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讀心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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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雄,醒一醒?’悉而親切的呼喚忽然在天雄耳邊響起。
被神族龍騎戰士打得體無完膚的天雄勉強抬起頭來,睜開已經高高腫起的雙眼。
斑山模糊而燦爛的笑臉,突如其來地映入他的眼簾。
‘高山?你怎麼來了?’天雄驚喜地問道。
‘我們來接你回家。’高山用興奮的語氣低聲說。
‘回家…’天雄的心底到一陣欣喜和動,‘但是,我還沒有完成我的使命。’‘誰說你沒有完成?天都的神族大軍已經被我們天軍剷平了,神族的總司令官已經被你的天下劍斬下頭顱,人族解放了!’高山熱切地說。
‘天軍?我們的天軍來了?’天雄喜出望外。
‘哥哥,我們來了。’梳著可愛的馬尾辮的妹妹天嬌帶領頂盔貫甲的小天軍們高舉著風飄舞的戰旗,密密麻麻地圍了過來,‘哥哥,你辛苦了,我們一起回家吧!爹爹和孃親已經準備了給你的接風筵席,等你回去大吃一頓。’‘小夥子,很有神麼,這下子可在人間了一次臉。’那是劍術老師紅蓮花的笑聲。
‘兄弟,真有你的,神族那麼厲害的大軍被你一個人掃平了。’那是贈給他天下劍的好兄弟笑豪。
‘哼,雖然武功馬馬虎虎,但是很有勇氣,不算給遊俠島丟人。’那是眼比天高的笑芙姐姐。
‘小夥子,真有出息,我敬你一杯。’鐵一杯的聲音透著酒香傳來。
‘你的事蹟我已經記下來了,給我幾天時間編成歌謠,保證把你的英風偉績一代代地傳下去。’那是柳戀花抑揚頓挫的聲音。
‘大家,…大家都來了?人族的大事已經了了?那麼…那麼我終於可以回家了?’天雄高興地眼角一酸,汩汩地下淚來。
‘來,哥哥,我們走。’天嬌的手向他緩緩伸過來。
‘走,我們快走。’天雄焦急地將手朝她伸去,卻發現雙手被緊緊鎖住,動彈不得。
‘哥哥…’天嬌柔和而親切的聲音越去越遠,連影像也變得模糊不清。
‘等等,妹妹,等等我啊!’天雄發狂地掙扎著,想要擺脫捆綁在身上的枷鎖。
忽然間,一股鋪天蓋地的水朝他撲來,將他渾身澆得冰涼徹骨,剛才那一片五光十的景象彷彿一片燦爛的焰火被大雨澆熄,漸漸消失不見。
寒冷的水順著天雄火熱的額角一股股下,緩緩將他從深沉的昏中凍醒。天雄緩緩睜開腫脹難捱的雙眼,發現自己被高高吊在一具鑌鐵打製的刑架之上,雙手雙腳都用鋼鎖鏈牢牢固定住。自己身上的青麒麟皮甲已經被剝落,天下劍、千里弓、如意飛刀和芥子袋都彷彿廢物一樣堆放在刑架旁邊的鐵桌之上。
一位渾身輕羅白衣牧師服,面容嚴肅的白鬚老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天雄的對面,緊緊皺著眉頭,正在喝著一杯呈棕黑,飄逸著苦澀味道的飲品。
‘白總管,犯人醒過來了。’一個冷酷洪亮的聲音猛然響起。卻原來是恭恭敬敬站立在牧師後勤部隊總管白瓊斯旁邊的神獄獄官蒙刑。
蒙刑原來是和龍騎隊同負盛名的黑煞特擊隊的作戰指揮長官,因為快要過了服役年齡,又屢立戰功,才被分配到神獄作獄官,不但軍俸是以前的三倍,而且危險減小了很多,是一個難得的肥差。
在神獄之中,蒙刑以善用酷刑,冷酷無情而聞名,所有犯人都對他恨之入骨。這一次,白瓊斯為了審問天雄這個極度重犯,才特意把蒙刑調到審問所聽候差遣。
看著白瓊斯和蒙刑,天雄緩緩回想起自己被神族龍騎戰士毫無希望地擊倒在地的情景,心中一陣萬念俱灰的悲愴,痛苦地一甩頭,咬緊牙關,閉口不言。
‘年輕人,你們的軍隊在哪裡?’白瓊斯沉聲問道。
‘我們的軍隊?’天雄心裡奇怪地想著,嘴裡卻不發一點聲音。
‘長官在問你話,馬上回答。’蒙刑怒喝一聲。
‘呸。’天雄奮力吐出一口痰,濺在蒙刑的臉上。
蒙刑一偏頭卻沒有躲開,被吐了個兜頭罩臉,心中然大怒,猛的揮起手中的鋼鞭照著天雄就是一鞭。這鋼鞭鑄造得極細,但是份量卻極為沉重,一鞭打在身上,彷彿刀砍斧剁一般,馬上在天雄身上割出一條尺餘長的血痕。
白瓊斯厭惡地用白手帕擋在最前,微微搖了搖頭,左手一擺,制止了蒙刑,‘馬上讓天眼魔法師團的長官魯梅斯到這裡來執行任務。’‘是!’蒙刑狠狠瞪了天雄一眼,轉身出門。
白瓊斯仔細地打量著被綁在刑架上的天雄:身材不是特別高大,四肢也不是特別壯,樣子也不是特別兇悍,身上佩帶的武器更看不出什麼超常之處。難道我夢中看到的少年會是他嗎?靠他一個人的力量,連韓特出手一擊的威力都抵抗不了,怎麼可能成為屠殺神族千軍萬馬的魔神?
白瓊斯站起身,在天雄周圍走了幾步,再仔仔細細地看了他幾眼,隨即肯定地搖了搖頭:‘不會是他。雖然他的服裝和我在夢中所見一模一樣,但是他的坐騎卻相差太遠,而且他的本事也和我夢中見到的差了很多。這隻能說明,夢中那個白馬少年手下有一支足以和神族抗衡的軍隊,這身服裝可能是這支軍隊的軍服。’白瓊斯想到這裡,微微點了點頭,轉過身來到鐵桌面前,一件件地將天雄擁有的兵器拿起來,放在眼前,細細察看。
此時此刻的天下劍、千里弓,因為脫離了主人的掌握,重新變回了灰黯黑沉的模樣,看起來毫不起眼。白瓊斯雖然看得仔細,卻什麼也查探不出來。
‘都是普通的近戰武器,本無法和我神族的戰爭魔法相比。但是,我夢中的景像一定有某種深刻的寓意,它在哪裡呢?’白瓊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就在這時,審問所的房門被一把推開,一位青法師服飾的中年士官邁著拘謹的步伐走進屋內。
中年士官向白瓊斯鄭重地敬了一個神族的軍禮,沉聲道:‘白長官,魯梅斯向你報到。’‘好。’白瓊斯心不在焉地敬了個軍禮,‘魯爵士在這裡不必多禮,請你馬上施展讀心術,檢查一下這個少年的記憶,看看是否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情報。’魯梅斯轉過頭去,看了看正在刑架上朝他怒目而視的天雄,遲疑了一下,對白瓊斯沉聲道:‘這個人族少年的意志非常強大,我必須用一百度以上的讀心術才可以搜索他的記憶空間。’白瓊斯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那就用一百度好了。’魯梅斯咳嗽了一聲,道:‘因為一百度以上的讀心術會產生極大的副魔法能量,使他的大腦溫度超過安全線,如果持續時間長於十五分鐘,他的大腦將會被煮。’白瓊斯嘆了口氣,看了看牢房的天花板,沉默了半晌,淡然道:‘這個少年的腦中有關係神族存亡的重要信息,我們需要不惜任何代價得到它。’魯梅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自己慣用的魔法短杖,牢牢指向天雄的眉心,開始利地念誦起讀心術的咒文。隨著他咿呀難明的模糊聲音,一道淡藍的圓柱形光柱緩緩從他手中的魔法短杖上彷彿初冒芽的青草般長了出來。緊接著,這道淡藍光柱漸漸變化成一條吐著紅信的藍光蛇,在空中扭曲成‘s’形,高高抬起蛇頭,發出一聲妖異的嘶吼。天雄奮力抬起頭,驚恐地子著這條光蛇的一舉一動,不知道自己將要來如何恐怖的厄運。
魯梅斯蒼白的瘦臉上滲出一絲細細的汗珠,彷彿這一陣魔法朗誦消耗了他很多體力,他微微搖了搖頭,集中了一下神,猛然一揮法杖。那條昂首吐信的光蛇隨著這一個動作猛的向前一竄,深深地埋入了天雄的眉心。天雄只到自己的大腦彷彿被一鋼錐狠狠地戳開了一個大般痛入心扉,忍不住扯開嗓子慘叫了一聲。
聽到他的嘶吼,蒙刑的臉上出一絲興奮的紅暈,似乎非常享受這一恐怖的時刻。而白瓊斯則用白手帕擋住口鼻,眼中出厭惡的神。
天雄的噩夢才剛剛開始,在剛才那陣錐心刺骨的劇痛之後,他到自己的大腦令人噁心地騒癢起來,彷彿被一條渾身都是粘的毒蛇一層層地裹住。這條毒蛇的軀體開始繞著他的大腦緩緩遊動,而他的大腦,似乎也隨著毒蛇身軀的移動而開始緩緩旋轉,一個又一個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彷彿決堤的洪水,不可抑制地在他的腦中不停浮現。
碧空天池上的通靈水鏡、西峰落時的青鳥點燈、碧空城裡的遊俠紀念館、擊劍節時的烈比劍、鐵劍村的數番苦戰、大銀川上的飛躍龍門、九霄天際上的時空漩渦、悄語森林中的連番奇遇,彷彿一幕又一幕不斷快進的幻燈片,被某種無法抗拒的魔力在天雄腦中播放著。
天雄睜開血紅的雙眼,看著魯梅斯眼中驚異的神情。他馬上明白了過來,自己腦中的記憶已經全部被這個面容蒼白的魔法師看在眼中。
‘悄語無影連的營址,也被他看見了?’這是天雄心中想到的頭一件要事,‘知道這個重要消息,悄語無影連的那群戰士,轉眼之間就會被神族剿滅。’就在這時,一道道白煙在天雄的太陽上不斷往上冒起,天雄只到一陣昏昏沉沉,似乎馬上就要失去意識。
‘不能就這樣昏過去,我一定要想辦法保住悄語無影連的秘密。’天雄直到此刻也意識不到關於遊俠島的種種情報對於神族有多麼重大的意義,他只知道在人間的這群戰友們將會遇到空前可怕的危險。
看著天雄臉上絕望的表情,白瓊斯和蒙刑知道天雄已經到達了極限,再過片刻就要被副魔法能量煮。白瓊斯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轉過頭去望向審問所的窗外,不願意看到那麼恐怖的景象。而蒙刑則踏前了一步,想要近距離觀看天雄慘死的一幕。魯梅斯用白手帕擦了擦額上淋漓的汗水,臉上出滿意的笑容。
就在這一剎那,天雄忽然睜開緩緩閉上的雙眼,對著放鬆警惕的魯梅斯大喝一聲:‘呔!’這一聲大喝彷彿數萬枚銅鑼一齊在魯梅斯耳邊敲響,驚天動地的聲音使因為施展讀心術而疲憊不堪的魯梅斯的雙耳一齊迸出鮮豔的血花。他撕心裂肺地狂叫一聲,身子被天雄這聲厲嘯震退了兩米,後腦重重地撞在堅硬的青石牆上,緊接著整個身子軟綿綿地沿著牆面滑倒在地。隨著他的頭顱漸漸滑向地面,一道鮮紅可怖的血跡出現在潔淨的牆面上,勾勒出他頭顱滑落的軌跡。
‘魯爵士!’靠窗而立的白瓊斯受到天雄喝聲的影響最小,一見到魯梅斯的模樣,連忙手忙腳亂地衝到魯梅斯身邊,將他扶起來。離天雄最近的蒙刑被這聲大喝幾乎震昏了過去,一跤跌倒在地,撞翻了刑架旁的鐵桌,將攤放在上面的青麒麟皮甲、千里弓、天下劍、如意飛刀和芥子袋統統撞翻在地。
天雄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目瞪口呆地看著魯梅斯氣絕身亡,渾身不住一陣控制不住的顫抖。這是他生平殺死的第一個人,那種殺人攫命的陰森令他一陣噁心,忍不住再次張開嘴,嘔出一地的清水。