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乘勝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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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懷著必死之心來救援北面陣地的各族戰士們到達這裡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令他們如在夢中。數千名黑金甲冑的特擊戰士，擁擠在一片狹小的戰線上，彷彿水一般朝著北面停留在浮雲之都緩坡上的彩雲退去。而令他們節節敗退的，卻只有一個人，一名孤零零的持劍武士。在他的腳下橫躺著一百餘個氣絕身亡的特擊戰士和高級牧師，還有三個血模糊的魔法師。這個人的身上已經披滿了淋漓的鮮血，說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對於自己已經創造下的赫赫戰功，他似乎仍然到十分的不滿，兀自瘋狂地和敵人拚殺著，將劍鋒用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方法兇殘地刺入，切入，削入他能看見的每一個敵人的軀體內。很多初次上戰場的神族武士在他兇猛的進攻下已經忘記了軍校中傳授的所有作戰方法，渾身發軟地跪倒在地，瘋狂地嘔吐著。這名血染徵袍的持劍武士看也不看那些失去作戰能力的戰士，大踏步地從他們身邊穿過，朝著那些仍然膽敢在他面前的揮舞兵刃，唸誦法咒的戰士和牧師衝去。

那些增援的聯軍戰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這名持劍武士正在為他們創造一個幾乎連做夢都不敢想到的機會，一個對於神族乘勝追擊的機會。

“乘勝追擊！”銀銳的腦海中閃過這個詞的時候，她心中竟然沒有任何動，只有說不出的心酸。從十二歲開始和神族作戰，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個秋，不懈奮戰的她從來沒有一個得到過一次能對神族乘勝追擊的機會。

銅山的眼淚忍不住地了下來，早已經放棄希望的他從沒想過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看到神族如此狼狽的景象。他多麼希望英勇的落天雷元帥，還有虎騎軍中那些相多年的好友們能夠看到眼前的景象，哪怕只有一眼，也足以快平生。

“衝啊！”那是虎牙和暴風先生髮出的號令，他們和神族的戰爭剛剛開始，看到眼前的景象，沒有人族戰士那麼多的觸，但是他們的號令聲中也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和振奮，顯然對擊敗神族的信心已經開始大大增長。

“衝上去！乘勝追擊！”銅山和銀銳這才回過神來，紛紛喝道。

隨著他們號令而響起的各族戰士的喊殺聲，令這些身為將領的人們都到震驚，那是一種從未聽過的響亮而震撼人心的喊殺聲，充滿著喜悅，振奮和誓死殺敵的決心，彷彿海一般鋪天蓋地，又好像虎嘯鷹啼一般攝人魂魄。

在朝著神族陸戰部隊發足飛奔的各族戰士中，跑在最前頭的是牛頭人族的猛士如山，他似乎在這數次血戰中和神族結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他那溫和而清澈的雙眼佈滿了和天雄一樣恐怖的血絲，令他看起來彷彿一隻發了瘋的鬥牛，令人不寒而慄。當第一個敵人出現在他巨斧揮擊的範圍之內時，他猛地甩手，冰盤大小的銀杏斧已經劃出一片燦爛的銀芒，惡狠狠地朝著這名戰士的口擊來。這名戰士似乎被他怒髮衝冠的恐怖形象嚇傻了，竟然忘了用手中的盾牌抵抗。銀杏斧狠狠地砸在他的黑金甲上，如同砸在一桶裝滿了葡萄酒的酒桶上，酒桶破碎成滿空碎片，鮮紅的體噴泉一般朝外飛濺，將天空染成血。

“弓箭手，殺牧師！”

“魔槍手，瞄準牧師！”銀銳，銅山和暴風先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準確的指令。

在沒有魔法師的掩護下，登陸在北面陣地的特擊戰士全靠牧師的強化祝福得到摧枯拉朽的攻擊力，而牧師們在聯軍戰士鋪天蓋地的箭雨和火槍狙擊下，得不到良好的保護，當夜鶯之盾耗盡他們最後一點力的時候，他們只能在持續不斷的箭雨和魔槍的攻擊下，慘呼倒地。

“獸人兄弟們，衝進敵人的陣型，不要讓敵人發動魔法。”虎牙這一次顯得異常的聰明，他銳地觀察到敵人安排在另外兩片彩雲上的魔法師已經瞄準了北面陣地，只等到往後撤退的登陸戰士退回彩雲之上就要發動魔法攻擊。獸人族的戰士一個個都是飛腿，他們飛一樣一頭扎入敵人的陣列之中，追隨在渾身是血的天雄身後，對著周圍的神族戰士瘋狂地砍殺著。

牧師們一個接一個地被聯軍戰士們送入了地府，戰場上的特擊戰士一片又一片地齊刷刷躺倒在地，失去了戰鬥能力。北面陣地上雜亂無章地倒下了近兩千名神族戰士，絕大多數都是因為強化魔法的失效而失去了作戰能力，只能閉目待死。聯軍戰士們聰明地越過他們的身影，任憑他們橫躺在北面陣地上，令敵人的魔法師不敢發動大規模的魔法攻擊，生恐誤傷自己的同胞。

以天雄為首的聯軍先鋒終於衝上了神族人引以為豪的彩雲之上。彩雲之上除了幾個負責控彩雲的魔法師，全部都是牧師和特擊戰士，在勢如破竹的聯軍猛攻之下，很多初上戰場的新兵已經失去了抵抗的勇氣，紛紛跪倒在地，放下了武器。只有數百名久經沙場的老兵還在拼命抵抗，也因此紛紛在天雄狂暴的天下劍下成為了異域亡魂。

當天雄的天下劍筆直地刺入神族龍騎特擊隊第三兵團兵團長口的時候，所有的抵抗已經全部消失了。直到此刻，他才從狂暴的神狀態艱難地清醒過來。他看到自己的長劍深深陷入面前的神族長官的口，他的身體在自己的劍下痛苦地搐著。他看到這個神族的面頰蒼白如死灰，眼中閃爍著乞求的目光，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劍刃，似乎想要做最後的掙扎。天雄的心微微一顫，但是，錯西先生的慘死令他漸漸軟化的心腸猛地硬了起來。他霍然將天下劍從敵人的膛中了回來。從敵人膛中濺血而出的天下劍似乎走了神族長官體內最後一絲生機，他長長了一口氣，雙眼出絕望的光芒，直地躺倒在地。

天雄將天下劍艱難地收回了劍鞘，轉過頭去，發現銀銳，銅山，虎牙，如山，暴風先生一個個面帶懼地圍在自己的身後。

“咳！”天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一口鮮血卻突如其來地湧上咽喉，他的身子隨之一晃。他想要將這口鮮血咽回肚去，但是渾身的肌似乎已經失去了控制，他張口將血狂噴而出。

“天雄，你冷靜一下，冷靜一下。”銀銳將軍將手扶在天雄的手臂上，小心地說。

“對，對，天雄，你累了，你先歇歇。”虎牙應和著銀銳將軍的話語，陪著小心說道。

“天雄，你殺了好多敵人！”如山突如其來地說道，他的話引起暴風先生，銀銳將軍和虎牙的一陣噓聲，似乎生怕他引起天雄的狂。

此時此刻的天雄，渾身都浸透著鮮血，雙眼宛如地獄惡魔一樣閃爍著血紅的彩，一行行長長的鮮血從他的眼睛，嘴角，鼻孔處緩緩下。

“天雄先生，你的身體還好嗎？有什麼不適，是不是要落霞殿下為你看一下。”暴風先生關切地問道。

天雄輕輕地搖了搖頭，此時的他突然到身上的血腥氣是如此的濃重刺鼻，令他無法忍受。他無力地跪倒在地，張嘴瘋狂地嘔吐了起來。此時的他已經無法再壓抑心中悲痛，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銀銳看到天雄此時此刻無助的樣子，連忙悄悄走到他的身畔，蹲下身，將他的身子輕輕攬到自己的懷裡。

“錯西先生戰死了，我親眼看著他被殺，可是我救不了他，我真沒用，我不配做什麼人族的新英雄，我只是一個失敗的戰士，一個不稱職的遊俠。”此刻的天雄哭得彷彿一個路的孩子。

“你已經做得很好，你比其他所有的人做得都好得多。”銀銳的眼中隱隱約約閃爍著淚光，她輕輕‮摩撫‬著天雄的額頭，柔聲說道“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我們這裡沒有一個人要求你這麼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你不可能救所有的人。錯西先生泉下有知，只會對你到欣。”

“我只希望他們都活著，每一個人…都活著…活著。”天雄喃喃地說出這句話後，就昏了過去。

“他太累了，殺了這麼多神族戰士，他的體力一定早就耗光了。”暴風先生同情地說。

“送他下去，叫落霞好好照顧他。”銀銳扶起天雄的身子，轉身給了力氣最大的如山。如山二話不說，將天雄的身子穩穩地扛在自己身上，大踏步朝著雲宮奔去。

“報告長官，敵人的魔法師兵團正在進。”一名人族士兵來到銀銳身邊報告道。經他的提醒，還未從剛才血戰的餘韻中回過味來的聯軍戰士連忙朝空中望去。果然，兩片站滿了魔法師的彩雲一左一右正在朝著這片用於登陸的浮雲進，似乎要發動大規模的魔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