面對著她側身躺著。他沒有撫摸她,但是他注意到她的rx房豐滿。他一動也不動地躺著,像新郎在新婚之夜那樣窘迫。他們分離的這些年像一塊隔板,有效地把他們隔開了。羊毯緊緊地在墊底下,赫爾曼想叫塔瑪拉把它拉拉松,可是他猶豫不決。
塔瑪拉說:“我們有多久不睡在一起了?我好像覺得有一百年了。”
“不到十年。”
“真的?對我來說,這似乎是無盡期。只有上帝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進這麼許多事情。”
“我想你並不信仰上帝。”一在孩子們遇難以後,我不再相信上帝了。一九四o年的贖罪節我在哪兒?在俄國,在明斯克。我在一家工廠裡縫製麻布袋,想方設法地掙口飯吃吧。我和異教徒一起住在郊區,贖罪節來臨,我決定還是要吃飯。在那兒,齋戒有什麼意思?再說向鄰居們表示你信教也是不明智的。但是到了晚上,我知道什麼地方的猶太人正在背誦科爾一尼德來,我就咽不下飯菜了。
““你說過小大衛和約切維德到你這兒來過。”這話一說出口,赫爾曼立刻後悔了,塔瑪拉沒有動彈,不過本身開始嘎吱嘎吱響起來,似乎赫爾曼的話語使它受到了震動。等發出的刺耳的聲音停止,塔瑪拉說:“你不會相信我的話的。我還是什麼也不說的好。”
“我相信你。懷疑一切的人也能相信一切。”
“哪怕我想說,我也沒法告訴你。只有一種情況可以解釋它——我瘋了。但是,即使是神病也得有個起因啊。”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在你睡夢中?”
“我不知道。我跟你說,我不睡覺而是陷入一個無底深淵。我往下掉啊,掉啊,本掉不到底。接著,我懸在半空中。這只是一個例子。我經歷的事兒太多了,這些事我既記不住也沒法告訴任何人。白天我過得還可以,可到了晚上就充滿了恐怖。也許我應該找神病醫生看看,但是他能幫我什麼忙呢?他所能做的就是給我說的這些情況起個拉丁學名。我去看醫生,只是為了要一樣東西:一張安眠藥的處方。孩子們——是啊,他們來的。有時候,他們到早晨才離開。”
“他們說些什麼?”
“啊,他們說一整夜的話,可等我醒來,我一句也記不得。即使我記住了幾個詞,我也很快就忘記了。不過我有這樣一種覺:他#j在什麼地方生活著,而且想和我接觸。有時我跟他fij一起走,或是跟他們一起飛,我拿不準究竟是走還是飛。我還聽到音樂呵這是一種無聲音樂。我們來到一處邊界成無法通過。他們從我身邊迅速離去,飄到邊界的另一邊。我記不得邊界是什麼——是一座小山、還是一道柵欄。有時,我想象自己看到了樓梯,有人來接他們——一個聖人或是一個靈。不管我怎麼說,赫爾曼,這是不可能確切的,因為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這些事。當然,如果我是瘋子,那這就是我發瘋的全部行為。”
“你沒瘋,塔瑪拉。”
“嗯,這聽來倒不錯。可有人真的知道什麼是發瘋嗎?你既然躺在這兒了,幹嗎不靠近一些呢?對,這樣很好。有許多年,我活著,相信你已不再在人間,而人跟死人算的帳是不同的。當我發現你還活著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因此我無法改變我的態度。”
“孩子們從來沒談到過我?”
“我想他們談到過,不過我也拿不準。”一時間寂靜無聲。連蟋蟀也安靜下來了。後來赫爾曼聽到水聲,像是一條動的小溪,還是排水管?他聽到肚子在咕咕作響,可是他拿不穩是他自己的胃還是塔瑪拉的胃在響。他覺得身上發癢,很想搔一搔,但是他忍住了。他並沒有真正在思考。然而有些想法還是在他腦子裡活動著。突然,他說:“塔瑪拉,我想問你一件事。”甚至在他說話的當兒,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問些什麼。
“什麼事?”
“你幹嗎孤身一人?”塔瑪拉沒有回答。他以為她已經睡著了,但是她說話了,神志完全清醒,聲音清楚。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認為愛情不是兒戲。”
“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能跟一個我不愛的男人一起個活。事情就這麼簡單。”
“這意思是說你還愛著我?”
“我沒這麼說。”
“在那些年裡,你從未找過一個男人?”赫爾曼聲音顫抖地問道。他對自己的問話和這話引起的他的動到羞愧。
“假如有過那麼一個人呢?難道你跳下,走回紐約嗎?”
“不,塔瑪拉。我並不認為那樣做不對。你可能對我是完全忠誠的。”
“以後你就會罵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