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妖精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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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而興奮的情緒這些天來一直左右著天雄。擊敗神族這個他幾乎不敢想象的事實居然確確實實地發生在他的身上，很長時間他都到無所適從。

“我居然做到了。我居然真的做到了。”他不斷地對自己說著。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的他被一種比戰勝神族更加強烈的喜悅之情一直左右著他，令他在已經消化了神族戰敗消息之後，仍然動得夜夜難眠。

直到他在自己的包裹中發現了妹妹留給他的血盞花花種，他才終於想起來。

“我可以回家了！我可以迴游俠島了！我終於可以回我夢魂縈繞的故鄉了！”天雄顫抖地捧著血盞花種，眼眶之中浸滿了喜悅的淚水。他將裝載血盞花種的小包放在前，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將牠按在自己的額頭之上，情不自地笑出了聲。

“我可以活著回去，作為一個完成使命而仍然存活的遊俠。我可以將自己的事蹟親口告訴那些遊詩人們，親眼看到自己的傳奇在天上人間四處傳。我可以在故鄉的小道輕鬆地散步，傾聽著茶館酒樓中的閒人們耳語著我的英雄傳說。妹妹會從故鄉的花園中飛奔而出，一頭撲在我的懷中，高聲朝著廚房的方向尖叫:『哥哥回來了，哥哥回來了。』父親會捧著酒店中最好的美酒走出門來，高聲對我說:『小夥子到年紀了，來和爹爹我喝一杯。』而母親，她會圍著圍裙從廚房中端出我最喜歡的飯菜。而我自己，則會將從天下大陸帶來的禮物遞到妹妹手中。”天雄幸福地憧憬著。

“禮物…噢，該死的，禮物。”天雄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直應該做而未做的事，連忙站起身，推開門，朝著浮雲之都外城的緩坡奔跑而去。

“天雄！”

“天雄！”正在天雄小心細緻地將血盞花花中均勻地播種在浮雲之都緩坡上的時候，小秋和星一隻眼興奮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什麼事？”天雄放下鋤頭，抹了抹頭上的汗水，關切地問道。

“來了很多援軍，全都是很高大很英俊的戰士。”星一隻眼興奮地說“足足有數十萬，鋪天蓋地，他們簡直鋪天蓋地。”

“是妖族的戰士，看他們的神氣就知道全都是銳。”小秋動之極“看來人族又有了新的盟友，你的使命終於要完成了。”

“真的？”天雄一把攬住無鬃馬小秋的馬頭，動地問道“難道是…”

“不錯！”銀銳將軍和落霞公主雙雙雲宮的長階上快步走來，銀銳將軍搶在前面沉聲道“七林莽終於解除封印。五十萬妖族戰士在紫霜城城主霜王子和白玉京城主京王子率領下於今抵達浮雲之都。”落霞公主微笑著看著天雄:“人族的噩運終於結束了，妖王國雙城城主達成共識，決定合力出兵與人族聯盟抗擊神族。黑妖族的二十萬通豹語的夜武士和白妖族三十萬通鳥語的晨曦騎士全部出動來援。”

“這太好了，”天雄高興極了“那麼掃平天下大陸殘餘的神族只是時間問題了。”

“哼！”銀銳將軍還是像以前一樣憤世嫉俗“這些該死的妖，人族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找不到他們，等到我們終於扭轉戰局了，他們卻來這裡搶功。”

“銀銳將軍，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事實上人族經過幾大戰役之後損失慘重，我們已經沒有足夠的兵力組織超大規模的攻城作戰了。妖族的援兵來得正是時候。”落霞公主輕聲道。

“哧。”銀銳白了落霞公主一眼，將頭朝著天雄微微傾斜，把嘴湊到天雄的耳邊，輕聲道:“不要讓妖族的城主們搶去聯軍部隊的指揮權。我絕對不願意在這群自大狂的指揮下作戰。”天雄默然無語。

在雲宮舉行的盛大歡筵席中，天雄終於見到了來自七林莽的貴賓:妖王國的雙城城主…黑妖王子霜，白妖王子京。他也終於見識到妖國人在天下大陸和西南蠻荒的崇高地位。即使是獸人族的國王獅眼，矮人國國王鐵拳，熔岩地府的總管都蒙，人族公主落霞還有對誰都不屑一顧的銀銳將軍見到妖國雙城城主的大駕光臨都不得不站起身來，恭敬地行鞠躬禮。自從上古與魔族的大戰以來，妖國人自始至終都是光輝同盟的盟主，在聯軍中統領人族，矮人族，獸人族和上古神龍與魔族作戰。這種同盟關係雖然已經名存實亡，但是妖族人的尊崇地位經過上萬年歲月的洗禮從未改變，反而越來越深蒂固。妖王國雙城城主在眾人眼中的地位甚至可以與現在天雄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相提並論。

王子霜是一位個頭極高的黑妖，瘦削但是極為結實拔。他的臉瘦長而稜角分明，一雙眼睛細而有神，嘴極薄而輪廓鮮明，透出他堅毅而固執己見的個。

王子京是一個白妖，和王子霜相比長相便柔和了很多，身材魁梧而健壯，笑容燦爛，但是目光冷峻，給人一種怪異和彆扭的覺，令人反而到不易相處。

雲宮之中唯一認識這兩位王子的，是德高望重的矮人族鐵拳王，他也負責起了介紹之責，將在座的聯軍首領一一介紹給雙城城主。

當他介紹到天雄的時候，王子霜緊走兩步來到天雄的面前，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他的右手，用力搖了搖，微帶動地說:“我們終於見面了。對不起，我們來晚了。”這句普普通通的話語似乎在一瞬間打動了在場所有聯軍將領，所有人都動地站起身熱烈地鼓起掌來。天雄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朝著霜王子微笑著點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我不知道神族口中所謂的對於人族的神罰是否確有其事，但是我敢放膽說一句，他們進攻西南蠻荒是大錯特錯了。如果他們以為我們會任其橫行，那更是大錯特錯。我們七林莽的遠征軍願意加入聯軍的行列，和我們共同的敵人神族作戰。”霜王子慷慨昂地說。

他的話贏得了全場的掌聲，似乎所有人都為妖王國的遠征軍加入聯軍而興奮不已。

“霜王子殿下，我由衷歡你的到來。”天雄也被霜王子的話所打動，熱情地說道。

“京老弟，”霜王子朝著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默不作聲的京王子揚聲道“把我們妖王國五十萬大軍的軍符拿過來。”白玉京城主王子京似乎對王子霜的話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此時聽到他的命令不微微一愣。王子霜看到他的樣子連忙朝他微餵了個眼。

王子京的臉上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表情，探手到懷中取出一隻青銅雕像，上面是一隻青猛虎虎踞於地，而另一隻九鹿則伸蹄騰空而起。青虎象徵著紫霜城黑妖族，而九鹿則是白玉京白妖族的象徵。王子京雙手小心地捧著這緻而華美的雕像，朝前緊走幾步，來到天雄面前。

“天雄先生，你和神族英勇作戰的傳說已經隨著飛鳥傳到我們妖王國的境內，我們對於你捍衛西南蠻荒的壯舉深敬佩。我紫霜城王子霜，和白玉京王子京願意將妖王國五十萬雄兵的兵符正式移給你，並願意在你的指揮下作戰。”霜王子一臉誠懇地說。

本來喧譁的殿堂此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霜王子的話所震驚了。妖王國五十大軍的實力在西南蠻荒所有國家的軍事力量中是最為強大的，妖族人的崇高地位，很大程度上也來自於七林莽軍隊的強悍。從古至今，只有各國的君主將自己的兵符給妖國王而聽候調遣，從來沒有聽說過任何一位妖族的領袖願意把兵符給外人。

天雄微微一愣，道:“我指揮貴國的部隊？”

“正是，我現在把妖王國五十萬壯士的命給你，任你處置。”霜王子輕鬆自在地笑道“你是天下大陸的大英雄，也是我唯一信得過的指揮官，我絕對不會把兵符到第二個人的手裡。”

“但是，但是我沒有任何指揮大軍團作戰的經驗，一直以來我只是在前線作戰殺敵，指揮軍隊的任務一向是…”天雄連忙說道。

“請不用擔心，我，京王子還有所有妖王國的軍事參謀都會從旁協助你，保證可以讓你指揮自如。”霜王子道。

“我實在不適合指揮這麼龐大的軍隊，我沒有這樣的才能。”天雄的臉紅了起來“既然霜王子這麼熱心，不如就請你來總領軍隊，我天雄只要聽候調遣就好了。”

“這怎麼可以。”霜王子震驚地說“你是西南蠻荒的英雄，我和京老弟只是初上戰場的新兵，怎配讓您聽候調遣。”天雄連忙笑道:“大家都是為了和神族作戰，沒有什麼配不配的問題，請你儘管下令就是了。”

“既然這樣，”霜王子若無其事地將兵符重新遞還給京王子“那我王子霜就不客氣了。既然妖王國加入了聯軍，所有軍隊從現在起聽候我的調遣，十天之後向神族發動總進攻，宴會之後，所有聯軍首領留下商議進攻細節。”

“大家都是為了和神族作戰？請你儘管下令就是了？天雄！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你讓妖王國的兩個城主輕而易舉地就牟奪了聯軍的指揮權。從此我們要聽命於這些只知道出風頭的妖貴族。”在宴會之後銀銳在第一時間找到天雄，劈頭蓋臉就甩下這番話。

“便讓他們指揮就是了，我本沒有指揮大軍的本領，不配做聯軍的統帥。”天雄道。

“沒有這個本事可以學啊，誰天生會指揮軍隊？這些妖貴族一萬年來一向頤指氣使，從來不會關心其他種族的死活，在戰場上只會讓人族，獸族，矮人族充當炮灰來為他們創造名聲。”銀銳厲聲道“想想那些曾經和你同生共死的戰士們吧，他們的命在這些妖眼中不值一文。”

“夠了。”天雄忽然猛地一揮手，憤怒地爆喝了一聲。

從未見過溫和的天雄發過脾氣的銀銳將軍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對我要求實在太高了！戰爭已經結束，我該做的事已經都做了。現在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只想回家。”天雄高聲吼道。

“你要走？”銀銳將軍如遭電擊，渾身都僵硬了。

“不錯，回家。人族的噩夢已經結束，我的使命也已完成，天下大陸不就會被聯軍解放，還要我做那勞什子聯軍統帥幹什麼？你為什麼不讓我休息休息，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做得夠累夠辛苦了嗎？”天雄煩躁地吼道。

銀銳到自己的臉上彷彿被人狠狠扇了幾個耳光，一陣發燒，她長長了口氣，已經僵硬變形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苦笑，低聲道:“對不起，天雄，我的確對你要求太多了。你…好好休息，我告退了。”說完她躬下身，行了一個過分卑微的屈膝禮，轉頭走出了天雄寢室的大門。

“銀銳，對不起，我並不是想對你發脾氣，我只是…”看到銀銳的樣子，天雄的心裡一陣難受，連忙搶上前想要拉住她。但是銀銳已經迫不及待地推開門，跑得無影無蹤。

“我只是太累了，對不起。”看著夜中清幽一片的雲宮景，天雄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