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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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姑帶著臘梅和繡球服侍瑟瑟將大紅的嫁衣穿上身,在場的一眾人都看呆了眼。
新娘子纖一束,雪膚紅裙,烏檀般的黑髮如瀑垂落,愈襯得那張宛若白瓷的臉上,一對明亮的杏眼顧盼多情,轉生輝。嫁衣絢麗輝煌,卻完全壓不住她嬌憨嫵媚、麗天成的容顏。
蕭思睿請來的全福人江南東路觀察使夫人龐夫人眼睛都看直了,嘖嘖讚道:“蕭大人真是好福氣,竟娶了這麼個絕的小娘子。”瑟瑟也不害羞,只抿著嘴笑,把龐夫人看得愛得不行,幫她梳頭開臉時,動作都輕了幾分,就怕把這宛若雪玉堆成的嬌人兒疼了。
喜娘接手幫瑟瑟盤發上妝,很快,瑟瑟那張白生生的小臉被刷了一層厚厚的粉,臉頰上多了兩坨紅暈,正是標準的新娘妝。
瑟瑟看著銅鏡中濃妝豔抹,彷彿年畫娃娃的陌生面容直皺眉:畫成這副鬼樣子,也太醜了吧,還不如她自己來畫呢。瞅人不注意,就拿出帕子,試圖將妝擦去。
喜娘及時發現“唉喲”一聲:“小娘子,使不得。”還是燕晴晴了解她,忍笑勸她道:“全天下的新娘子都得被這麼畫一遭,圖個喜慶。你且忍忍,等到了新房就能洗去了。”瑟瑟抱怨道:“也忒醜了些。”臨安城中喜娘畫的妝就不會這麼誇張。蕭思睿那人嘴上不說,實則最為挑剔,她這個模樣嫁過去,準會被他嘲笑。
喜娘不高興了:“不是老身自吹自擂,我的手藝是這十里八鄉一等一的,小娘子絕找不出比老身畫得更好的喜娘了。”燕晴晴哭笑不得,忙遞了個紅包過去,安撫她道:“大娘勿惱,舍妹只是緊張,勞你費心了。”喜娘掂了掂紅包,笑得跟朵花一般:“大娘子不需客氣,老身定會盡心盡力,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拿了胭脂香粉,重新幫瑟瑟補妝,比先前更濃了三分。
瑟瑟反抗無效,只得任她折騰。
外面響起鼓樂聲,奉劍從外面跑進來:“蕭大人帶了人過來親了。大郎君問招待的酒水菜餚備好沒?”燕晴晴道:“我去廚房看看。”將瑟瑟拜託給了龐夫人。
龐夫人今年年近四十,家中有一個女兒和瑟瑟差不多年紀,看著瑟瑟這個年紀的小娘子格外歡喜。見瑟瑟身邊沒有長輩指點,絮絮地和她說了很多婚禮上要注意的事。又要了一盤糕點,讓她吃些墊肚子。婚禮冗長,沒有體力可不行。
瑟瑟聽著龐夫人指點,心早就飛到了前面熱鬧處。時間似乎漫長無比,不知過了多久,親的隊伍前來催上花轎。
燕晴晴回來,親手捧了鳳冠過來,給瑟瑟戴上。臨到出門時,瑟瑟抱著燕晴晴紅了眼圈。
燕晴晴的眼角也有了淚光,不捨地摟了摟妹妹,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看著還嬌憨不知世事的模樣,卻要出嫁為人婦了。
喜娘催著吉時到了,外面鼓樂齊作。燕晴晴放開瑟瑟,幫她將鳳冠上的大紅珠紗撥下,擋住了容顏。
瑟瑟看到了屋外站著的燕驥燕馳兄弟,來寧國府送她出嫁的親人都在這裡了。她含淚帶笑,向他們行了一禮道別。
燕馳一聲不吭地過來揹著瑟瑟上轎。等到瑟瑟在轎中坐定,才悶悶地開口道:“他要是敢對你不好,回來跟三哥說,三哥幫你揍他。”瑟瑟忍不住笑了,輕快地“嗯”了聲。
燕馳嘟囔道:“小沒良心,剛剛跟大妹妹道別還哭了呢,怎麼跟我就這麼高興?”瑟瑟心中軟成一團,故意逗他:“那我現在就哭幾聲給三哥聽?”這麼敷衍,燕馳更不開心了:“現在哭晚啦。”瑟瑟伸出手來捏了捏他手心,柔聲道:“三哥,我會想你的。”燕馳撇開臉,眼框發紅。
轎簾落下,瑟瑟坐在轎中,終於有了幾分將要嫁人的真實。被壽王擄走的那天她還在擔心憂懼,恨不能逃,轉眼她就滿懷著欣喜要嫁給他了。
想到這裡,她忽地有些疑惑:嫁給他是她的夙願,她為什麼要擔心憂懼?是怕他介意她前世嫁過陳括嗎?
他應該是介意的吧,否則這世一開始時不會硬要認她做外甥女,到後來才改了主意。
瑟瑟憂愁起來:也不知他現在是不是還耿耿於懷?
花轎晃晃悠悠,很快到了蕭思睿的住處。瑟瑟只聽外面鼓樂聲,孩童的歡笑聲,攔門討花紅利是的聲音響成一片。喜娘扶著她下了轎,踩上了地上鋪著的青氈花席。
克擇官執鬥,將裡面盛著的稻穀、豆子、銅錢、果子、草節等,咒祝望門而撒,孩童們一擁而上,爭著撿起。
撒谷豆後,便是跨鞍和上高座。
瑟瑟在喜娘的攙扶下跨過中門前的馬鞍,很快透過眼前的薄紗隱約看到,前面有兩張椅子背靠背放著,椅背上放著一副馬鞍,一身大紅的新郎高坐於馬鞍上。
饒是瑟瑟心中憂喜集,也忍不住想笑:九哥他活了兩輩子,大概從來沒有做過這麼滑稽的動作。好吧,她不嫌棄自己的新娘妝醜了,他好像比她更慘一些。
蕭思睿若有所覺,目光落到瑟瑟身上。
送嫁的燕驥和燕馳按風俗敬上三杯酒,再三請求,蕭思睿才從高高的馬鞍上下來。
喜娘導引著瑟瑟進到新房,坐在上,鼓樂聲再次大作。不一會兒,侍女舉著龍鳳彩燭引著蕭思睿進來了。瑟瑟只覺右側微微一凹,蕭思睿已在她身邊坐下。
她側頭看他,卻見他也正隔著紅紗看著她,一手藉著寬袖的遮掩,悄悄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瑟瑟心頭跳得厲害,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禮官祝禱完畢,喜娘送上用紅綢挽成的雙同心結,讓兩人一人拉了一端。
蕭思睿含笑請瑟瑟起身,牽著紅綢帶她到了正堂。
賓客們都齊聚正堂,在禮官的祝聲中與賓客的恭喜聲中,蕭思睿拿起秤桿,挑開了瑟瑟遮面的紅紗。
四周靜默了一瞬,很快,恭喜聲響成一片。兩人四目相對,他深邃的黑眸中倒映著她的身影,裡面滿是笑意。
瑟瑟:他果然在取笑我的妝容!
按禮儀,下一步就該拜祭家廟和家神了。婚禮的地點遠在寧國,這一步只能等回京再補。兩人向京城家廟的方向遙遙下拜,在禮官的引導下會見親友。
雙方的親友到的都不多,燕家只有燕驥、燕馳和燕晴晴兄妹三人,蕭家則是喬太夫人的幼子蕭懷作為代表,此外就是魏與義及寧國府當地的官員以及駐軍的將領。
新婚夫婦和眾人一一見禮畢,禮官請兩人回房夫拜。
撒帳之後,蕭思睿握著瑟瑟的手,將兩人的頭髮都剪下一綹,和提前備好的釵子和木梳一起,包在繡帕中。
瑟瑟親手繫好繡帕,鼻中微酸,抬頭問他:“這便是結髮為夫嗎?”他“嗯”了聲,心尖熱得發燙:“瑟瑟,你歡喜嗎?”她笑意盈盈,大大方方點了點頭。
蕭思睿心頭重擔卸下,不免覺得奇怪。
他一直擔心她因著前世的事不願嫁他,甚至那一晚他醉酒,她向他坦白時,也出悔婚不嫁之念,怎麼忽然就想通了,歡喜喜地嫁給了他?
是因為在壽王那裡受了驚嚇嗎?
他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見瑟瑟兀自低著頭擺著那包繡帕,他溫言道:“先收起來吧。該喝合巹酒了。”喜娘將用綵線相連的兩個酒杯端來,笑道:“大人,娘子,請各飲半杯,再換喝完。”兩人各端起一杯,依言喝了半杯。瑟瑟正要和蕭思睿換,他卻將酒杯直接遞到了她邊。瑟瑟紅了臉,在他期待曖昧的目光中,慢地照他樣子,將自己手中的酒杯也送向他。
他低下頭,直接叼住酒杯,薄擦過她執杯的手。
瑟瑟一個哆嗦,差點把酒灑了。
魂不守舍地喝完酒,喜娘請兩人將杯子扔於下。瑟瑟兀自未回過神來,蕭思睿握住她的手發力,將酒杯扔成一正一反。
喜娘祝道:“陰陽和合,兒女雙全。”蕭思睿賞了她,揮退眾人。待新房中只剩兩人,他望向瑟瑟,再也不掩飾眼神中的放肆,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低頭親了下來。
瑟瑟心跳如鼓,別開臉,推拒道:“不要…”他的落在她頰上:“瑟瑟,你已經是我的子了。”瑟瑟的下一句這時才說出來:“我臉上粉太厚了。”蕭思睿一愣,微微退開,伸手拭了拭,果然手上都沾了香粉和胭脂。
曖昧被打破。瑟瑟望著他上紅紅白白的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丟了塊帕子給他,推他道:“快擦乾淨去待客吧。我也得梳洗了。”他失笑:“我說你今怎麼看著這麼喜慶。”喜慶?他是在拐彎抹角說她醜吧?瑟瑟剛剛的幸災樂禍頓時消失,瞪了他一眼,推他道:“快去快去,別在這裡鬧我了。”蕭思睿望著她生氣的俏皮模樣,只覺心癢難耐,轉念想到兩個大舅子也在,總得給幾分面子,依了她暫時退出了新房。
他一走,瑟瑟就迫不及待地叫抱月和陶姑服侍她梳洗。又問抱月:“離京時,母親給我的小冊子在哪裡?”離京前一晚,蕭夫人神神秘秘地給了她一本冊子,她翻過一頁就紅了臉。這會兒,想到他剛剛的挑逗以及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心裡沒底,決定還是把冊子拿出來,臨時抱一抱佛腳。
她得學兩招,不能任他欺負。
作者有話要說:注:文中婚俗部分參考宋朝,略有變動(資料來自《東京夢華錄》、百度等)。另,宋朝新娘的嫁衣大多是青的,文中出於作者的個人喜好,還是寫成了紅,請勿考據。
ps:最近工作太忙,加上寫文,每天只能睡5小時左右,狀態越來越差,寫不出甜。考慮再三,決定停更一~兩天調整狀態,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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